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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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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人叫秦以煦。

    然后,汐年变成了秦夫人。

    祭天这样的大事,容不得一丝疏忽。汐年就是那一丝疏忽,她成了永远消失在大人物们眼中的泡沫。

    ……

    本可以如此的。

    但搅弄风云的少年不会忘记她,红叶轩不会忘记她,就连她自己都不会忘。

    眼前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中,她还是红叶轩的密探,只不过扮演了七年的秦夫人。

    “当年夫人的鲛珠毁去大半,是年年食用仙药灵禽吊着的命。”秦以煦捧着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从此再不能动用鲛珠,一旦施法,动辄反噬气血。无异于自损性命。”

    秦以煦贴近她道:“夫人没了鲛珠,也没了心吗?”

    “最后一次……”汐年在他怀里虚弱道,“以煦,这是我最后一次为红叶轩做事,我必须完成……”

    “你不必如此,我秦以煦的夫人,缘何受此委屈?”

    “本是我错了,遇见你就是一错再错,连累你了。”

    “夫人怎么会错,没有错。若是没有遇见夫人,我才是误了终身。”秦以煦的嘴角轻轻勾起来,和许多年前那个腼腆的书生一模一样。

    “以煦?”汐年迟疑道。

    “夫人没有错,但夫君不依。”一枚银针迅速扎入她的后颈,屋内的烛火也随即熄灭。

    把汐年放到床上,掖好被角。秦以煦穿上外衣,随意披了件紫貂大氅,身形消失在那面涂满朱砂的铜镜中央的巨大漩涡。

    ……

    竹林中烟雾重重,一条弯弯绕绕的小径不知通往何处,偶尔掠过的黑白影子将夜晚渲染得更加可怖。

    沙沙——

    沙——

    风吹过的声音就像是有动物在地面爬行,走到第五百多步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遥遥的琴音。

    不是什么好曲子,断断续续……像是很久才拨一下,而偏偏那一下又能持续良久。

    听着挠心抓肺的。

    秦以煦缓步而行,从四周看不出什么端倪,只知道自己是在一处阵法中。

    “哟,这么多年不见,汐年还变成男人了?”夜色沉沉,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红衣男子端坐在竹屋前,手上抱着把看起来颇为名贵的琴,身后站着两个蒙面女子。

    他的语气实在暧昧,让人、尤其是让秦以煦听了不爽:“我是她的丈夫,敢问阁下是……”

    “益州商会的会长秦以煦,我原以为只是个普通儒商,没想到居然已经是筑基四道台。”红衣男子“啧啧”两声,“你说这藏着掖着的何必呢,朝廷多需要人才啊,各大仙宗多需要新鲜的血液啊——”

    秦以煦看着眼前看似玩世不恭的男子,内心已有猜想。此人虽周身毫无灵气波动,看似常人却能轻易道出他修为,实力必定在他之上。

    那两个蒙面的女子大概与他不相上下,却都奉此人为主。

    这到底是那个经营着整个鼎元大陆的神秘人物,还是他派出来的属下……已经不重要。

    精明惯了的商会会长大概第一次这么蠢,只身一人进了狼窝。

    偏生他还有种无端的自信和淡定。

    “我来此与阁下做个交易。”一看到那大红的衣裳,秦以煦就想起他夫人因为染了鲜血而殷红的嘴唇,微微皱眉道,“阁下不必与我绕弯子。”

    红衣男子哈哈大笑三声,似乎颇有兴致,将那古琴像块破木头似的往旁边一掷:“好啊,就说你付得起什么,秦会长?”

    “那就看阁下要什么。百年沉香木、金刚菩提子、千影玉龙盏、雪禅冰封剑……不知哪一样能入阁下的眼,或是别的,秦某再寻。”东西样样名贵,有的是难寻,有的是难得,无一不是为世人争夺哄抢之物。秦以煦如此轻易地交出底牌,看上去实在不妥。

    但跟汐年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秦会长敛财敛得不错啊,这也称得上是富可敌国了吧。”红衣男子从始至终没有打断他,听着他像报菜名一样匀速报完二十来样物件,只在听到几样东西的时候微微动容。

    在黄金面具下微有动容。

    “可还是没阁下看上眼的?”秦以煦微微挑眉。

    “秦会长曾经可是弘文馆的直学士,应该听过‘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名句。”红衣男子接下来说了一句十分欠揍的话,“尊夫人可就是我红叶轩的沧海之水、巫山之云,难以替代的稀世珍宝。好容易找了两三年,没想到等这八年你们连孩子都有了……”

    又是“啧啧”几声,红衣男子痛惜道:“你说这美人的韶华青春,就硬生生磨在深宅大院里了不是。”

    “尊驾——失礼!”一拳力沉势重,有如泰山之势直攻红衣男子。

    “不失礼,没打着呢嘛。”红影闪过,一只冰凉的手搭在秦以煦的肩上。

    两个蒙面女子就像被拖欠了工钱一般,对这番打斗视若无睹,抄手立着像尊雕塑。

    秦以煦反手一握拽住他的手腕,前臂一展把整个人往空中掀翻。

    “这就失礼了。”红衣男子微微喘息,落地后掐着指头弹了弹衣袍上看不见的灰尘,侧身一转躲过重拳。

    “有话好说。”他这句话刚刚说完,秦以煦就发觉脖间一股冰凉之意,两个女子分别按住他左右肩膀,红衣男子手上三根银针正对着他的喉咙。

    “你说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连个顺眼的兵器都端不住,拈你三根银针又怎么了。至于这般看着我?”这三根银针正是从秦以煦腰间摸出来的,针尖怕是染了剧毒,而现在它们离秦以煦的喉咙不过毫厘。

    “阁下这不像是‘有话好说’……”秦以煦道。

    “我和你有什么话好说,你说你能见我一面那都不错了。”红衣男子把那把琴捡回来,这时候又好像完全不在意灰尘会弄脏他的衣裳,随意放在膝上,招魂似的开始抹他的琴弦。

    夜色很凉,三根剧毒的银针插在地上,把土壤都染成了紫色。但即使没有毒针的威胁,秦以煦的脖子还是凉飕飕的。

    这位和他没什么话说,那就是和汐年有话要说。

    原来他也有自作聪明的时候,秦以煦不由得笑出声来。

    夫人,看来你才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