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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珠宝的是一处民宅,宅子里堆放着几十口大箱子。
负责看守珠宝的侍卫,见陈河进来,有些诧异,纷纷看向他身旁那名清兵。
后者解释了几句,清兵们才收回目光。
将长矛立在墙根清兵示意他进屋烤火。
陈河瞅了一眼大箱子,跟着他们走进屋子。
途中,有传令兵告诉他们一会大将军会过来视察。
吓得几个侍卫连忙拿起兵器回到院中。
“兄弟,你干什么去?”之前那个清兵,见陈河往墙角走,好奇的问了一句。
陈河捂着小腹尴尬的说道:天冷,憋不住了。
顿时引来清兵的大笑声,在他们的注视下,陈河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上,不出意外的又引来一阵嘲笑.
寒冬越发冷了,就好像岳托的心情一样。
自从上次辽东战败,朝廷里要给他定罪的人不在少数,要不是皇太极力保,他这会恐怕已经死在盛京。
即使是这样,他的和硕亲王衔还是丢了。
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这次南下上,本想着来一出围点打援,却被人识破,提前把人救走了,只留给他一座空城。
“该死的陈河,我岳托不杀你誓不为人!”
咬牙切齿的咒骂声在民宅外响起,几个侍卫连忙跪地行礼。
岳托连看都没看,径直进了院中。
还好,珠宝尚在…
岳托悄悄松了口气,随即打量起院中的守卫。
“不错,都是我大清的勇士,各个孔武有力。”
“奴才叩见大将军……”
“就你们几个人么?”岳托微微蹙眉。
几次外出,他接连失利,如今全指着这批珠宝回去交差呢,要是有个闪失如何是好。
“大将军放心,奴才们分两班看守,另外还有一个兄弟去了茅厕。”
哼。
岳托脸色越来越难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往茅厕里跑。
他到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东西玩忽职守。
随着脚步离茅厕越来越近,不知怎地,肚子居然响了起来。
糟糕。
岳托脸色微变,急忙捂着肚子进入茅坑。
昏暗的视线里,果然有一个人捂着嘴蹲在那。
“拜见大将军。”那人瓮声瓮气的打个招呼。
嗯。
岳托也顾不上训斥这家伙了,自顾自的解决问题。
听着耳边传来的哼哧声,陈河瓮声瓮气的咳嗽一声。
“大将军,我听说睿亲王两万大军消耗殆尽,是真的吗?”
岳托哼哧哼哧的嗯了一声,“陈河那小子太他娘的阴损,听说多尔衮半道上都拉脱相了。”
陈河装作一副吃惊的模样,“天呐,那这次会不会也是陈河捣的鬼?”
“差不多吧,据活下来的人讲,黑咕隆咚的夜里,到处都是敌人,估计最少也得三万多人。
等一会多尔衮来了,咱们马上回撤,来年重新杀回来。
“也只能这样了。”陈河提上裤子,临出茅厕时,递给岳托几个木棍,看得他直点头。
还行,这小子有眼力劲,这次押送珠宝的任务就交给他了。
多尔衮前来汇合的速度要比想象中的要快。
当天下午就被人抬进了涿州,一见面气若游丝的拉着岳托的手。
“陈河那小子给我下了一斤巴豆,将来有机会咱们一定要报仇!”
岳托心有戚戚的点下脑袋,眼圈都红了,这让他响起了上次光腚跑回永宁的场景。
都是天涯沦落人,这一刻二人的关系增进不少。
当天二人联名宣布,大军卯时撤退。
雪花飘落,夜色阴沉,吵闹的民宅里,几十个清兵在屋子里喝酒。
陈河身为这次押送队伍的小头头,独自一人走到院中。
挨个打开箱子检查,似乎在为明早的撤退做准备。
没有……
接连打开数个箱子,都没有发现周皇后的身影,一度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了。
可是不在这里,他能在哪里呢?
