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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清脆响声之后，面色冷峻的许祁敬出现在许仙仙眼前。
“仙仙，走吧。”许祁敬好像有很多东西要说，但最终只是在原地长长舒了口气。刚想揉揉她头上软贴的头发，手伸到半空却又立即缩回来。
殷红的血液顺着手腕向外流，染红了素白的衣袖。
“哥？”那时的小丫头把神鸟的羽毛揪得正欢，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细节。
和她并肩走的时候，许祁敬把手负在背后。
“哥哥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不告诉我。”小丫头抓住他往回缩的手，看着指侧几道锋利却并不算深的伤口。
“哥没事。”许祁敬答非所问。
“就算是假的，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是谁和你说了什么？”流丹阁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但他们都不会告诉小丫头。要么是小丫头自己察觉到了什么，再要么……许祁敬更愿意相信她是随口诈他的。
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行得正坐得端的许大公子往往八方不动，任她胡猜。
然而这回八方不动的许大公子自乱了阵脚。
“哥哥不会说谎，最不会骗人。”小丫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都怪我贪玩，那时轻易就能发现的事情，却被我抛到了脑后。”
“仙仙，别胡思乱想的。”许祁敬怕她哭了哄不住，弯下腰看着她道，“哥哥只是出一趟门，是去游历……去剿魔啊，以前不也经常这样吗？只是这次去得久些罢了，你要听话。”
“哥哥知不知道真话说一半也算是说假话，”小丫头没哭出来，而是噙着泪光极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哥哥要去的地方很远，父亲要去的地方更远，大家也是……只把我一个人留着吗？”
“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因为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无法改变的。仙仙知道哥哥不在这里，可还是想和哥哥说说话。”那是一双怎样黑白分明得固执的眼睛，清澈透亮得好像能映照出一切。
“义丹不听我的话了，仙仙想哥哥回来。”几乎是带着哀求，许仙仙避开伤口，紧紧握住他染血的手。
“仙仙从来都不听话，这是小魔女的特权。”许祁敬轻轻叹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可大人却不能孩子气，仙仙以后……会明白的。”
“不明白，我不想明白。”在哥哥面前，许仙仙就是个被宠坏了的任性小姑娘。
“这都是假的，哥哥也是假的。”她把那只手捏得很紧，甚至能感受到皮肤下面有力跳动着的脉搏。
可理智告诉她，这不过是鲛王珠带给她的考验。
“我以为自己可以做个梦，然后在那个梦里永远都不醒来。”小丫头一个趔趄往后退了两步，无名指和尾指微曲，伸手擦出一簇鲜艳的火苗，“但没有哥哥的时候，仙仙不敢任性。”
许祁敬的表情平静得不像话，即使看着自己被火海围困，也没有半点失仪。
如果是哥哥，大概也会是这个反应吧。
不急不躁，不怨不怒。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冲过去，像以前一样攀到哥哥的肩膀上，然后揉揉他皱着的眉心。
大吼一句“哥哥，我再也不敢啦”就立马逃走。
她的确是逃走了。
睫毛微微一动，空气中淡淡的木香让她回神。
“义丹没事，姐姐不要担心。”抱着小暖炉坐在罗汉床上的小男孩眼睛乌溜溜的，怀里抱着一柄青色的短剑，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真是太给你大哥添麻烦了，他今日事务本就繁忙……唉你说这贼人也来得奇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着防守最严的时候，可不是找事吗？还北门……他怕是连门禁都没打听清楚。”二夫人说话温温柔柔的像个大家闺秀，人前端庄亲和挑不出差错，只有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才絮絮叨叨说不完话、操不完心。
“确实是北门啊。”许仙仙由衷感叹道。
“姐姐给这把剑起个名字！”许义丹冲她笑道。
“你的剑我起名算什么？”许仙仙撇撇嘴，然后想了个八面威风的名，“那就叫‘天下第一剑’，这样你就可以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剑的主人。”
“这起的什么诨名，”二夫人轻轻笑出声，“越阁老书的《凌风榜》里早早排好天下第一剑的位置，你们还敢称是天下第一剑？”
“啊……”小义丹把剑缩回怀里，不情不愿道，“那叫‘天下第二’？”
“什么天下第二，天下二十都排上啦。”二夫人给两个鼻子红通通的小家伙热了茶，端过来时脸上挂着她一贯温婉的浅笑。
“王剑名为桐禹，又不名‘天下第一’。它叫桐禹剑，你这叫天下第一剑。”许义丹看他二姐一脸肯定，欣喜之余又忽然结巴道：“那……那以后姐姐的剑叫什么呀，算了算了，我还是天下第二剑吧，姐姐当第一我是心甘情愿的。”
“傻瓜，我学都没学过剑法，连剑都没有。以后……哥哥倒是说过以后送我一把剑。但那都是以后了，你先当天下第一，我又不急。”小丫头喝茶如喝水，一口减半，两口见底，再喝就是一嘴茶叶。
“二娘……”小丫头撒娇道，“你怎么又用这么小的茶杯，两口就没了。干脆把茶壶给我吧，渴死了。”刚说完又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自语道：“茶壶也小，我去拎水壶还差不多，”
“胡闹——你是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是你这样喝水的，没规没矩。”二夫人话是这么说，还是退让了一步，极有规矩章法地把三套不同的茶具摆了一桌，“这下够你喝。”
“可是大哥哪来那么多剑送？还是新打的。”小义丹把那把青色短剑放到几案上，仔细观察后突然问道，“为什么大家都是长剑，哥哥却给我一把短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你都不知道。”许仙仙神气起来，看着许义丹眼巴巴的样子，扬起下巴对二夫人道，“来，二娘你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