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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伊,你知道这份鉴定报告,我是在哪看到的吗?”林洛莲冷幽幽的声音飘荡在阳台。
楚伊抬着头看她,眼泪不受控制一颗一颗地掉。
“在宗砚俢的办公桌上看到的。”
她死死看着楚伊,不错过每个表情。
果不其然,她看到楚伊眼中破裂而出的悲痛!
那一瞬间,楚伊感觉胸腔被抽干了空气。
宗砚俢去查的……
原本内心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亲子鉴定是假的。
可宗砚俢……
宗砚俢查到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假的!
“楚伊,你妈妈是第三者,你和你妈可真像!惯会抢别人的男人!”
楚伊身体压抑地颤抖,听到林洛莲还在侮辱母亲,她疯了一样扑上前,巴掌一个接一个地往她脸上甩!
林洛莲没想到楚伊难过到这份上,还有力气闹!
她想还手,可楚伊的身高优势太明显,她挨了三四个巴掌。
“楚伊!你妈抢了楚连天!你学她抢宗砚俢!你们家当第三者都是遗传的!哈哈哈!”
“闭嘴!”
“我凭什么闭嘴!是你不知廉耻抢了我的男人!跟你妈一样利用楚家的背景抢走宗砚俢!”
“宗砚俢知道这件事,却没告诉你!你以为他是怎么想的!”
楚伊的手忽然顿住了!
林洛莲捂住红肿的脸颊,恶狠狠地瞪她。
楚伊感觉五脏六腑钻心的痛!
楚芫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宗砚俢……他早就知道这件事,却没告诉她!
他是不是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笑她爱而不得,笑她不知廉耻!
“楚伊,你真可怜,像个小丑一样霸占别人的东西!”林洛莲冷冷的嘲讽。
楚伊几乎被那股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
“我就算是不知廉耻也轮不到你嘲笑!”她抄起桌子上的烟灰缸,用力狠劲儿朝林洛莲身上砸。
然而厚重的烟灰缸并没有砸在林洛莲的身上,而是被一道黑影挡住。
随后,以往令她安心的木质香气息缠绕了全身。
一声闷响,连带着男人的轻哼,传进楚伊的耳中。
那声音,彰显楚伊刚刚有多用力!
楚伊保持着砸人的姿势,久久不动。
她的背被他温热的掌心轻拍,是那种带着担忧的声音,叫回了她分散的灵魂,“楚伊……”
楚伊大脑一片空白,然后感觉肩头有湿热的液体滴答滴答地淌下来。
她僵硬地转着头,看到紧紧拥着自己的男人,而后有大片的血渍淌下来。
她松了手,还染着血的烟灰缸在地上碎裂。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楚伊看着宗砚俢复杂的眼神,他流血了,他为什么要挡这一下?
看到林洛莲得逞的笑意,她像触电般朝后退,离眼前的男人远远的。
越远越好。
她觉得,宗砚俢一定是在笑话她吧?
笑话她七年的暗恋,笑话她这五年的婚姻里丑态百出。
“砚修!砚修你流血了!”林洛莲惊慌失措地扯出纸巾捂住他的头。
宗砚俢似乎感受不到旁人的说话声,他的眼里,此刻只有楚伊。
她眼睛很红,浑身都在抖。
像是怕极了,又像是在极力隐忍那股掺杂着愤怒和恨意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想要牵住她的手,告诉她别怕。
可楚伊就像是受到了惊吓,连连后退。
他的手抓了个空。
“怎么了。”
很轻的声音,像是怕吓到她。
楚伊喉咙哽咽着,他的话,在她耳中是一种质问。
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差点脱口问出那句‘你为什么瞒着我?’
关于那份亲子鉴定,楚伊有很多问题想问。
可她不敢。
她怕问了,怕看到他眼中的嘲讽。
她怕问了,她和宗砚俢,会就此成为仇人……
屋子里涌进一大批人。
程相宜看到宗砚俢衬衫被染得通红,顿时急了,“这怎么弄的!”
