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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潇潇枯木倚落叶 戚戚寒枝傍晚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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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茹威派遣了白龙昆私自搜查巴国整个边境,直至梅雨阁,那店家与伙计们为此应对有素,对答如流,对画中人像也否认不悔,对官家护卫们的阿谀奉承胆小怕事的心性表现的淋淋尽致,连同暗处的初堇扬都不得不“佩服”其变化莫测的演技。

    白龙昆查阅了梅雨阁的经营年岁,足有百年之久,当下便打消了几分疑虑。再与护卫们四处搜查了一番,直至没有可疑之处才退兵。

    :“眼下茹威已经有所防备,想要劫出相王之子恐怕不易得手了。”

    :“想来也是,此次算是打草惊蛇。如今正是他起疑相王之时,自然不会让贵子有半点差错,反而会保护的很好。唯一突破,只能是相王之子主动落入你我手中。”

    :“谈何容易!贵子身边儿的人见他一面都难,何况还让他自己挖坑往里跳,他又不是傻子。”

    初堇扬淡笑,悠哉悠哉的品茶,眼见伙计着急还有些高兴。

    :“少公爷,卑下都快急出毛病了,您还如此气定神闲。”

    :“你忘了一人。”

    伙计不解,疑惑的望着初堇扬。

    :“白龙昆!起先在我大蜀境内见过他,为了找寻女儿四处追查其下落,如若那客栈住的真是相王,那他可能对茹威已经倒戈,相信“软禁”贵子的消息,他很快就能知晓。茹威想要控制贵子做挟持,相王作为父亲想要救出儿子,你认为这二人会心平气和坐下来谈条件吗?”

    :“这样说来也无用,反正左右咱们是插不进手的。”

    初堇扬淡笑:“你在巴国的光景也不短了,想要弄得茹威军旅中的衣物跟图腾玉牌应该不难吧!”

    那伙计细思恍然大悟,当即便明白了初堇扬的深意:“您是想在白龙昆手里抢人?”

    初堇扬满意的笑了笑。

    :“此事要乘早,以免相王疑虑迟迟不肯出手,咱们得先激怒一方才好,不然我大蜀节礼一到,两国交付便晚矣!”

    :“白龙昆乃茹威心腹,消息我们做不得假,便只能在相王身上打主意。”

    初堇扬不以为然,毕竟茹威为人精明,绝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突然倒戈,更不会相信为人父会对自己儿女不管不顾,想来对白龙昆也是极防备的,二人商议片刻,由伙计偷偷以弓箭传信的方式将消息透露给了相王,起初他也不肯相信,招回白龙昆才得知茹威确实已经不在信任白龙昆,甚至排除在外,此刻他不由得确定,自己的宝贝儿子处境是真的危险了。

    :“茹威他到底想做什么?”

    白龙昆无奈叹息!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想架空他相王的职权夺位呗!毕竟一山不容二虎,谁都不愿意做那挟制对方的工具吧!

    :“相王百年基业可不能毁于一旦,倒不如想法子赶紧救出少公,以免茹威先一步控制小君王来胁迫您。”

    相王好似仍有疑虑,当今太祖乃茹威亲姨母,小君王又是太祖亲孙子,如何保证这二人会站在自己这边?又如何保证小君王能撇去亲情而选择自己做臂膀?

    :“相王若再有疑虑,少公恐怕性命不保。”

    :“也罢!迟早是要刀兵相见,不论胜败,我卢家后嗣要紧。”

    相王头一次这样乱了心绪,白龙昆见了倒有些意外,兴许是爱子心切吧!

    是夜,白龙昆偷偷潜入小丁狼住所,因为武力的悬殊,稍稍受了些伤,这家伙本就跟死尸没什么差别,斗起来就是往死了打,如若不是白龙昆灵机一转,将怀中揣着的锦帕扔了出去,足有一米长半米宽的样子,其中绘画着一位十岁女娃的模样,小丁狼瞬间愣了神,脸色似有和缓,眼神也没有了方才那般涣散,他脑海中隐隐浮现出自己幼时跟画中孩童玩闹的片段,但就是回忆不全,他只记得这张倾国倾城的容貌。突然——一向面无表情的他有了一丝笑容,那是宠溺的爱护的。

    白龙昆乘机问道:“你认识她?”

