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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阿韵陪同后娘从祭祀殿回来的过程中,樱儿扮作乞丐的模样摔倒在必经之路上。
后娘心性狠辣,更没有善良之心,她一面吩咐仆子将樱儿赶走,一面骂着“晦气”。
阿韵自身都难保,何况去收留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乞丐”了。
就在车马起步之时,忽然上来几个壮汉,愣是摁着樱儿想要做那等恶心之事,樱儿连连呼喊救命,但周围之人都怕惹祸上身,所以没人敢多管闲事。
此时的阿韵,心思慌乱焦躁,听着樱儿这种无助的求救,猛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在杜府的遭遇,她尽量克制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
眼下的阿韵已经汗流浃背,痛苦不堪,这段经历实在太折磨人了,如若放任不管,恐怕这辈子更加要活在自责当中。
阿韵喊停了车马,赶紧吩咐仆子将樱儿救了下来,虽然得到这姑娘的连连道谢,但阿韵多少还是抗拒的,毕竟看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
后娘此刻的车马已经走远,再不跟上,恐怕回府又得找骂。
:“赶紧回府。”
一众仆子随即赶着马车上路,樱儿不死心,奔向正前方就下跪磕头。口中不停述说着自己的遭遇,无处可去之外,又无能力让自己一日三餐温饱,誓死想要跟随阿韵,并死活不肯走,好似赖着了她一般。
阿韵望了望后娘远去的身影,心里着急,又见不得樱儿吃苦,便只略点了点头,也就同意樱儿跟着回了府。
待到众人踱步府外大门口,后娘望着那寒酸的小乞丐,心下不悦,甚至指着樱儿向阿韵呵斥道:“她是谁?”
:“一个可怜人罢了!奴见她懂事,便想着收留她。”阿韵恭敬的回答道。
后娘冷冷一哼!亲自踱步走了过去,一巴掌就扇在了阿韵脸上。
:“你算什么东西?府中还不是你说了算的时候,如今偌大的少府府可不是养吃闲饭的人。”
樱儿见状,赶紧下跪央求。
:“请老夫人莫要动怒,是民不识抬举硬要跟着少公夫人回来侍候,民是个可怜人,请您收留民,民定当全心全意伺候您与少公夫人。”
后娘冷冷一笑!
:“贱民,本夫人何曾缺仆子使,来人,将这不知好歹的丫头给我拖出去打死了扔出去。”
仆子们得令,就要动手之时,阿韵赶紧拦在身前。
:“请老夫人手下留情,您确实不缺仆子,可奴缺,您发发善心,让她伺候在奴左右吧!”
后娘不悦,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也配,不过是跟这丫头一样,犯贱。”说完!随即呵斥仆子赶紧动手。
阿韵有些生气,言辞比之方才更凌厉了些。
:“您若生气,拿奴出气也是可以,但请适可而止,不要拂了景王府的脸面,好歹奴也是景王府少公夫人的妹妹,别闹的两家不好见面。”
后娘十分恼怒,本来当初柳泠芌闯府时,初堇扬就给陌家来了个下马威,心中闷气未消,如今一个不知好歹的阿韵就能与自己顶嘴,正愁没地方出气呢!便猛的又给了阿韵一个巴掌!
:“好啊!你想要她,本夫人仁慈赏你就是。”
后娘说完!怒气匆匆的转身便走了。
阿韵赶紧将樱儿扶起,一同去了后院卧房。
只是眼前这副场景,与樱儿那平穷的家有什么区别!不但没有一个仆子伺候,连同园子也没人打扫,生活上的一切细节都得自己亲力亲为。
阿韵望着吃惊的樱儿,冷漠的提醒了一句!
:“瞧见了么?这就是本夫人在府中的待遇,你若怕吃苦,这会儿离开还来得及。”
樱儿赶紧跪地行礼。
:“奴今后生死都是您的仆子,奴不怕吃苦,只要能侍候您,再苦再累都不怕。”
阿韵见她诚心,也没有再赶她走,反而拿了一身干净衣服给她换下,并倒了一些温水给她解渴。
这一日下来,无论做饭洗衣打扫房间或是挑水砍柴,阿韵都干的麻利认真。
樱儿惊讶万分,甚至为此感到心疼和不公,一个堂堂少公夫人怎能做这种下人干的活呢!
