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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蜀国节礼已平安抵达,茹威带着一众当地官员和精锐在此等候,初堇扬暗中观察片刻,却没见着老太夫人,便心知人已被茹威软禁,他赶紧命伙计前去救援,时辰若晚了,相王的计策也就失效了。
望着浩浩荡荡而来的蜀国军队,茹威有些晃神,心中暗自嘀咕:“不过是送个节礼,何必劳师动众,搞得好似要开战一般。”
上将前锋即刻下了战马与茹威互相见礼。
:“此番辛苦将军在此久等。”
茹威官威极高,又自持权势地位在巴国小君王之上,对蜀国来的一众都甚是不屑。不过是抬了抬手便罢!上将前锋也是打仗的闷头子,他才不管你给不给面子,只当这货不存在罢了!
其余官臣倒是懂礼数些,身处茹威最近的小吏赶紧上前对着那豪华至极的轿撵行礼。
:“恭请贵主金安,您路途辛苦,臣等已经备好酒水房舍,还请贵主移步稍作歇息。”
轿中的公主本身打算下了车撵移步巴国准备的喜轿,只是刚要屈尊,上将前锋突然问话道:“听闻大将军与贵国相王之子亲自来迎接,怎的不见人?”
一众宦官不敢回话,茹威则一脸不屑冷言回话道:“前些日子贵子病重卧床,无法亲自前来,还望贵国见谅。”
上将前锋只冷冷一哼!便不再说话,只命仆子簇拥公主下了车撵,还未踏进巴国准备的喜轿之时,突闻一阵气丝和煦的笑声,直至被搀扶着颤颤巍巍来到众人面前。
:“老身来迟了,来迟了,幸而见着了贵国的贵主,不然此生有憾。”
茹威不悦,甚至有些惊愕!自己明明将她幽禁的很好,怎的轻易就逃出来了。
蜀国公主不认得她是谁,仔细打量这老人,其气质神态必然是贵族老太君,只是眼下看上去的神色有些憔悴,话语间断断续续似乎很累的样子。幸而在此时有巴国小吏介绍,她这才向她微微欠礼,老太夫人赶紧相扶。
:“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是折煞老身。您身份尊贵,是咱们巴国未来的君后,可行不得礼。”
茹威有些不耐烦,命人将老太夫人扶至一旁,赶紧唤着一众仆子护送蜀国公主回驿站房舍休息。
此时的老太夫人自是带着目的来的,怎么可能轻易退去,况且身边儿仆子也不是吃素的,猛的挣脱掉茹威心腹的控制。又上前拽着蜀国公主述说着慰问之语,上将前锋知道这是拖延之计,便也跟着附和着几句。
茹威不悦,几次命仆子将老太夫人拽走都不能够。
:“老身与贵主一见如故,倒想多与你亲近亲近,只是就怕你嫌弃老身啰嗦。”
蜀国公主杜鸢淡笑道:“怎么会呢!有您的陪伴才热闹。”
茹威烦不胜烦,亲自一把将老太夫人拽回自己身旁。就乘此时,只见她突然紧紧搂住茹威的胳膊,偷偷从袖中取出短匕刺向自己胸口。虽如此,但在旁人眼里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围观百姓众多,以他们的角度,这确实像极了茹威所为,老太夫人倾尽最后一点儿力气拽着茹威衣袖大喝一声:“大将军就算恨极了老身也不该此时发作,你好狠的心肠,藏匿了老身的孙儿还要谋害老身…………。”说罢!便流血过多而亡。
茹威表面依旧镇定,内心也毫无波澜,只是担心此事恐怕不易解决。
上将前锋赶紧附和一句:“当着两国族人的面就敢行凶,大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此时的蜀国公主当场被吓的呆愣片刻,随即害怕惊厥的瘫软在仆子怀中,说什么也不肯再跟随移步巴国半分。其余美人儿也吓的花容失色,仆子们亦是害怕而护着主子不敢动弹,尤其是两国百姓,惊慌失措之下全部如同逃难一般散去。
而暗中盯着这一切的白龙昆早已将消息传递给了相王,自己的母亲死于敌人之手,怒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喷出,险些晕了过去。
:“茹威枭小老儿,我卢城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如若不是白龙昆在身边儿宽慰着,恐怕这会儿相王就该自投罗网找茹威报仇了。
:“今日不过是小局面,还请贵主速速与本将军回城。”
上将前锋见他杀了人还如此淡定冷漠,心里多少是有些瞧不起他的。
:“今日我等且罢了!此事非同小可,还是等待巴国君王处置了再议吧!”说完!便要带领蜀国一众离开。
怎奈茹威不满,命了几个仆子便将老太夫人的尸体给随意扛走了,又吩咐了所有精锐将蜀国一应人物全部包围。
上将前锋大怒,其余宦官被吓的魂飞魄散而不敢吱声!