    小丁狼并没有回答,只是抚着画中女娃的脸颊,一直保持着笑容。

    :“你若帮我一忙,我便告诉你她在那儿好吗?”

    小丁狼点了点头,随口便应承了。

    乘月色,小丁狼带着几个随从端着夜宵去见相王之子,守卫见了有白龙昆混在其中,原本死活不让进,待到小丁狼吩咐他在外等候又拿出了茹威指令玉牌这才放行。

    半柱香后,小丁狼又带着一众人出了房门,护卫们怕被掉包,便进屋查探,见他熟睡这才放心,白龙昆不屑的给了守卫们一个白眼,便也跟着离开。

    贵子得救,相王派遣了境内十队人马护送来混淆茹威的眼线,见白龙昆急着要走,小丁狼极快的拽住了他的胳膊不松。白龙昆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又怕耽误任务,便宽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带她来见你,明日午时你还在此处等我,到时你便能见着那女娃娃了。”

    小丁狼武功是很高强。但唯独智商如同三岁小娃,便单纯的点头应是相信了他。

    上了马车的白龙昆突然感觉良心绞痛,却又无奈至极。

    相王之子心软又善良,见他这般作为也为此感到不耻。

    :“你何苦骗他!”

    白龙昆似有不悦,言辞略有些怒气:“少公人品高尚,卑下区区草芥自然及不上万分之一,但请少公多多仁慈些,待到回了相王身边儿替卑下美言几句,也好早早放了卑下的女儿,至此卑下也好做个仁善之人。”

    相王之子自然听得出他话中深意,当下便觉得羞愧万分,这事儿他也觉得自己父亲做的不人道。

    :“你放心就是。不过也难为他还记得倾城,虽然失了心智,却还记得最重要的人。”

    白龙昆一阵冷笑:“有些人,还真不如这个傻冒子小丁狼,做出的事连野畜都不如。”

    听了他这番讽刺的话,心中略显不舒服,纵使自己父亲再有错,做儿子的也不能诋毁半分,更不允许旁人说三道四。当即便对白龙昆甩了脸色,连同座位都离的远了些。

    这会儿不巧,暗中观察的初堇扬与伙计已然盯上了马车上的人,二人穿着茹威心腹的衣衫,蒙了面,又仔细看了看腰牌,确定没有破绽才放心。

    :“少公爷,再拖下去,茹威的人马就该到了。”

    初堇扬点了点头,随即纵身一跃而下,伙计只负责引开白龙昆,而初堇扬只负责带走相王之子,这小子不会武功,除了惊慌和害怕便是四处逃命,想想他手无缚鸡之力怎能逃过初堇扬的“魔掌”。只片刻,便将之捆绑了带走。

    但如此严谨的边境哪有那么容易出入,幸而相王救子心切打点了边境守卫,又分派了几波人马混淆茹威的眼线,这才让初堇扬顺利逃脱。

    眼下最安全的地方便只有柳泠芌所处的客栈,毕竟是自己人,客栈店家伙计都还不错,并在几日前就已经通知了护送节礼的上将前锋,向他借用了几名高手看守,今儿正是抵达客栈的时候,初堇扬叮嘱片刻后,才往柳泠芌所在的房间而去。

    重伤未愈,昏迷不醒的她,脸色看起来格外苍白,不过几日时间,好似瘦了一大圈。

    虽然有伙计无微不至的照顾,但人就这样昏迷着,又不吃不喝不消瘦就怪了。

    初堇扬轻轻捋了捋被褥,望着憔悴的她,心生怜悯,这丫头如此执着,想来还不是一般的仇恨吧!

    一个时辰后,相王等的有些不耐烦,随即出门观望,正巧遇上重伤而归的白龙昆,这人伤的不轻,痛苦的说不出话来,不由相王问话,便匆匆递上了伙计故意掉落在地的腰牌。

    相王心知不妙,自己的儿子恐怕凶多吉少,也顾不得那许多,赶紧命人将白龙昆扶进屋中为此处理伤势。

    待到他悠悠醒转,望见的却是一个瞬间白了头的老人盯着那玉牌又恨又伤,落寞的背影已然完全失去了往日锋利的杀伐决断的气魄。此时的相王似乎已经察觉出白龙昆苏醒的气息,便快速拭去眼角泪水,捋了捋思绪后,才走进其身旁问话。

    :“醒了就好,我还有好些话要问你。”

    :“卑下必然不会有所隐瞒。”

    相王顿了顿神,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问道:“你可确定劫持我儿的黑衣人便是大将军的人马?”

