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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镇】
鸡鸣天亮。
化真甲一手猪鬃刷,一手大茶缸,沾满粗盐,蹲在门口嚓嚓嚓的洗漱起来。
对门口走一个青年,手捧大碗,稀里哗啦喝着粥,咔嚓咔嚓的嚼着泡萝卜……
“刘小六,稀粥就咸菜整出山珍海味的动静,也就只有你们一家了。”化真甲口喷咸水。
“沾那么多盐,怎么没齁死你。”刘小六一手端碗,碗底别着筷子,一手拎着片泡萝卜,咔嚓又一口。
“怎么能!我还要为天教尽力呢。”化真甲转身从房间内也端出个大碗来……
两人就这么一口咸菜一口粥,门对门的扯起了闲片。
“哎,头儿~说正经的,前些日子新来的近千号人,我这段时间都在楼子上看热闹,也不知道他们是那里来的?”
“你爹那么关火的人,没有给你说?”
“他现在都在监督工地上的事儿,每天脚不沾地的。听说新来人华老交给你负债了?”
“瞧你小子说的,我的脚就沾过地儿了?”
“我问了,那些人是教祖在那个啥荒原沼泽里里捡的……”
“头儿你继续说。”
“说是被赶出镇子的,后来没办法了,就干了拦路抢劫的野路子。”
“哦~”
“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们拦到了教祖他老人家!”
“嚯~!这还不给撕咯!”
“那不能,教祖他老人家,怎么能和他们一般见识。”
恩,也对,后来呢?
“教祖派遣了踏云仙子出马!”
“恩,那他们算是捡回条命。”
“你这是话时有话啊,怎么就捡回条命了?”
“还怎么就捡回条命?你说要是白虎行者下场,还有他们的好了!”
“恩,这倒是没错。”
“行了,说说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当然是被踏云仙子一枪一个挑翻在地!”
“都死了!?”
“啧!你不是都说他们捡回条命吗。”
这着挑翻在地了,以踏云仙子的实力,他们还能落下个好了?
“仙子仁慈啊,没有伤他们性命,不过是教育一翻就收手了。”
“哦,后来呢?”
“后来就和我们差不多,全员千余人,大集合,教祖施展神通,直接给送到了这了。”
“恩,他们算是捡着好了。”
“哎?不对啊,这才几百人,那来千人?”
“嗨!说起来又好气又好笑,还可悲!”
“怎么了?”
“那些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天神在前,却还当那是瘟神在世……”
“哎!化真甲!你可想好了再说!”
“啊!对对对!我该掌嘴!”
“哎~这就对了,好好说话!”
“你说我们难得见一次天教各位大能,他们倒好!教祖在前!还当是要害他们。”
“这也不新鲜了,当初天教刚刚降临北亚城的时候,也不不少人和他们想的一样。”
“也对,只能怪他们有眼无珠了,只是可惜了天教的一翻心思。”
“那那些没有过来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管他呢。”
“那这数百人安排的怎么样了?”刘小六问道。
“这个还要等你爹回来,我再和他合计合计。”化真甲回道。
日上三竿。
刘老六领着一群人在工地上还在忙活着。
这几天可累惨了,没办当,能者多劳嘛,这是刘老六对自己说的。
三四人,手持大锤,一接二连三赶四的,咚咚咚咚,大锤稳稳当当砸在木桩上……
刘老六把锤子递给后面的三哥,坐到边上休息片刻,顺便吃个午饭。
同时换下来的人围着他坐了一圈,人手一大木盆子,只有刘老六端着精致的白瓷碗。
刘老六细嚼慢咽的,喝下口汤后问道:“大哼啊,这几天可还习惯?”
大哈咽下块大肥肉,抹把嘴先回道:“能有口热乎吃的就错了,这还有肉!如今大人还带人帮忙搞建设,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
大哼跟道:“大哥说的是。”
刘老六摆摆手道:“你们要感谢的是天教,我做的不过分内的事。”
大哈好奇道:“我们刚来这几天,总时不时的听说到【天教】,这【天教】是什么来头?”
刘老六还有没有开口,边上同样是来帮忙的人都用怜悯夹着嫉妒的鼻孔看着他……
大哈一摊手,说道:“大人你看,就是这样,我这几天一问这事儿,他们都这样看我……”
刘老六一摆手,对身边几个人笑骂道:“你们几个憨货,这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学会用鼻子看人了?”
三哥一声轻喊:“收!”
打桩几人都停了下来,坑里的六指也爬了上来。
三哥咕咚咚的灌下瓢水,扯下汗巾擦了把汗,才开口道:“刘教官,不是我说,就该收他们一笔忏悔金,他们这些人,没有一点磨难就到了【天镇】,而且还敢打劫教祖!”