:“大将军是打算只手遮天?还是想枉顾王法?”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眼下局面的情况已然送往巴国都城之内,听闻消息的相王夫人竟十分喜悦,在她看来,眼前的这盆红菊本来就该是属于自己的,她冷笑道:“死了!死了真好。”随即又向心腹询问其小君王的动向,听闻毫无作为之后,相王夫人薄怒,便亲自前往面见小君王。
巴国小君王何等人物!既然没有诚意而来,自然不会相见,足足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的相王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可眼下正是扳倒茹威和营救爱子的绝佳时机,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小君王才罢!
只片刻,小君王命仆子送来一封信件递给相王夫人查阅,随即大惊失色,她相王一族从来都是衷心耿耿,怎么可能在这时候通敌卖国!如今相王不在府中,又埋伏在巴国境内,一旦小君王认真起来还真怕落下这个罪名,计无可施之时,好在此刻相王夫人想起老太夫人的嘱咐来,便赶紧随仆子的搀扶下回了住所,她跟老太夫人斗了一辈子,她的为人自己清楚,怎可能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老太夫人就算死也会拉上一个垫背的。心中疑惑,便将锦盒中的信件取出仔细读阅,这一看便当场气的怒火攻心,杀气腾腾的神色也不由得畏惧三分,心中不快,哽咽半晌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眼下想要给茹威致命一击,只能按照这锦帕中的内容行动,相王一族不能倒,她的宝贝儿子更不能有事,既然不能动相王府分毫,那就只能自己的母族帮扶一二,只是代价太大,需得交付兵权,还得让相王归隐让权方能安保茹威成为阶下囚,不然小君王不会出手相救,更不会为相王一族惩治茹威一族。
相王夫人经过片刻思想斗争,最终还是选择保全丈夫跟儿子。随即带着锦盒求见小君王,此次既然是带着诚意而来,自然多少都得给些薄面儿,只是这相王夫人显得不是很甘心,双眼含泪却充斥着凌厉。
小君王年岁不过十六左右,年纪轻轻但颇有几分智慧跟胆识。当初他的曾祖母茹忧夫人霸权,也全靠着他父亲生前殚精竭虑的手段夺了回来,如今相王茹威掌权,他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反而与之斗智斗勇。
:“夫人是位聪明人,尊要得可不是这一卷书信,尊要的是实际行动,如若夫人诚心实意,尊也不会放任不管。”
相王夫人明白小君王的深意,便恭恭敬敬磕头,并再三保证道:“请君容臣妇一炷香时间。”
小君王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相王夫人忍痛退避,她并没有懈怠半分,匆匆取了相王私印又匆匆赶往娘家面见兄长。
眼下茹威与蜀国上将前锋僵持的局面已经传进巴国所有宦官耳朵里,有胆小闭门不出的,也有凑热闹遣人打听的,更有准备乘机背水一战的,就像这会儿激动的相王夫人的长兄,见了自己妹妹来,笃定是与茹威开战无疑了,心里还有些莫名的兴奋。
:“妹妹亲自前来,可是相王有所指派了?”