“阿姨,楚伊发了疯一样打我,砚修为了保护我被她砸了头!快叫医生!”林洛莲哭天抹泪的两句话,将责任都推到了楚伊身上。
她敢肯定,这个时候的楚伊,不会解释。
楚伊盯着男人耳侧还在淌血,嘴唇蠕动半晌,一个字也没有说。
宗砚俢再次上前,却被她退后躲开。
楚伊的眼神变得很冷,很陌生,拒绝任何人靠近。
宗砚俢回头看向林洛莲,“你们说了什么?”
林洛莲抹着眼泪,怕极了楚伊的模样,“楚伊跟我炫耀你们……”
“行了,先处理伤口。”程相宜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程相宜怎么可能会相信楚伊干出这种事。
连珊珊一脸惊恐地拉过楚伊,“伊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楚伊一身红裙,肩头染着血液,更是衬得脸色白得几乎透明。
她木讷地看向外面的夜景,眼眶湿润的瞬间,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在众人耳中,无比诡异。
楚伊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抛上天,又摔进尘埃。
过往,她认为老天爷还算是怜悯她,让她生在楚家这样的富贵人家,不用为钱财奔走犯愁。
而如今,这楚家大小姐的身份,都是她偷来的。
她哪是楚家大小姐啊。
她什么都不是!
不是被楚连天宠爱的女儿!也不是被宗砚俢舍命保护的爱人!
楚伊拨开人群,朝外面跑去。
宗砚俢想去追,可头部的眩晕感袭来,程相宜一把拽住他,“你先去处理伤口。”
宗砚俢给王洪使了个眼色,王洪立刻出去追。
楚伊从环球中心的后门离开。
她拦了辆车子朝墓园出发。
司机犹豫许久,大半夜去墓园,还是一身红衣,太吓人了。
楚伊将自己的钻石耳坠扔到司机怀里。
司机不再说话,直接开着车子离开。
车外霓虹斑斓,车窗被细密的雨珠覆盖,模糊了视线,将那些明亮的色彩晕染成一片片光斑。
楚伊耳边回响着刚刚林洛莲的话。
‘楚芫是你爸和冯秀的亲生女儿。’
‘宗砚俢早就知道这一切。’
‘楚伊你真可怜。’
突如其来的巨变,让她神经绷得太紧,这一刻终于松懈。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疯狂地往下掉。
她身子缩成一团,似乎这样就能将痛意驱赶出体外。
为什么她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是二十岁那年嫁给宗砚俢吗?
不,不是的。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不该相遇!
如果十三岁那年,她没有遇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她就不会一醉十二年!
也不对!
是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
是妈妈不该遇到楚连天,不遇到他,妈妈还是乔家无忧无虑的小女儿!
不遇到他,她就不会出生!就不会有后来悲惨的经历!
一切都错了!
到达墓园时,楚伊跌跌撞撞地往里跑。
深夜的墓园,阴风阵阵,连着雨丝都变成刺骨的刀子,带着那股冷意往皮肉里钻。
楚伊踢掉高跟鞋,穿越树丛,跨过石阶,来到乔时月的墓前。
黑暗中,她看不清乔时月的脸,但没有一刻,比现下的楚伊更熟悉乔时月的身影。
楚伊的哭声在墓地里回荡。
“你为什么要嫁给楚连天!”
“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早!”
“你知不知道在你走后,我受了多少委屈!”
“你走……为什么不把我带走!”
楚伊放声大哭,像是在责怪乔时月,又像是在责怪自己。
她抱着乔时月的墓碑,脸颊贴在冰冷的石头上,泪流成河,“妈妈我好难受……”
“我不知道该去哪了,我没有家了……”
“你带我走吧……”
老天爷并不会因为她的悲伤而善待她。
呼啸的寒风,刺骨的雨水,冲刷着楚伊的身心。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久到风雨似乎停止,久到浑身麻木。
她以为她快要死了,却在下一秒,冰冷麻木的身子被温暖的外衣覆盖。
她被人小心翼翼抱起来。
楚伊想要看清那人的脸,可四周没有光,黑得瘆人。
“楚伊,别怕。”
是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