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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明兰若知道自己不该笑的，可是实在忍不住。
“你笑什么，嫌弃我？！”东厂掌印提督大人恼羞成怒，一旋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头恶狠狠地瞪她。
明兰若瞧着他眼角发红，又羞又恨又手足无措的样子，只觉得又好笑，又可怜。
这绝不是正常状态的苍乔会说的话，此刻他完全被纯粹直接的情绪控制，就像个小孩子。
明兰若干脆的抬手落在他的乌发上，将白玉似的耳朵都羞恼红了的男人一把按回自己身上。
“你干什么，放开我！”苍乔闷哼，状若要挣扎。
可他一贴着她香软馥郁的身躯，整个人脑子里像有团火，却不知要去哪里发泄。
明兰若伸手轻轻抚他的后脑，软软地道：“我的督主大人生得这样好看，我怎么会嫌你，日子还长着呢，别急。”
她可算是发现了，这位爷别看平时那副邪肆非常的样子，对她动手动脚，原来不过纸上谈兵。
唯一那次和自己亲近，还是他脑子不清醒，醒了全部不记得。
前世今生，人前这位爷威风凛凛，冷血狠辣，人后像只求而不得的雏鸟。
苍乔被她在耳边软软地一呢喃，整个人僵了僵，干脆低头把脸埋在她颈边，闷声冷哼：“你发誓……”
明兰若弯起美丽的眸子，哄着他：“好，我发誓一定治好你，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脑子不清醒的督主大人跟小希差不多，一切从心，要叫人哄。
也不知道，到时候他恢复清醒了，想起来今天干的事儿，会不会羞愤要灭口杀人？
两人依偎了一会，明兰若越发沉迷于他身上好闻的沉烟香，却又不敢再撩他。
窗被寒风轻轻吹开了一点，冰冷的几滴雨落在苍乔的眉间。
冷意让他扩散的眼瞳骤然一缩，理智恢复了点，一把撑着自己，摇晃着坐起来。
明兰若一愣，以为他趴着难受，立刻伸手将他扶起来：“我去叫唐老他们进来。”
乌桑姑姑说她学医极有天分，但是苍乔的病一直都是唐老看着，她没有唐老熟悉他的情况。
苍乔却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喑哑地道：“不必，我有话要跟你说。”
他按着眉心，努力地平复着翻腾的气血，脑子里仿佛有一层火雾燃烧着，要将理智焚光。
苍乔能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起伏极大，几乎无法控制。
明兰若看着他眯着诡异的眼瞳，仿佛在努力控制维持理智，眉宇间阴戾与暴躁交织，拽得她手腕生疼。
她坐下来，温和轻缓地轻抚他的背：“你说，不急。”
“嫁给秦王，不要反抗。”他闭了闭眼，忽然咬牙开口。
“砰！”她手里的杯子忽然落在地上，摔得破碎。
明兰若水亮的明眸闪过压抑着的恼意，有些恼火又无奈地道：“我说得不够明白吗，我不会嫁的，你不要担忧，也不必三番两次试探！”
算了，他是病人，情绪不稳定很正常，她不能生气。
苍乔眉心紧蹙眉，喑哑地继续道：“不……至少在我出关之前，不要试图去对抗他们，如果我……”
他似乎靠近她，就没法理智，他突然支起身一把推开窗，让窗外的寒风卷进来，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如果我来不及出关，你……就嫁！”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乌黑的眼珠又扩散了一点，愈发看着诡谲。
他长指几乎在窗棂上抠出深洞来，怕自己再次脱口而出让她不嫁的话。
他苍白着面孔，尽量简短地道：“我不在，他们会……会杀了你！”
明兰若察觉了他的不对劲，上前扶着他的胳膊，试图安抚：“不会的，秦王还要用到我，他不会现在杀我，何况我有自保之力……”
“不……明帝……要杀你。”苍乔额头上渗出细细的冷汗来，脸色愈发苍白。
对抗自己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的本能心魔，说出那些话，几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心智和内力。
明兰若微微睁大了眼：“为什么，我能想办法逼明帝不让我嫁给秦王！”
大不了再坏点自己的名声，或者用某些手段逼迫明帝让步，再不然太后那边……
“萧家……萧……有人重提萧家。”苍乔紧紧地捏住了她的手腕，说话声音愈发喑哑而困难。
明兰若僵住了，握住他胳膊的手一颤，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苍乔政治嗅觉极灵敏，在周琛上门挑衅的短短时间里，他已经迅速地通过种种不对劲，判断出太子是怎么说服皇帝将她嫁给秦王的！
明帝联手北蒙、后金灭了萧家满门，可还有半支赤血军团竟消失得无影踪，早就成为了他的心病。
明帝连萧家残存的老弱妇孺都暗杀殆尽，可见多么忌讳和忌惮萧家遗血。
太子怕是打听到了赤血军团的一些消息，又甚至只是单纯用她是萧家仅存的异姓血脉做理由，拿捏住了明帝的阴暗心思！
“我不在，没人能帮你……不断反抗嫁入皇室……你有异心！”
苍乔喘息着说完这些话，眼睛几乎看不见一点白，近乎全黑的眼瞳，看着越发阴森渗人。
明兰若的天生灵慧，一下子就明白了——
太子一定向明帝说了，如果她再三反抗嫁入皇室，就证明她有异心，证明她身体里那些萧家反骨逆血仍在，甚至证明她可能暗中勾结萧家余孽谋逆！
那她这个悼王妃，就不能留了，必须死！
这逻辑粗暴而简单，毫无证据，皇帝信吗？
很明显，明帝信了，涉及他最忌惮的萧家，宁愿错杀不肯放过。
所以，其实明帝也好、太子也好，都在等，看她究竟会做出什么反应！
如果她真的刻意再用败坏名声，或者用手段逼明帝让步，又或者求太后去说情，就刚好落入了陷阱！
太子这盘棋下的时间极其精妙，如果苍乔没有闭关去毒，如果东厂、锦衣卫没有出事，他都不敢下这一步棋！
因为苍乔对皇帝影响力太大了！他若是好好的，太子掀不起风浪。
苍乔忽然抽了口气，一把将她狠狠扣在自己胸口，再出口的话却颠三倒四起来——
“不准嫁，你要嫁，本座就杀了你……杀掉……杀掉敢娶你的人。”
他一双眼珠已经诡异地彻底变成黑色，彻底被本能吞噬了理智，只咬牙切齿地威胁：“你敢嫁人，我就杀……杀光所有人！”
明兰若被他抱得生疼，可心头却甜得到发酸。
这才是他的本能吧？
他要多大的力气才能对抗毒发加离魂症的衍生的心魔？
用仅存的理智说出刚才那些让她不要反抗的话，传递那些关键的消息。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轻吸了下小巧鼻尖，伸出软臂紧紧抱住他的腰肢，抬头轻轻吻住他的唇：“好，不嫁……不嫁……我谁也不嫁，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