相王夫人故作镇定自若,进了屋便悠闲的喝起茶水来。
良久——才说道:“眼下茹威的局面想必兄长也听说了,相王计策已然成功了一半,就等兄长的军令了。”
:“好,我这就带着人马前去支援相王。”这家伙好斗,说动就动,转身就要去准备。
相王夫人赶紧阻拦:“兄长且慢,眼下不宜你亲自前去,就怕茹威反咬一口,相王的意思是让你先将军权交付与我,待到埋伏茹威成功待定,您再亲自前去回合。”
他疑惑的望着相王夫人,自己的妹妹手无缚鸡之力,何以有领兵作战的本事?便犹豫不决不肯交出兵权。
:“知道兄长会怀疑我的用途,但哥哥也要仔细想想,相王埋伏这许久可有过不妥之处?我儿如今又藏匿在何处?你不会真以为是茹威软禁了贵子吧!这些都不过是相王的权宜之计,为的就是茹威放松警惕。且说平日里我们夫妻俩待兄长家族不薄,难不成我的话您还不信?既如此,你大可去查。”
他暗自思量片刻,如今茹威眼线遍布,哪里是他想查就能查的,而且相王待自己家族一直都是用心用力,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至于坑害自己的道理,况且这几月也没有得到相王遇难的消息,想来不会有差错,便将兵权玉牌与虎符交付给了相王夫人,她仔细瞧了瞧,确定真伪之后,再走时不忍的望了一眼母族亲人,无奈叮嘱道:“请兄长安静等待我的消息,不要乱走动。”
他点了点头,亲自送走了妹妹,不过此时心里却莫名的心慌起来。
相王夫人随即前往政殿,取了锦帕亲自执笔写上相王归隐之辞官信,直至盖了私印才罢!
小君王满意的笑了笑,没收了其母族的兵权后,又命了一批精锐将其府邸包围,任何人不得出入,此时知晓相王夫人的手段之后的母族亲眷各个将她辱骂的体无完肤,尤其是最信任她的哥哥,这会儿后悔的恨不得拿根白绫自缢算了。
眼下苏醒过来的相王赶紧起身执意要回都城一探究竟,白龙昆阻拦不过,只能跪地磕头。
:“你什么意思?你敢阻拦本王?”
:“眼下茹威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你冲动前去送命,如今你还是先躲躲才好。”
相王痛心疾首的呵斥道:“你糊涂,你糊涂啊!此时不去,待到平息,我相王府将不复存在。你以为我府中那大夫人为了救我会无所作为吗?你赶紧让开~,本王宁愿赴死也不愿意夫人将家族毁于一旦。”
白龙昆无法只得陪同一起前去。
此时小君王手谕已下,先是向蜀国使臣公主等表达歉意,又随即诚心诚意央请一众先往蜀国边境整顿休息几日,待到巴国自家事宜解决完毕再恭迎蜀国使臣等。
既然小君王都如此说了,初堇扬的目的也已然达到,上将前锋只好带着公主使臣们全部返回蜀国边境休整。
此时茹威得意的将要回城,突然杀出相王身影,只见他带着所有精锐攻城池欲取茹威狗命,人家堂堂大将军是上过战场的汉子,区区精锐能奈他何!不过就是送人头罢了!
