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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破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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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为许家的三公子,许义丹其实没有他人想象中那样“受尽万千宠爱”。事实上,自从他黏上了只比他大两岁的二姐许仙仙,他的好日子就再也没享过了。

    许父一向公正严明,忙的时候谁也不理。

    逢年过节要讨赏了,找大哥去,闯祸捅娄子要领罚了,找二夫人去。

    大哥许祁敬一向公正严明,宠着两个小家伙。

    二夫人王徽南一向偏袒,护着许仙仙,骂着许义丹。

    因此,不管哪回他俩小崽子干了点“英雄事迹”,往往是大哥揪着许仙仙,二夫人揪着许义丹。

    许仙仙是个没长心的,天大的胆子,常做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许义丹是个没长心眼的,即使胆怂,也稀里糊涂跟着他二姐闹,可以说是许仙仙的忠实小弟。

    许义丹是二夫人过门不久早产的,先天不足,从小身体就不好。

    偏偏又有些爱嚼舌根的妇人,传了不少有关他和许王氏的污言秽语,甚至还有些大孩子要推搡他。

    也是那时候,元禄三十五年,天火燎原,庄稼颗粒无收,各地疫病爆发,诸侯国彼此征伐,大陆一片混乱。

    许父许母带着长子一并上了前线,二夫人又是个体虚不中用的,下人们自然有些不把这小主子放眼里。

    他当时才三岁,听不懂这些话,但也能感受到那其中的恶意,他气得边哭边发抖,却又不敢告诉母亲。

    许仙仙二话不说,当天就躲在恭房泼了那几个长舌妇一身粪,结果那些个粗鄙妇人一口咬定是许义丹干的,饿了小家伙一天的肚子。许仙仙这才气急了,要吵架又吵不过,要打也打不动,干脆半夜装鬼把人吓了个半死。

    许母有次吃了败仗回来,那恶心人的婆子便添油加醋把许仙仙泼粪装鬼的事情说了,只口不提三少爷的事。

    气头上许母厉声责骂女儿,许仙仙又是个倔脾气,硬碰硬也不辩解,顶嘴倒是厉害。

    许母也就干脆利落地让她在太阳底下提了一个时辰的书,让本就没吃饱饭的小丫头直接晕了过去。

    当时只当给个教训,后来战事缓了,许母想起这事情来,后悔不迭,把那几个恶奴赶了出去。只可惜她还没来得及跟仙仙好好说说话,不久便死在了偏远的北境战场上。

    这倒是后话,但从那次起,许仙仙就再也没甩开过身后的小尾巴了。

    说来倒也奇怪,丫鬟小厮们都觉得大公子沉着懂事,是个当哥哥的好榜样。他却总觉得大哥与他有种礼貌的疏离。反而是天天上房揭瓦、带他耍宝的二姐跟他最亲。

    若不是祭典,许义丹这会儿定是跟着他二姐到处窜。

    召唤神火的那一刻,许义丹的脑子里“轰”的就涌进了什么东西,身体一沉,就倒了过去。

    而当他再次恢复意识时,他竟然躺在后山一片荒草上。

    “哥?”小家伙撅起屁股,在一棵歪脖子树后面探头探脑。

    只见两道剑光一白一金在空中交汇,剑身碰撞出激烈的火花。一团泛着血红色的黑雾中,踏出一个眉眼如画的白衣少年,那少年朝他温柔一笑,霎时脸上就多了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难怪有人说神都碧云天,龙城流丹阁。我倒是轻看了你们,没想到这破落世家里还真有值得称道的剑法。”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少年的身影在黑雾中忽隐忽现,相比许祁敬的惜字如金,他的嘴就要欠得多了。“诶,你说这流丹阁可是传承了千百年的世家,排在三宗后头倒也不算什么,怎么这近百年来就未出现过哪怕一个元婴呢。最近的一个,怕不是许大公子的爷爷辈了吧。”

    许祁敬只是微微一笑,一把朝雪剑行迹奇诡,如柳叶飞絮轻薄,然势如破竹。

    少年本就撕了好几条口子的衣服,变得更加破破烂烂,活像挂了几根布条。

    悦耳的丝绸撕裂声交替响起,一股肃杀剑气急速回旋,直刺少年眉心。

    “嗤——”剑身轻振,发出低低的嗡鸣声,然后剑尖在离少年一寸的位置,弯曲一弹,回到了主人的手里。

    “怎么你们许家人就爱耍流氓呢,是穷得不行了,嫉妒我这上好的蜀锦吧。”说话间,许义丹惊讶地发现,少年脸上的伤口变浅了不少。

    “胡言乱语。”刹那间,满眼剑光。恐怖的威压和汹涌的火离之息撞得少年弯膝一弓。

    “就知道许家的剑躲躲藏藏,毫无君子之风。这阵法倒是一绝,绝啊!”少年拭去嘴角的一抹鲜红,怪笑着钻进了突然出现的黑雾中。

    许祁敬眼神有些复杂。

    “哥,走了?”许义丹怯生生道。

    “走了。”许祁敬脸色有些难看,突然“哇啦”呕了一口血。

    “无碍。”他轻轻拍掉了小家伙的手,“我把你送到二娘那里去,这件事我会禀告父亲,你就别多想了。今天是你启灵的日子,大哥找人给你打了把剑,已经差人送过去了。”

    “嗯。”许义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觉得,大哥看他的眼神,更疏离了。

    ……

    岑永乐本来以为仙仙是因为她的犹豫不决而生她的气。没想到的是,仙仙这位朋友,还真是个球。

    “龙晶?”岑永乐来了兴趣。

    “那哪里是什么,隐身了吗?”她指着旁边一个黑色的笼子。

    “没,爬出去了。”

    一听到“爬”,岑永乐的皮肤上就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俞声,俞声!”小丫头刨了刨水面,对着那圆滚滚的石头扯嗓子。

    没有回应。

    “是他睡着了吗?”岑永乐天真道。

    “或许——他是害羞了吧?”许仙仙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她又不想让岑永乐失望,于是双手捧着大石头,在水里摇了几下。

    “呼——”一条火龙从石头里喷发,强烈的能量波动触发机关,油腻透明的化妖水从八个方向一倾而下。

    “俞声,俞声!”化妖水清除的是魔气,光滑如玻璃的黑曜石上裂开数道树枝状的缝隙,白色的泡沫和巨兽的咆哮声冲击着许仙仙的视觉和听觉,让她几乎忽视了手背上的灼热感。

    “仙仙,快,把他救出来!”岑永乐也急了,抱住许仙仙的胳膊,试图帮她把石头拖出来。

    “有结界!”不管两人怎么用力,始终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在铜鉴的上方阻挡。

    “啊——”被化妖水侵蚀浸泡的龙晶发出一声爆炸的巨响,锋利的断面让许仙仙白嫩的小手鲜血淋漓。

    手上一空,岑永乐带着许仙仙往后一栽。

    “俞声……”小丫头的眼睛里噙着泪。

    “啪——”又一次破碎的声音,许仙仙瞪大了眼,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的巨兽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