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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赐符名为吐真符,闻其名知其用。张谦又问了女子的生前事。找到青楼的老妈妈。
那老婆子见两个道士来,直叫晦气。直到张谦问她女子之事,她才骂骂咧咧道:“小梅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被那王八蛋的给弄死了!我少赚多少银子!”
张谦怂恿道:“你去衙门告他,不得让他赔你更多银子?”
老妈子讥讽道:“讼师要银子,县令要银子,师爷要银子,就连差役都得打点,那才真是销钱的窟窿!我这本小利薄,可花不起那钱!”
“小梅就这么死了?你心里就过得去?”
老妈子伤心道:“咱们这行当命比纸薄,过不去又能怎么样。”
又催促道:“你们快走吧!我就当你们没来过!”
无奈离了青楼,老骗子道:“你当真见了那女鬼?”
张谦往他身侧一指:“就在你身边。”
老骗子一个激灵,随即看到张谦大笑。
怒道:“如何寻老道开心!”
回到王家院子,张谦又找到小梅,道:“你今天晚开始,每天去闹你那老妈妈,让她给你伸冤。”
小梅道:“她不曾害我,我如何能去害她?”
张谦道:“她不去伸冤,我有力也使不上!”
小梅思量片刻道:“好!”
当天夜里,小梅便去找青楼老妈子,入她梦中诉说冤屈,白日里便跟着她,让她坐立不宁,或游荡于楚馆秦楼,闹出些响动,令嫖客不得安生,几天下来,生意也冷清了不少。
如此到第六日,张谦又去了这勾栏。老妈子立刻将之拉到一僻静处,怒道:“你这野道士扰我生意,使了什么妖法!”
张谦道:“小梅为你赚钱,为人所害,你不为其伸冤,她自找上你。再不去报官,她便会化成厉鬼,整日游荡你这勾栏。”
老妈子大哭:“我不过做些生意养家糊口,这犯了什么冤孽!我一个下九流,怎生斗得过那王家!”
又朝虚处道:“小梅啊,你若有灵,便去找那害你的人,我一女流,实难助你啊!”
小梅恩怨分明,见老妈子犯难,对张谦道:“若不然,再另寻他法?”
张谦不理会她,对老妈子道:“你让别人做皮肉生意,害了性命,自己却想远离是非!你今若不报官,日后休想安宁!”
老妈子哭得更凶了:“我若报官,才真真是鸡犬不宁!”
张谦道:“我已安排得当,你只需报官,勿有他虑。”
离了烟花地,又对小梅道:“你今晚闹得再凶些,务必让她明日去报官。”
小梅本以老妈子养育恩情为念,不忍报复,但今被张谦一语点醒,又看老妈子不念往日情分,当即应下。
是夜,青楼老鸨见到一吊死女鬼,要将她掐死,又让她见种种恐怖景象,醒来后,直觉头痛欲裂,又见青楼内嫖客纷纷外逃,男男女女惨叫声不绝于耳。
当即跪下,对虚空道:“我明日一早便去报官,为汝伸冤,望小梅看在昔日情分,莫恋旧地,早入轮回。”
说完又连磕了十几个头,额头上都出了血印方才停下。
老妈子应下此事,小梅当即离去,复见张谦。
张谦宽慰道:“且待明日,自有分说。”
已是第七日,王家少爷毒疮止,精神恢复。王家老爷也是欣喜异常,已将张谦与假道士奉为上宾。
张谦画一张符,烧成灰,置于水碗,对王老爷子道:“令公子服下此符水,日后身体康健,鬼神易辟。”
王老爷不疑有他,令下人服侍儿子喝下。有门童来报:“老爷,不好了!衙门差人来拿公子!”
差役随后便至,对主人家道:“令公子吃了官司,随我等走一趟吧!”
王老爷子惊问是何缘由,差役道:“吾等奉命行事,亦是不知。”
差役将人拿去县衙,王老爷子紧随其后,令人带了银帛入后门打点。
张谦见事已成,牵牛车出了王宅,到得县衙,观知县审案。
差役分立左右,知县上堂,敲惊堂木升堂,令青楼老妈子诉说冤情。
老鸨将当日事情一一诉说,说得是声泪俱下,最后问王家公子:“你害死了我家小梅,是也不是!”
王家公子道:“那贱人不禁玩弄,被我掐死,怎怨得我?”
说完方知失言,赶紧捂嘴。
县令收了人银财,但于众人面前,难以偏袒。斥道:“你当日如何将人杀死,速速招来!”
王家公子道:“那日本公子将那小贱人带回府上,与其行欢,却觉不过瘾,便找来绳索……”
后种种言语,不堪入耳。说到兴起处,还起身以作示范,满众哗然。
王家老爷于人群中怒斥道:“逆子!闭嘴!”
王公子却浑然不觉。
县令见他言语不顾斯文,又见民情激愤,拍惊堂木,喝斥道:“休得喧哗!”
王公子被惊醒,满头冷汗。县令又问他:“此实情否?”
王公子道:“实情!”说完又是大急,以手掩口。
县令又问:“何以作此状。”
王公子道:“我不想说这实话,却按奈不住。”
“你害人性命,当以命偿!令汝暂押大牢,午时斩首。既已招供!签字画押吧!”
王家父子瘫软在地。
掷令箭,拍惊堂木道:“退堂!”
县令拂袖而去,对师爷道:“今日送来的钱帛,全退回去!”
待到午时,王家公子被斩。小梅磕头谢张谦大恩。
张谦又于城北设案燃香,念超度经文,自身亦觉身心清明。
待念完,见小梅已无怨厉之气,问她:“为何还不走?”
小梅道:“我无所感,无法离开。”
又道:“我雠得报,不成厉鬼,不入轮回倒也不妨。”
张谦道:“你且珍重。”
这些时日以来,老骗子与张谦朝夕相处,世间鬼神之事由不得他不信,见张谦欲走,问道:“我能否与你同往?”
张谦道:“我喜独行。”
又道:“日后你莫再行欺诈之事。”
假道士道:“此实非我愿……”
当下将自己经历讲与张谦。此人本名孙玄禹,年轻时是一乡野郎中,医术尚可,但遇一顽疾,无可医治。病人自己求仙药,把自己吃死,家人却把罪过怨在他身上。
此事令他背井离乡,见做不得好人,便要做恶人,但他天性善良,也只能做做骗子,匡人性命之事却做不出。
既知此事,张谦为他指路道:“此处城隍颇为灵验,或可借住,为你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