而相王夫人的娘家兵权已收,无人来支援他,反而茹威的兵力越聚越多,瞬间将之包围,相王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家族已然倒塌,兴许自己夫人娘家也已经被软禁,只是这会儿明白过来已经晚了。任凭白龙昆武功再高也逃不出小丁狼的手掌心,毕竟悬殊在这里。
相王好歹不是一位阴狠毒辣的人,为了让白龙昆活命,拼命的为其阻挡攻势,随即吩咐他赶紧逃跑,这人虽然不愿背弃主子,但实在是还有女儿牵挂,原本还想向相王询问自己女儿的下落,怎奈他一掌将自己击飞至百米开外,眼下如此!只能乘机逃走。茹威不悦,随即命小丁狼务必取了白龙昆头颅来见,小丁狼领命而去。
只片刻功夫,相王被茹威逮捕,就要给他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之时,而相国好歹也是血性男儿,当场夺了护卫手中长剑自裁了。茹威只得大呼“可惜”。
处置相王如此顺利,茹威多少是有些得意的。不过马有失蹄,眼下却迎来了小君王又一道手谕,甚至还派遣了相王夫人娘家精锐而来,以枉顾国法,藐视龙威、谋杀忠良毒害三朝老太夫人等理由逮捕茹威。
要知道相王势力与茹威能起到互相牵制的地步,可想而知其兵力有多强悍,况且几年来巴国小君王也笼络了不少亲信,眼下的权利足足比之多了好几倍,就算这会儿茹威要调兵遣将也得要人逃出去才行。
他这人向来好强,加之几十年来权势滔天养成了自负的性格,必然不会束手就擒,只是越反抗罪名越大,眼见自己的卫队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心中愤怒至极。毕竟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汉子,哪里能一时将他捕获,虽已然受了不小的伤,但依旧将火气发泄在了那传旨的奴仆身上,便当场将之割下了头颅。
不过半个时辰,茹威体力耗尽,亲信护卫也死了大半,本想学着相王的骨气欲自裁时,突然被飞来的冷箭击落了手中短匕,纵马而来的正是巴国太祖的心腹,其官位乃少师,一众人纷纷向他欠礼后,便随即靠近茹威身旁小声提醒道:“大将军且忍耐些,此时服软将来还有出处,太祖是您亲姨母,自会保全你,多一分忍让,日后就少一桩罪名。”
茹威听闻有救,心中多少有些得意,况且背后靠山背景强大,还会怕日后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随即——茹威放下了手中短匕,带着伤痛被押解去了政殿。
小君王在得知太祖的作为后,无奈的叹息一声!自古外戚当政会使国家内忧外患,可偏偏他这个曾祖母宁愿舍弃亲曾孙也不愿意放任子侄茹威。
眼下的茹威倒是学乖了,恭恭敬敬的行了好大一个礼,没想到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也会做小伏低,小君王冷冷一笑。
:“表叔父不必如此!犯了错尊也不会偏袒你,索性方才太祖留下你性命,不然当场将你打死也不为过。”
:“老臣知错,愿意领罚。”
乘着太祖还没有来搅乱,小君王列举了他这几十年来所犯下的杀戮大罪,当即要判他死刑之时,太祖突然颤颤巍巍而来!
小君王暗自生气,微微欠礼,扶了太祖上座。
她望了望小君王那不悦的神色,又瞧了瞧茹威那求救的小表情。她这子侄就是太冲动了些,才会给了别人把柄。自己本身没有了权势,就怕今后再没有了掌权的心腹,小君王会因他父亲为难自己,不然她才不会出这个面儿。
还未待太祖发话,政殿外又突然跪满了宦臣,其中全部是茹威与太祖的亲信,各个强词夺理的为其求情,更甚者以茹威多年保卫边疆国土为由来为其开罪,小君王愤怒至极,又怎奈太祖压制,茹威兵权在握,这才忍住了脾气。
:“瞧瞧!我巴国还是有明眼儿人的,我不多说,君你瞧着办吧!”
