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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他们一夜都没有动静?”
“回禀大人,奴才带人守了一夜,屋内并无任何动静。”
挥手示退属下,马九成眼中闪过一抹疑虑,经过昨天问询后,对方并没有回应他的试探,这让他起了疑心。
因此故意撤走侍卫,藏进小树林中,想看看对方耍什么花样,没想到这帮人只是睡一觉而已。
“难道这个李存孝是真的?”
考虑再三,马九成还是决定把对方杀掉,以免留下什么后患,打定主意,马九成脸上重新挂满笑容,大步迈进院落。
“舅舅,您来了。”陈河从床榻上站起,打着招呼。
“走吧,今天送你上路。”
“稍等,舅舅。”
陈河似乎并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杀意,弯腰拿起包袱,待靠近马九成时,突然从包袱里抽出一把断剑,大喝道,“动手!”
嘭!
大门关闭,几个护卫握着腰刀将马九成团团围住。
见控制了局面,陈河将断剑从马九成的喉咙上拿下来,冷声道,“没想到吧。”
马九成站在原地,一双虎目杀气腾腾。
他没想到这个奸细居然敢在这里动手,更没料到对方居然发现了自己的意图。
然而大错已成,他也只能闭口不言。
外面的辫子兵发现不对劲后,一脚踹开房门,将陈河等人包围住,嘴里大叫着放人。
就在马九成闭目等死之际,陈河再次将断剑抵在他的喉咙上,带着颤音惶恐道:“你根本不是我舅舅,我舅舅体力多病,而你却红光满面。
说,你们是不是大明派来追杀我的人,别以为打扮成大金的装束,就能骗的了我,让他们赶紧让开!”
“你们这帮明朝探子,赶紧让开,小心我们少爷杀了他。”慌乱中,陈河的几个护卫也跟着恐吓道。
咳咳....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咳嗽声,一队手持长矛的汉军出现在院中,然后分列两旁,让开中间的道路。
随后一名拿着手绢捂嘴的男人走进来,他身穿布衣,身材瘦弱,一股苦涩的中药味从其身上散发出。
“把人都放了吧。”
那些手持战刀的辫子兵,下意识看向肥胖男子,男子轻微点下头,辫子兵这才从屋内退出来,低着头跪在地上。
陈河见状没有丝毫犹豫,当即收回断刃放了人质。
如果他所料不错,来人想必就是那位马九成了,重新恢复自由后,那位大胖子赶紧甩腾两下衣袖,跪在马九成面前。
“奴才安德鲁,给九爷请安了。”
马九成点点头,示意他退下,然后亲切的朝陈河招招手,“孝儿,过来舅舅这里。”
“您就是舅舅?”说这话时,陈河眼中含泪,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上次见你时,还是两岁的时候,没想到一晃都这么大了。”
马九成就像一个上年纪的老人,絮絮叨叨的讲着大金的战绩,即使去往铸炮厂也没闲着。
在陈河有心的逢迎中,马九成终于向他透露了一点秘密。
孔有德自从叛乱后,并非像明庭想的那样,是个丧家之犬,反而格外受到重视,甚至连受封恭顺王的消息都传出来了。
而他之所以能受到重用,其主要原因就是从登州带来了先进的红夷大炮,以及近百人的铸炮师。
通过这一措施,大金一举改变了明军在战场上的火炮优势,为了表彰他对大金的忠心,朝廷特意把他编入汉军正红旗。
不过大金也分派系,豫亲王多铎眼见孔有德话语权日益激增,于是派了一个叫巴图的手下混进铸炮厂,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鸟占雀巢。
可以说现在的铸炮厂分为两股势力,一股以马九成为首的汉军正红旗,另一股是巴图的正白旗。
双方表面上是合作的关系,暗地里不知向对方使了多少绊子,要不是汉军有孔有德撑着,早就被巴图那伙人压下去了。
这也是马九成把李存孝找来的原因,因为他得了肺痨,急需一名信得过的人,替他抗衡巴图。
“舅舅,我看您手下有那么多汉军,没必要担心一个小小的巴图吧。”陈河意气风发,狐假虎威道。
马九成剧烈的咳嗽两声,摆摆手。
“孝儿,不可大意,刚才那个安德鲁就是巴图的心腹,本来按照舅舅的意思,暗号对上即可,不想那家伙却要除掉你,日后务必要小心。”
“是,舅舅。”陈河没想到自己刚来这里就被人盯上了,看来以后行事得注意一些,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话的功夫,马车停在山门口,安德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九爷,铸炮厂到了。”
“知道了。”
淡淡的回应一句,马九成便在陈河的搀扶下走出马车,去往铸炮厂,两人的脚步刚一迈进大门,就有着刺耳的抽打声传来。
啪!
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脚踩着男人的后背,使劲挥舞着手里的鞭子,抽打匠人。
男子赤着上身,头上留着一条小辫,挥舞鞭子的同时,解开裤腰带,朝那匠人身上呲去。
匠人衣衫褴褛,应该是个汉人,对于鞑子的羞辱,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双手按地,直接跃起,抱住对方的小腿肚子一口咬下去。
刺啦。
一道清脆的撕扯声响起。
啊!
惨叫声中,匠人被赶来的鞑子兵拽回地上,望着哀嚎的敌人,匠人吐出血肉,仰天大笑,状如疯魔。
“哈哈,狗鞑子,让你尝尝汉人爷爷的厉害!”
“该死的尼堪!”
光头暴怒,抽出战刀,直接凌空劈下,将匠人的脑袋削飞出去。
“拖出去喂狗。”
望着被拖走的尸体,陈河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住断刃,眼中有着疯狂的恨意涌动。
鲜血顺着袖口流下,然而他竞感觉不到刀刃割进肉里的那种痛楚。
马九成拍拍他的胳膊,“这就巴图,以后千万别得罪他。”
“知道了。”
陈河漠然的点点头,看向那名叫做的巴鲁的男子,在两人说话时,他已经朝着这边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