    白龙昆自然不敢百分百的确认,只得将自己所闻所见一一禀报清楚。

    一来,茹威幽闭相王之子是事实,二来,抢夺相王之子的黑衣人装扮确实是茹威府中护卫的装束,其三,能追踪到他与相王之子的确切方位,除了茹威他想不出任何可疑之人。

    :“茹威这个人精明,但却自大,更不屑于用这种手段,但凭这些证据不可信,况且尚有疑点,那是他自己的地盘,何苦冒险做这样愚蠢的事?”

    就在相王还十分信任茹威之时,突然有仆子来报,原来是边境城内所有相王的人马已经被大将军斩杀殆尽,正在此时此刻还在四处搜查相王之子的下落,但凡有与相王府有些牵连的问不出结果便处以极刑,同时与他一党的官吏也被灭了门,大半夜的搞的人心惶惶。

    相王怒不可遏,心中恼的气血翻涌,直呼!:“蠢货啊蠢货!愚不可及,茹威你愚蠢至极…………。”

    白龙昆忍受着身体带来的巨大疼痛,赶紧提醒:“相王仔细想想,他大将军权势滔天,怎么会是愚蠢之人,想来他是决议要与您斗法了,不论咱们贵子是死是活,在他眼里都只是用来逼迫你冲动犯事的借口。”

    相王无奈叹息一声!:“他这是孤注一掷了。”

    :“眼下蜀国节礼将临,相王如今人又不在府中,您怕不怕大将军给你来一个通敌卖国的罪名?”

    相王顿时一愣!心中莫名的惊悸,如若茹威此时使计要架空自己,那简直是手到擒来。他由不得多想,赶紧命人回巴国探一探相王府的处境,只半个时辰,回来的探子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偌大的府院已经被茹威的护卫暗中包围,相王大呼不妙。此时回去已然为时已晚。

    :“老夫失策矣!原本此举只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我儿,还可暗中查探他蜀国此次节礼埋的什么诡计,老夫粗心信任了茹威这奸贼,原以为他会与老夫一样不会为了私心而误了家国大事,看来,还是老夫高看他了。”

    :“既如此!相王便不必仁慈了,皇城内好歹还有相王夫人镇守,您眼下多多谨慎,下一步该如何决议?”

    相王仔细想来,他茹威软禁了自己的儿子,当下又该是如何的计策?此时出手不正掉进了他的陷阱么?

    :“你且先养好伤势,老夫需要你的很。”

    主仆二人商议片刻,随即各自散去。

    眼下茹威的人马已经闯入梅雨阁大肆搜查,伙计见势赶紧上前唯唯诺诺恭维,而初堇扬带着作案的夜行衣上了后山随意丢弃。

    记得先前柳泠芌逼迫一位黑衣人并抢了其莲蓬衣,最后被暗处的人所杀,今日也不例外,那人依旧暗中盯着他,此人武功高强,绝不在他之下,因不知其身份不敢轻易出手,既然他只盯着所发生的一切而不阻拦,想来也非敌非友,初堇扬只当不知道,装聋作哑的飞奔而去。

    待到初堇扬离开不久,暗处的人便将他所扔的衣物全部带走,并换成了相王身边儿人的莲蓬衣,只要有人经过发现必然会流入市场,彼时就不怕茹威察觉不到。

    而茹威眼下哪里知道自己也会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只顾着收拾这个吃里扒外的小丁狼,帮助相王放了贵子,又眼睁睁看着白龙昆全身而退,更甚至隐瞒不报,在他大将军面前装蒜无疑是在鲁班门前弄大斧。

    只半个时辰,小丁狼便被荆棘鞭打了个遍体鳞伤,要死不活就挂着一口气了,要不是还要等待白龙昆的承诺,他才不怕死,甚至自裁都可以。

    茹威见他那为求生而逆来顺受的模样,心情总算舒畅了些,并半蹲着身子,用短匕挑起他那面如死灰毫无血色的下颚。

    :“这么不想死?”