六指儿也呵呵笑道:“可不是,想我们万人跨越万里才到了这好地方,他们就只是眨了下眼就到了,还问【天教】是什么来头。”
“你可知道你们当初打劫的就是教祖?”六指盯着哼哈兄弟问道。
大哼抓了把青毛,有些迟疑道:“那个姑奶奶倒是说过大恩人是什么教祖来着……”
六指儿若有所思的问道:“什么姑奶奶?”
大哼比划了几下回道:“骑着一匹大黑马,拿着……”
三哥开口打断他道:“什么姑奶奶!那是踏云仙子!”
大哈摸摸头说道:“姑奶奶倒是要我们叫她踏云仙子。”
大哼接道:“大哥说的是,所以说大恩人是【天教】教祖?”
六指儿,三哥点点头,没有开腔。
大哼又问道:“那【天教】是个什么规模,有多少人?比起【三神教】怎么样?”
这倒是把在在场的人都问住了。
刘老六开口说道:“规模?你还没进过天界吧?有多少人不知道,反正这里的人都在天教的庇护之下。”
大哼问道:“天界?在那?”
刘老六一指黑石墙方向,回道:“就是你们来的地方。”
六指儿开口道:“天界嘛,你们有空随时都可以看一眼。”
又问道:“【三神教】是什么鬼?”
大哼回道:“我们这些城外过来的人对【三神教】没什么感觉,说不好,反正就那样,名声不怎么样。”
刘老六摸了摸胸口,开口道:“干活干活,活在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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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头来再说陈青阳和九鬼。
也不知道九鬼是怎么想的,他把小豆芽送他解渴的大南瓜掏出了个笑脸,往大头上一套,不摇不晃的,刚刚好。
陈青阳频频回头,看那笑面南瓜头。
九鬼给瞧的浑身不自在,就问了:“你瞅啥?”
陈青阳笑道:“你这南瓜头一套,整个气场都给破坏了。”
南瓜头一偏,声音闷中带沙:“你管得着?”
陈青阳伸手把南瓜拔正了,好奇道:“不难想到,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是很难想到你是怎么长大的。”
“对了,你多大了,真分辨不出来。”
九鬼站定半响后,才摇摇头回道:“不清楚,大概二十吧……”
陈青阳也停下身形,问道:“还有不知道自己多大的人,你这故事有够长啊。”
南瓜头一抬,闷闷的:“你要听?”
陈青阳一点头,递过一壶睡不醒:“我想听。”
九鬼就地坐下,南瓜头中伸出根口器,在壶中吸了一口,好悬没站稳……
“我父亲是和我差不多,你应该懂的。”九鬼用两根手指的手摸了摸南瓜头。
“不过,他其他地方是正常的。”
“我生母是站门的。”
“他是怎么和我生母认识的,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刚生下来是什么样子,反正不讨生母的喜欢。”
“不过她一直不拿正眼看我就是了。”
“我六岁那年,父亲出了次门,就再没有回来。”
“自那后,我生母更加不待见我。”
“直到她把我踢门,还记得那年我五岁。”
“我打小就喜欢和虫子说话,可能是因为没人和我说话吧,同为乞儿,他们也不愿意和我站在一起,那怕是近了一点,都会招来拳脚……”
“其实有没有‘家’对我来说差不了多少,无非是吃的少点,晚上冷点……”
“六岁那年,我咬死了城里的一个公子哥,原因吧,太痛了……”
“全城都在找我,我也有去找过生我的人……”
“那时候真羡慕那些一觉不醒的人,睡着了,就不会再招人讨了……”
“我把自己挂到了桥下,这样死了,也不会有人看到不是……”
“她出现了,她很像我父亲,她也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救我。”
“她叫我九娃,说是要像猫一样,不会轻易的受伤,还有九条命……”
“她带我逃出了城。”
“我们在沼泽边缘找到了一处遮风挡雨的地方,那年我七岁。”
“在那里,他们叫她鬼娘,你知道一面貌丑陋,身材确很好的女人,在全员恶人的地方怎么养活自己和一个孩子吗……”
“在那里,我把自己装到罐子里,但是我看到了所有的恶……”
“十二岁,同样是因为我的脸,被赶出了那个地方。”
“同年,我怕她死了,就去救她……”
“同年,我被沉到了沼泽里,我想我是死了……”
“当我再次醒来,拥有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我要去报复。”
“但是她已经从鬼娘变成九娘,还有了五六岁的孩子……”
“我到底想报复什么?”
“我到底该恨谁?”
“生我的人?”
“逼我上吊的人?”
“害死我的人?”
“那个五岁的孩子和我一样丑,他父亲就是沉我的人……”
“哎……”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笑面南瓜低着头,手中的酒壶已空。
“酒量不错!”
“再来一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