小君王眉头一挑,不悦。
:“方才尊已经言明了表叔父近十几年来所犯下的大罪,必当诛。”
太祖本来年岁就大了,子孙们一丝不如她的意,心中便生怨怼,故而不大分是非,对于小君王的回答很是不满意,当即便气的将一碗茶水扔碎了一地。仆子们被唬的一愣!随即赶忙打扫。
:“我巴国自来都是被他国压制,哪一回不是被迫奉上城池上贡赔款。呐!就是那位跪在堂下的大将军,你的表叔父,如若不是他缕缕大战获胜,哪一回不是他吃苦捍卫,不然哪来的我巴国大好河山?如今你要治他的罪,焉知这不是如了周朝与蜀国的意?到时你可派遣哪一个将领去抵抗外敌?你好好瞧瞧你的表叔父为保卫巴国而受过的伤残。”
茹威听罢!会意的将衣衫脱尽,全身上下的结痂看得人触目惊心,小君王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外戚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常常因背靠大山而目无王法做尽丧尽天良的事,不然他也不会被逼无奈。
:“太祖此言有理,但尊也不会因此而放任无辜杀戮,今日就算天塌,尊也要处置了他,不然尊死后无颜去见那些死去的列祖列宗和无辜百姓。”
太祖气结,当即要发作时,相王夫人却带着相王和老太夫人的尸体跪在门外,恩求小君王给她家无辜丧命的人讨个说法。
:“无知妇孺,我还没有去向相王府问罪,她倒先哭起委屈来了。”
小君王冷冷一叹!:“太祖明鉴,老太夫人与相王都是死在了大将军手上的,巴蜀两国百姓都是亲眼所见,难不成,这——太祖也要维护?”
太祖冷眼瞟了一眼茹威,这家伙此时羞愧难当,他那里知道此事会被利用,更不清楚自己何时成了别人的棋子。
:“望君看在老身的面子上,也看在他为巴国费心费力的份上饶他一命。”
小君王见时机,觉得收拢兵权之事有戏,便故作淡定道:“太祖亲自求情,尊自然不会驳了您的面儿,只是巴蜀两地百姓都是瞧在眼里的,况且当时蜀国上将和贵主都被惊吓的不轻,表叔父必得有所作为,方能让尊有个借口吧!”
二人相视一望,说来说去他小君王不就是想要兵权嘛!
:“可殿外的官臣们也还跪着呢!大将军的功绩难不成还不足以弥补?君没收了相王两家兵权,老身的也在前几年还政给了你,今儿是逼的老身的命也容不得了?”
:“太祖认为,一国还没有他一个将军来的重要?如此,便将那几个蠢臣跪死便罢!”
此时——相王夫人在外大声高呼茹威之罪,又呐喊相王与老太夫人之死如何冤屈,嗓子喊哑了,亲戚奴仆们又轮流高喊讨公道,就在太祖烦不胜烦之时,蜀国又突然送来信件,指明了巴国政治混乱,本国公主被惊吓成疾,百姓们人心惶惶,特此——不愿本国公主受委屈而要收回所有节礼,甚至不会再对巴国纵容,此时不处置了罪魁祸首,两国将永不结好。
太祖冷笑:“我的好孙孙你瞧见了吧!蜀国猖狂至此,留着你表叔父还可抵挡。大将军带着兵权,纵使几国同时来攻,我巴国还怕谁!”