    小丁狼苦撑着疼痛的身子,软弱而祈求似的卑微姿态点了点头,随即胸口一闷,猛的喷了一口血,想是内伤伤的太重,实在没忍住。

    索性茹威躲避及时,只几滴鲜血飞溅在了他那衣袖处,茹威不悦,一脚将之踢的老远,本就重伤的小丁狼猛的咳嗽起来,连同呼吸都能牵扯住身体的疼痛。

    :“罢了!你这小子武功不错,以后还有用处,本将军还舍不得你死。”说完!便吩咐了仆子将他扔了出去。

    昏迷之前的他依旧记得白龙昆的承诺,他必须也愿意等待那个对他最重要的人,在这世间已经没有了他能活下去的勇气,坚持到这一刻为的不就是她么!

    小丁狼硬撑着身子忍着疼痛往白龙昆交代过的地方匍匐而去。他要等,一定要等,虽然并不知白龙昆到底会不会讲信用,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愿意等。

    第二日一早,果然有百姓在后山打猎拾得一套莲蓬衣,他与相王官职不同衣衫颜色亦不同,各府护卫装束也不同,眼下二人权势高下的局势百姓们无人不知,便将此物呈上将军殿,茹威见之不悦,他对相王疑虑不假,倒也不信相王如此愚笨,但这步棋走到这份上,证据多少已经没多大要紧了。

    大白天的,初堇扬望着重伤在地还迟迟不肯离开的小丁狼,心中疑惑,却又不能上前询问,反而一群群百姓围观不散,各个指指点点也分析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其中也不乏善良的百姓劝他去寻大夫养伤,但他依旧是不肯,极其执拗,众人无法,只得任由他去。

    :“少公爷是起了仁善之心?”

    初堇扬不理会伙计的打趣,只喃喃自语:“白龙昆到底与小丁狼说了些什么?让他如此固执坚持?”

    伙计无奈的摇了摇头,便要去忙活店里生意之时,初堇扬突然拽住了其后脑勺衣襟,若力气再大一点儿,恐怕整个人都能被他吊起来。

    伙计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上司,不能发脾气,只能和和气气的询问缘由,初堇扬百无聊奈的随即吩咐其去请大夫为之处理伤势。

    那伙计极不情愿又不敢反驳,只好照办。这家伙一个死尸傀儡,长相倒还算小英俊,就是行为举止没有灵魂,大夫为其上药包扎伤口都不喊疼,也不皱一下眉,好似没有痛觉似得,他转来转去,四处仔细打量着他,甚至动了动手指戳他都没有反应。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各种结论都列举了一遍,反正都认定这家伙不是人就是鬼。一切完毕,伙计交付了银钱给大夫便一同走了。

    彼时茹威的眼线已经上报,他冷冷的应了一声!突觉好奇,便带着两个随从往梅雨阁而去,这伙计惯会看人眼色,赶紧上前无微不至的伺候。

    没待茹威问话,身旁的随从倒是颐指气使的呵斥道:“无知贱民还不跪下伺候。”

    伙计听罢!故作维诺害怕的跪地告饶,毕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反正认错就对了。

    :“我巴国族人各个侠肝义胆、豁达明理,财仗义疏,但也要有是非之分,本将军惩罚区区一个叛主的奴仆,你可有意见?”

    那伙计赶紧示弱匍匐在地磕头,吓的满身是汗,便赶紧解释:“将军爷爷请息怒,小的哪里知道那位小不点是您麾下奴役,更不知道他犯了什么大罪,原以为是可怜人罢了!就不忍心,谁知道这人是个背弃旧主的小贼,请将军爷爷饶恕小的这一回。以后绝不会再发这烂善心乱救人。”

    伙计又深思片刻,觉得还不够唯唯诺诺,便赶紧故意装出被吓得要命的样子,全身颤抖起来,忍不住的擦拭着汗水。

    茹威由方才冷漠的面容突然微笑起来,赶紧命他起身。

    :“梅雨阁,酒肆也!本将军带几坛回去,你速速取来。”

    那伙计赶紧屁颠儿屁颠儿的应是一声,匆匆取了几坛好酒孝敬茹威,待到付钱之际,即刻上前恭维拒收,但他的为人也不会去贪这点儿小便宜,只一个眼神,那伙计唬的赶紧收了银钱,恭恭敬敬送走了这位阎王爷,待到人远去不见了身影,他才敢迅速恢复常态。

