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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能说到这里,面露懊悔的叹了口气,“早知如此,当初我就是粉身碎骨也不会答应他……”
原来在听完程九卿的解释后,惠能动了恻隐之心,原本想着在后山寻一块风水宝地将程素衣妥善安葬。
但这时程九卿却说自己欠女儿太多,不想另寻什么风水宝地,只要能让女儿永远陪在自己身边就好。
最终,惠能因为一来自己有求于人,二来这座地藏殿也已废弃,所以便答应了程九卿夫妇的恳求,并帮着夫妇二人将那口装着程素衣尸体的大棺材运进了地藏殿。
原本以为一切就此过去,让惠能没想到的是七天之后,程九卿再次找到了他,并以给他借命一事为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那就是以惠能大悲寺方丈的身份号召方圆百里之内的信徒在佛家盛典‘盂兰盆节’时,面向十个不同的方位高诵十天十夜的《盂兰盆经》。
此事对于当时的惠能来说毫不费力,只是当程九卿提出还需十节圆寂高僧的舍利时,惠能才察觉出了异样。
当他向程九卿问及原由时程九卿只说了一句,“向天借命乃大逆之事,会折我阳寿,要你几节舍利怎么了?”
看到程九卿脸色不对,有求于人的惠能自是不敢再问,况且十节高僧舍利对他来说也并非什么难事。
在这之后,程九卿除了每逢初一十五为惠能开坛做法之外,剩余的时间都呆在后山。
随着七星借命法的逐步推进,在程九卿的授意下,已近疯狂的惠能先后杀害了大悲寺九名高僧,取血封坛,以供后续使用。
这其中便包括三年前被何员外请到何府的那几名高僧。
秦寒青听到这里,并未对这几人的枉死感到可惜,反倒是有些同情眼前的惠能,同时也解开了那几名高僧的失踪之谜。
惠能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
三年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年来惠能并未从切身感受到这七星借命大法带来的益处,反倒是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而这个时候的程九卿也在开始迅速衰老,身体更是每况愈下,几乎到了一种油尽灯枯的地步。
每当惠能看到程九卿的变化,他心中的疑虑就会再次打消。
因为他之前不仅仅听程九卿说过,也曾暗地里查阅古籍或向他人打听,得来的结果都是向天借命会自损阳寿,而程九卿的变化正好吻合了这一点。
当时的惠能心中除了感激之余,更多的是对未来的向往。
然而,让他没想到是就在程九卿说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大悲寺突然遭了火灾。
惠能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了起来,干瘦的身影在月光下微微颤抖着,“若是天灾倒也罢了,没想到这把火竟是先从我那暗室烧起,若不是另有密道,只怕到死我也不会明白,他程九卿早就蓄谋已久,他这是想卸磨杀驴,烧死我!”
秦寒青皱了皱眉,“你怀疑是程九卿纵的火?”
惠能怒哼了一声道:“原本我也不相信,直到今日傍晚大火渐熄,我才从密道出来发现大悲寺已经烧成了废墟,而惠明几人也已葬身了火海,看到他们的尸体我顿时想起了程九卿,”“于是,我连忙赶到了后山,在地藏殿中发现了奄奄一息的程九卿,他这才告诉我说他根本不会什么七星借命大法,”
“他这么做是想利用我为他布那十方夺魂阵,而他的最终目的则是为了他那死去的女儿程素衣借魂取阳,采阴纳元!”
秦寒青皱眉道:“如此说来这程九卿是在行逆天之道,借阵炼尸……”
惠能立即打断了他,“不,他是想以尸入道!”
秦寒青心中一凛,“尸修!”
惠能神色严峻的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诱你前来的原因。”
秦寒青敛神看向对方,“你想与我联手对付那程素衣?”
惠能双手合十,微微躬身,“真人面前不打诳语,老衲确有此意……”
秦寒青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
惠能道:“老衲虽然眼拙,却能看得出来施主心怀天下苍生,只是眼下被尘缘牵绊,心中才有了执念,阿弥陀佛,正所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秦寒青苦涩一笑,“岸在何处?”
惠能合十道:“岸在施主自己心中。”
秦寒青道:“我心中只有彼岸。”
惠能面色一滞,沉吟了片刻,“老衲懂了,施主若能为民除害,老衲愿就地坐化,永坠无间炼狱以赎今生罪孽。”
“那是你的事。”秦寒青看了惠能一眼,转身欲走。
“老衲若没看错,施主与那姑娘仍有一世姻缘。”身后传来惠能的声音。
秦寒青脚步一滞,转身看向惠能,“你怎么知道?”
“阿弥陀佛,”惠能双手合十,“缘由天定,分在人为,施主只需遵从本心,万难皆不难。”
秦寒青皱眉不语,惠能盘膝而坐,正襟合十,吟了一声佛号,头顶云开雾散,口中传出阵阵梵音,一片月光笼罩之下,身体如墙皮般剥落缓缓升入虚空消失不见。
秦寒青心中震颤,脚下一动不动地望着漫天升起的碎片,直到最后惠能那张释然的脸庞逐渐消散这才回过神来。
“他到底想告诉我什么?”沉吟良久,心中终是不解,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老宅。
回时岸边已无渡河之舟,却是多了一座浮桥,走上浮桥却如地面一般坚实,穿过迷雾已到达彼岸。
秦寒青这时驻足回望,想着惠能最后的那句话,对于当年之事隐隐中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此时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一阵晨风吹来,秦寒青不禁打了冷颤,随即迈步离开了岸边。
回到百草堂时,天色已经开始变亮,秦寒青纵身翻进了院墙,看了眼陆岐黄的房间,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呼声后迈步走回了自己屋中。
这一觉睡得极为踏实,醒来时天色已近傍晚。
来到前厅陆岐黄正在柜台内扒拉着算盘,抬头看了秦寒青一眼,“醒了。”
秦寒青应了一声,舒展了一下筋骨坐了下来。
陆岐黄这时上下甩了甩算盘从柜台后走了出来,“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秦寒青随口应道:“快到日子了,出去转转。”
陆岐黄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你还不肯说实话?”
秦寒青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说什么实话?”
陆岐黄没好气的道:“今天上午苏老爹来找你被我打发走了。”
秦寒青皱了皱眉,“苏老爹是谁?”
陆岐黄道:“你少给我装糊涂,我问你,你昨晚是不是去找她了?”
秦寒青这才反应过来,“没有,等我赶到时惠能已经把她送了回来。”
陆岐黄惊诧道:“惠能?他还活着?”
秦寒青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陆岐黄惊道:“死人怎么送她回来?难道你……”
秦寒青道:“不是,惠能并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死,他只是利用她把我引到了一个地方,然后和我说了一些话。”
“等等,”陆岐黄连忙打断了他,“你是说惠能利用她引你去了一个地方,然后和你说了一些话?”
秦寒青点了点头。
陆岐黄道:“我怎么越听越糊涂?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寒青随即将之前遇到的一切讲给了他,陆岐黄听罢,深吸了一口气,“他奶奶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你最后答应他了没有?”
秦寒青缓缓点头。
陆岐黄皱眉沉吟了一下,“那你接下打算怎么做?”
秦寒青道:“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