小君王不由得暗自骂了句“疯子。”
:“太祖错了,眼下处置了茹威,我巴国与蜀国可保百年和平,如若反道行之,明日便是我巴国民不聊生哀嚎遍野之时。尊绝不纵容。”
说完!随即命人将蜀国送来的信件交由殿外,供所有跪着为茹威求情的官臣阅读,众臣阅毕各个鸦雀无声,甚至还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当官嘛!要么是清官为国为百姓着想,要么就是纯粹想升官发财享受富贵,一旦打仗,他们还能有什么搞头!不过就是一条性命过眼云烟,况且眼下时局来看,小君王胜券在握的多一些,况且连蜀国都来此助威了。众人分析了片刻,当即便各个怂包似得找借口溜了。
太祖知晓消息后也不由得慌了神,毕竟是年老的老太太,已然没有了年轻时的镇定,她顿了顿神,走向茹威面前,抚了抚他那苍白的脸颊,似乎还是那样不服气的神色,他自小倔强又任性,只能苦口婆心的小声附耳劝道:“好侄儿,你听话,咱们眼下没有退路了,你乖乖把兵权交了吧!还能保得一命,我也能为你求个闲散的官职,你还年轻,又有后嗣,不怕将来没有出头之日,相信我,我以后会百分百给你讨回来,将今日屈辱全部还给他们。”
茹威突然搂着太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角眼泪似乎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双眼赤红充满了杀气。
片刻——茹威松了太祖的怀抱,恭敬的给小君王磕了个响头,大呼道:“老臣知错,愿受惩罚,但老太夫人与相王乃老臣无心之过,还请君饶恕,也请君看在太祖面儿上,也看在老臣护卫巴国有功的份上饶恕老臣死罪。”
小君王不语,只冷静的等待他如何付诸行动。
果然,茹威思量片刻,虽然十分不甘心也不舍得交出兵权,但为了家族也只能忍了这口气,这便恭恭敬敬的交出了自己的兵权玉牌与虎符,太祖微闭双眼,只是交权却像挖她的心一般痛苦,以至于干脆不见的好。小君王大悦,就要依律处置茹威时,太祖顶着为老不尊的脸皮向小君王下跪,唬的他赶紧命人去扶,怎奈老人家执意不肯。非得倚老卖老的哽咽道:“君是老身看着长大的,你表叔父亦是一样,你们都是我亲自教导的好孩子,试问,君可有觉得老身亏待过你一分没有?如今我身边儿的至亲没有几个了,唯独盼着君与茹威和睦共守巴国疆土,眼下他犯了事,还望看在老身份上给他个闲职,千万不要迁怒其族人,莫要再动杀戮了。”
小君王眉头一挑,心中不快,这样的死罪居然被说的好像没事人儿似得,当下便更生气了许多。
:“不如褫夺茹威的权职,令其一族男丁皆不可为官如何?其余家产尊不会查抄,这是尊的底线,也是皇家的尊严。望太祖莫挑战。”
太祖不悦,只跪着不起,任凭谁劝都没用。
:“望君审视夺度,如若不然,老身纵然跪死在此。”
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名誉名声十分重要,尤其是皇家,他不想因为逼死曾祖母烂杀亲叔父而影响自己的政绩,便只好隐忍。
:“太祖逼迫至此,尊只好让步,茹威桩桩件件罪孽尊都说乏了,念在主动交出兵权,便降为肃王,其家族一应家产抄没,膝下子孙也不给予追究,从此国之政要肃王不得参与。”
二人听罢!心情总算稳定了些许,便赶紧领旨谢恩,对于太祖是皆大欢喜,但对于小君王那是愤怒无奈至极。
一个女人能将地位做到如此已经很了不起了,但偏偏老了就犯糊涂。几年前因为小君王的先父不够听话且有独立政见,便被她暗中给亲生孙子整死,试问哪一个儿子看见父亲被害死而能忍得下这口气的!此后又怎能平安放过她自己!本来小君王不追究他父亲之死已然是宽宏大量了,依靠着亲曾孙安然的过完晚年也是不错,偏偏老了还跟唯一的靠山过不去,帮着恶徒逼迫亲曾孙,还痴心妄想依附茹威贼子掌权,如此一来,自己的后半生怎能好过!