    初堇扬暗处瞧着忍不住嘲笑一番,对于伙计的演技他是打心底佩服的,只是面对初堇扬的讥笑,伙计多少有点儿生气。

    还未回到将军府,只在半路上,茹威便神情凝重严谨起来,对梅雨阁甚是怀疑,随即吩咐随从暗中查探一番。又命人将要死不活的小丁狼带了走。

    眼下如惊弓之鸟的相王府中,唯相王夫人与老太夫人还算冷静,尤其是老太夫人,她的沉着稳重让人十分敬畏。

    望着跪在地上焦急的相王夫人也是无奈。她这儿媳妇虽然表面装的跟没事人一样,其实心里极苦,儿子没有音讯,丈夫又没法回府,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每每煎熬。

    :“你起来吧!跪着也没用,如今相王府被茹威暗中看的紧,我也无法去面见君王,你且让老身想想法子。”

    相国夫人毕竟没有经过多少风雨,哪里还等得了,恨不得即刻冲出去杀了茹威那王八蛋。

    :“还望母亲辛苦些,眼下没有个对策,我相王府一族必然不保。”

    老太夫人冷冷一哼!:“他们是老身的亲儿子亲孙子,我比你着急,但也不能乱了阵脚。”

    相王夫人当即便哽咽起来,若再拖延,指不定要如何哭爹喊娘呢!

    :“请母亲慈恩!”

    老太夫人无法,她望着眼前开的正艳的几朵红菊,又瞧了瞧委屈吧啦的相王夫人,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口气!斗了一辈子,终究无法做到寿终正寝。

    :“老身能为救儿子孙子救家族而豁出性命,希望以后相王府危难时你也能。”

    相王夫人不明深意,只一味的答应着。

    对于此时还在装愚的相王夫人,她也只能嗤之以鼻,甚至鄙弃至极。

    :“夜里不方便,生死都掌握在茹威手中,倒不如白日里来的正大光明,你我准备片刻,去往祭祀殿祈福,跟踪的几个小喽啰不足为惧,彼时,你前往皇城随便找个可信的由头去伺候君王,老身则拼着这副老骨头去边境城见茹威大将军。”

    :“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老太夫人随即命人取了锦帕来,也不知记录了些什么,完毕之后!寻来了锦盒装了锦帕递给相王夫人。

    :“蜀国礼节抵达后,不论听到是胜是败的消息一定务必将之交付于君王,彼时才能保证我族不至于丢失性命。”

    相王夫人不疑有他,乖乖应是照办。

    婆媳商议片刻,各自散去收拾行李,相王夫人诡异一笑,意味深长。

    一切准备就绪,按照老太夫人的计划一一实行着,毕竟是大白天,茹威的眼线只能在百米开外跟踪,待到进入祭祀殿,两位夫人赶紧与奴仆换了衣衫,各自向不同方向疾驰而去,换了主子衣衫的两个仆子装的也像,便没有引起茹威眼线的怀疑。

    相王夫人不敢露出真实身份,又鲜少进宫,宫中护卫对她不甚认得,她只能打点了多数银钱,使其拿着相王玉牌求见君王,巴国君王欲夺权,自然愿意接见相王夫人,只是她起初不愿意透露老太夫人的计策,小君王自不会勉强,便将之留在了宫中静待时机。

    初堇扬收到巴国皇城来信,相王家眷已经有所作为,甚至老太夫人已然往边境赶来,此事正合他意,如何不满意。

    :“我们能收到消息,那茹威自然也能。”

    初堇扬望着伙计幽幽一笑,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伙计恍然大悟,似有拒绝之色,甚至对初堇扬十分不满,但无奈于人家上司的威严,只好照办,一路暗中护送老太夫人平安。如若不行此计,恐被茹威发现,抢先一步暗杀死在路上就坏了大事。

    一切安排妥当,初堇扬忽想起柳泠芌来,便带了茶点去探望她。

    如今见她,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气色也好了许多,胃口也日渐恢复,此番——倒让他放心了不少。

    柳泠芌见了他来,赶紧撑着重伤的身子向他道谢,不过是举手之劳,初堇扬自然不稀罕领这功劳。

    :“听闻少公爷将相王之子也绑了来,您认为相王会是任人宰割的么?”

    初堇扬淡笑不语,只顾给柳泠芌剥橘子吃,一应吃食通通摆放了出来,拼命的往柳泠芌婉中夹菜。

    柳泠芌不由得好笑:“我又不是那饿死鬼投胎,哪里就吃的完了!”