突然。
角落里发出一丝怪响,引得陈河向那边走去。
下一刻。他打开箱子,两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缩在里面,惊恐的盯着他。
然后其中一个女子,拔下头上的钗子朝他身上扎去。
猝不及防之下,钗子贴着他的胳膊斜划过去。
幸好陈河身手敏捷,在即将扎中的那一瞬,堪堪躲了过去。
然后两只手捂住了想要尖叫的女人。
闷哼。
女人洁白的小虎牙狠狠咬在了他的手上。
陈河觉着这两个女人上辈子一定是老虎,要不然绝不会咬的这么重。
“别叫,我是来救你们的。”低吼之后,两个女人渐渐平静下来,松开了口。
屋里的清兵出来撒尿,见陈河站在箱子前,叫了一声“嘿,兄弟,发生什么事了。”
陈河瞪了一眼两个女人,将箱子盖上。
“没什么,明天就要出发了,要小心点才是。”
他相信这句话,箱子里的女人应该能听明白。
“难怪大将军这么赏识你……”这个清兵并不知道岳托是因为一个木棍才提拔他的。
不过陈河懒得解释这种事,回到屋中拿出几个馒头扔进了箱子里。
黑夜将尽,漫天的大雪扑簌簌的落在箱子上。
一辆辆马车整齐待发,等到传令兵下达出发的命令后,陈河赶着马车向城外走去。
一路上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很快衣服单薄的陈河变成了一个雪人,只剩下两个眼睛露在外边。
那些走在前面的清兵也是双手笼在袖子里,低着头沉默不语。
雪下到傍晚的时候,天色越加昏暗起来,陈河觉着自己是时候脱困了。
趁着夜色他干掉了车上的两个守卫,直接调转马头向西面行去。
马车离开一段距离,见没人发现,陈河浑身颤抖的打开箱子。
然而。
小丫鬟喜鹊一出箱子就见两个眼珠流血的清兵瞪着自己,吓得她失声尖叫起来。
等陈河在想挽救时却是来不及了。
驾!
没有任何犹豫的,鞭子狠狠抽在马身上。
因为他看见,后面的清骑兵已经调转马头追上来。
拉车的老马受了惊吓,撒开蹄子朝着荒道跑去。
一路上颠簸的马车发出哐当的响声。
“抓紧!”
低喝一声,陈河死死拽着缰绳,一脸的铁青。
眼看后面的清军越追越近,他的心里越发着急。
这时,寒风中有着破空声传来。
叮叮叮………
几支箭矢射进木板中,吓得小丫鬟又尖叫起来。
周皇后贝齿紧紧咬住红唇,一双凤目倔强的望着射来的箭矢。
这一次她没法再躲了,密密麻麻的箭矢已经封死了马车所有位置。
小丫鬟喜鹊想要替她挡下,还没来得急坐起身子。。
一道人影越过她将二人牢牢的压在身下。
噗噗噗……
十几根箭矢射进陈河的后背,紧接着老马嘶叫一声。
整个马车侧翻进陡峭的山崖。
剧烈的翻滚中,陈河连喷数口鲜血,心中暗道:这回算他妈的完了。
山崖上的骑兵,向下望了几眼,摇摇头回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陈河感觉自己处于一片黑暗里。
这里昏暗阴冷,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他只能摸着黑向前走着,而这一走就是数天,直到他冷的牙齿打颤时。
才喘着粗气坐在地上,这一刻他怀念起电褥子。
早知道阴曹地府连电都没通上,说不定他会拿个大号电池来。
太冷了。
好想睡觉。
忽然。
远方传来一抹光亮,将他包裹进去。
好暖和。
陈河喃喃自语了一句,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烧终于退了么?”
望着怀中的的男子,周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是他在最危险的时刻替自己挡下数十箭。
也是他在自己落崖时,主动将身躯垫在下面。
虽然喜鹊不小心被石头磕中昏迷过去,但相比于这个男子显然要幸运的多。
当周氏解开他的衣衫时,顿时被那背上的竹片吓了一跳。
那上面足足十几个箭洞,要是没有这个东西男子想必已经死了。
即使是这样,男子也没有醒过来,而且恶化到了浑身滚烫的地步。
周氏不懂医术,也没办法救男子,她只能解开自己的衣衫,将男子包裹在身前,靠赤身相拥给他取暖。
幸运的是,男子滚烫的身体渐渐消退,呼吸平稳了许多。
望着大汗淋漓的男子,周氏轻轻咬了下红唇,美眸中闪过一抹羞涩。
若不是这里荒无人烟,她羞也要羞死。
就在周皇后暗自思索着如何逃出这处山谷时。
远在京师的皇极殿此时却是极为惊慌。
“你再说一遍!”龙椅之上,一身黄色龙袍的朱由检,胸膛剧烈起伏的看向殿下之人。
刘宇亮擦了擦汗,“回禀圣上,刚刚内阁收到急递,岳托部率领三万大军将娘娘围困在涿州。”
收到这样的消息,纵然是内阁首辅,刘宇亮依然忐忑不安。
他才刚上任没多久,就遇见这样的大事,一个处理不好,难免要成为替罪羊。
砰!
一脚踹翻铜鹤香炉,朱由检面色潮红的指着下面的大臣。
一股深深的恐惧感涌上心间,要是皇后落进清人的手里………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
殿下的重臣见皇帝暴怒,纷纷躬身请罪。
俯视着殿下诸臣,朱由检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皇后乃朕之发妻,哪位爱卿愿意去救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