几日后,蜀国节礼平安抵达巴国都城,杜鸢虽不算上等美人,倒也五官端正知书达理,小君王也没有亏待,而相王和老太夫人也因交出兵权卸职而得到很好的风光大葬,发丧这天,初堇扬吩咐了伙计将相王之子放了出来,虽然一路被蒙着双眼好生伺候着偷偷被解绑,但他十分确定绑架他的是蜀国人,而非茹威,只是眼下不敢声张罢了!柳泠芌望着相王之子远去的背影,落寞而不舍的流下泪来,身体本身就没有好透的她,因为忧思过重而咳嗽不止,每一声咳嗽都牵扯着身体的疼痛而颤抖着,当初小丁狼下手太狠,以至于至今身体还孱弱。
相王之子哭的肝肠寸断,伤的是羞愧难当,作为儿子没能保护好父亲还让母亲担心,作为孙子没能孝顺老太夫人半分。就只能眼睁睁瞧着两具尸体下葬,索性仆子们都劝慰着,没有跟着寻死。
小君王念在相王之子品行端正,为人仁善正直的份上,给了一个“少史”的官职,其相王夫人奉送的家产也一应退回,此举只为让他衷心于朝廷。
初堇扬任务完成也随着上将前锋退回蜀国边境,原本——他该随着军队人马一同回蜀都,只因心中挂念柳泠芌,不得不折返探望。
只是人方到门外,便闻一股杀气袭来,初堇扬心里清楚,那是柳泠芌的警觉之举,他轻轻推门而入,只见她漫不经心的擦拭着手中玉箫,知是初堇扬,便将凌厉的神色敛去,并问道:“他死了吗?”
初堇扬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去杀了他。”说完!便雷嗔电怒的往门外冲。
初堇扬担心她的身体,赶紧阻拦,并呵斥道:“柳姑娘你冷静些,你可知他茹威身边儿有多少护卫!且各个都是顶尖高手,区区一个小丁狼都能将你伤的如此之重,何况还是一群甚至更多的暗卫等待着你主动上门送命,此事今日便作罢!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此话一出,反而让她更加痛苦难堪,脸色比之先前要更加凌厉,且杀气腾腾,她恨却也无助。
:“我何尝不知他身边儿高手如云!但我身负血海深仇,此时不报以后更难有机会,纵使是死,也要拼上一拼。”
初堇扬无奈叹息一声!她这孱弱的身体无疑是白白送人头,便拦在身前说什么也不让她犯冲动。
:“此番我若当真放了你出去,你必死无疑,白白的送去了性命,你的仇恨又有谁给你报?眼下你好好养着身体,以后必然陪你杀进巴国,夺了茹威的狗命!”
:“你陪我?既如此,那日茹威已经重伤,你为何不出手了结他?如今在这里装什么仁善?”
初堇扬无奈叹息!一向冷静聪慧的柳泠芌也会随口痴人说梦了。
:“当时若出手,茹威不但不会被巴国小君王治罪,反而后嗣重整他的兵权,如此一来不就白费心机了么?反而突然出面的我还会被用来顶罪做说辞,在巴国的蜀国暗探可能会全部被清查丧命,你可懂?”
柳泠芌此时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能听得进去!一着急呵斥了一句:“让开。”
初堇扬死活不让,重伤未愈的柳泠芌根本撼动不了他分毫,当即心情低落到谷底,甚至痛苦万分歇斯底里。
:“杀父之仇,辱母之恨,灭族之痛你可曾体会过?我——就是我,亲眼望见父亲被灌了毒药含恨而死,而我却无能为力,也是我亲眼所见母亲死于茹忧之手,我逃命蜀国之时,正是母族受难之日,族中老弱妇孺连同襁褓中的婴孩也被茹威狗贼亲手斩杀,你以为这就罢了么?我母亲心腹不但被茹威手下畜生侮辱,还被锁上了三十二颗象骨钉,为的就是逼迫他们道出我的下落,他这种畜生都不如的手段全族赔命都不够,我整日整夜惊恐而无法安睡,你有体会那种族人在地狱痛苦召唤你为他们报仇的感觉吗?我——每每都会感觉到无助的窒息,你——能懂?”
初堇扬能明白仇恨的苦楚,却不曾理解柳泠芌的噬骨之痛,只听她几句简单阐述,却感受到了万般无奈跟无助,倘若事发在自己身上他又当如何?此时——初堇扬已然不能控制自己的心绪,更无法再说出什么大道理劝阻她,只得一脸忧郁的缓慢退步,直至退出房门转身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