    :“几日不吃不喝,都消瘦了许多,乘着眼下身子大好,多吃些补补。”

    柳泠芌心中有事,必然不会安生吃饭,大仇未报,她那里能自在,便变着法的追问初堇扬接下来的计划。

    只是他不理解柳泠芌一个姑娘家家哪里来的戾气,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这些都是小事,你只管养好身体,何苦为难自己做一些根本无法做到的事情?”

    柳泠芌苦笑,小声嘀咕着:“可我要报仇啊!”

    初堇扬无奈一叹!并关心的嘱咐了几句便打算要走,柳泠芌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神情坚决的说道:“若成功,还请少公爷将茹威的性命留给我处置可行?”

    初堇扬见她固执,只好随口答应着,随即扬长而去。

    人一旦成长,思想多少有些变化,尤其家国天下儿女情长,如今的政局柳泠芌无法正面面对相王之子,既然不能相认,便只能尽可能的照拂。相王之子虽胆小人实诚,但也是个倔脾气,誓死不吃敌人的嗟来之食,伙计们正是发愁之时,柳泠芌心软,便备好了吃食酒水去探望他,任凭他如何闹腾柳泠芌都耐心在一旁守候着,也许她是不想让幼时最后的依恋也辜负吧!

    受了相王之子几日不肯屈服的倔脾气,在柳泠芌软硬兼施下的照顾下,他总算肯好好听话,不在胡闹伤害自己的身体,只因她常年带着面纱,又不肯说话,相王之子只当她是丑陋的哑巴!甚至开始向她述说着自己一生的故事。

    待他说起幼时与慕倾城的过往时,柳泠芌忍不住流下泪来,那也是自己幼时的过往,如若没有接下来的事故,她与相王之子兴许还是青梅竹马注定是一对好良缘。

    柳泠芌怕失态引起他的怀疑,便随意找了个由头离开,只留下一脸懵的相王之子发愣。

    :“是我太啰嗦了,吓跑了人家姑娘。”他苦笑片刻,不在说话,只顾发呆。

    三日后,老太夫人平安抵达巴国边境城,随行的几个仆子也都四肢健全,这些得亏伙计在暗处保驾护航,要算起来,这回是他打的最痛快过瘾的一次,虽然有时也会遇到几个跟小丁狼一样武功高强的对手,但冥冥之中总有人在暗处帮助他。

    茹威虽觉得意外,但目前情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即与几个当地官员表面喜悦的为之做了一场接风宴。

    要说这老太夫人也厉害,到了城楼下张口就自报家门要求见茹威,这样一来,他茹威便只能好生照拂,不敢伤她分毫。这样明目张胆自然不敢暗害了,毕竟背后还有个小君王虎视眈眈,就等着自己着了道被人夺权。

    :“老太夫人一路辛苦,您好歹送了信来,我好叫人去迎接您。”

    老太夫人惯会装慈祥,如今孙子在他手上,自然需得阿谀奉承些,态度摆正了,才有商量的余地嘛!

    :“大将军国事繁忙,老身可不能劳烦你,况且此来是为我那不知生死的孙儿,想着你太忙,便亲自来找,你可不知道,相王在府中都快急死了,要不是身体不好没法出门,不然早就长了翅膀飞来寻他儿子。”

    茹威淡笑,做戏嘛!自然要做足。

    :“此事虽然我不大清楚缘由,但在我的地界出了事,自然得全力追捕,前些日,我已经将可疑之人全部逮捕,只是可惜,都死了,也未曾问出个结果来。”

    老太夫人附和道:“辛苦了,既然老身来了,还请你多费心。”

    :“这是自然。”

    这一场接风宴各个都吃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句话不对头,便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此次老太夫人毫无商量余地的亲自前来,别说茹威措手不及,连同相王都忍不住大呼:“糊涂!简直糊涂,母亲这又是何为?”

    :“怕是有人故意将此事夸大了传了消息给老太夫人,好不容易让茹威没有了挟持,这会儿又让他捏住了命门。”

    相王细思起来,连同白龙昆都明白自己的儿子并非茹威所为,此番前来不就更加让茹威无所忌惮!他这精明的老母亲又怎会不知呢!深思片刻,相王大惊失色。

    :“眼下退无可退,难不成母亲她…………。”相王又气又急,本来想好了对策对付茹威,眼下两头棘手,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