如此这般!樱儿不得不抢着干活,能干多少是多少,至少能让阿韵不那么辛苦。
樱儿暗自感叹!这样的日子比她乡下人还过的苦,连同府上膳食都是仆子们吃剩下了送过来的,为了填饱肚子,阿韵并没有犹豫,赶紧大口大口吃起来,不管馊没馊坏没坏。
她频频咋舌,对于来时柳泠芌的提醒,她这才晓得其中深意,她心疼阿韵的苦楚,又怕她为难,也学着大口大口吃起来,虽然频频想作呕,也都能忍得住。
本来忙过了闲暇时,阿韵就会带着樱儿去探望昏迷的陌凉,对他的照拂仍旧是亲力亲为,她在等,等陌凉醒来给自己一个答案,是去是留只要他一句话,生死也无怨言。
樱儿想知道两口子不合的原因,但偷偷向好些仆子打探都打听不出什么,包括后娘身边儿的仆子也都不知道一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由于樱儿太急切的四处奔走,使得后娘有了一些警惕。
经过仆子们一番禀报,她不由得冷冷一笑。
:“要说这丫头就是沉不住气,才来府里几日啊!便四处打听,你且好生偷偷监视着,本夫人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来打探少府府。”
仆子应是一声!便退避办事去了。
后娘原以为派遣几个仆子就能完全把控樱儿,谁知这丫头聪明的紧,早已发现有人跟踪,便左右巷子到处闲逛,东跑西跑的甩掉了几个跟踪的仆子。
只是四面八方的仆子太多,一时难以全部甩掉。
正在自己着急之时,身后忽然传出一个声音!
:“樱儿,将他们往后山引。”
她听声音熟悉,想来是柳泠芌无疑了,便赶紧匆匆往后山赶。
来到山间,跟踪的人也有些疲乏,樱儿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就在转眼间,一个白影闪现,片刻带着樱儿消失不见了,一众人惊慌又诧异,难不成大白天遇到鬼了?便各个吓得屁股尿流,赶紧往回逃命而去。
良久——柳泠芌才与樱儿从深林中走了出来。
:“他们为何跟踪你?”
樱儿无奈叹息一声!脸色显得有些自责。
:“可能是奴太心急,被老夫人看出了破绽,恐怕对奴已经有所怀疑。”
:“如此看来!此次回去,你恐怕极其危险,不如就此算了,我担心你有性命之忧。”
樱儿听罢!着急的赶紧下跪请求道:“夫人行行好,请您赶紧救少公夫人出来吧!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看着少公夫人吃苦,奴都心疼不已。”
柳泠芌望着衷心的樱儿,赶紧询问缘故,樱儿便将阿韵在少府府受的苦楚全部道了出来。
别说此刻樱儿又气又急了,连同柳泠芌都心疼自责万分,她急的踱来踱去,正大光明要人,恐怕又是一桩告上政殿的祸事,如若偷偷将人带走,躲藏是一回事,闹出满城风雨可不得了,初家如今经不起任何差错跟过失,不然暗地里虎视眈眈的人,恐怕会迫不及待的处理初家。
柳泠芌冷静片刻,故而问道:“樱儿,你可知少府府有多少暗卫?”
樱儿仔细思量,随即摇了摇头。
:“奴不会武功,无法试探,但可以肯定,百来十人肯定有的,不过武功应该没有景王府的暗卫高。”
:“今夜前去见一见阿韵,想来是轻松的。”
樱儿思量片刻赶紧阻拦:“今日之事恐怕老夫人已经十分警惕,夜里放松戒备恐怕就等您落入陷阱。”
柳泠芌淡淡一笑:“所以今夜才是见阿韵的最好时机,如若平日里,恐怕就会有些困难。”
她望着有些着急担心的柳泠芌,这会儿无论自己怎么劝,恐怕都毫无用处,只好作罢!
眼下时辰过半,樱儿不得赶往少府府,大街之上随意购买了一些点心,以免后娘有所怀疑而盘问,而柳泠芌就在暗中护送樱儿平安进府才放心离开。
只是不巧,刚刚回到后院,阿韵还没有询问一句,后娘便带着几个打手便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便将樱儿摁倒在地。
阿韵赶紧上前询问缘故。
后娘只冷冷一哼!也没有理会阿韵,而是半蹲着身子抬起樱儿下巴说道:“你老老实实告诉本夫人,今儿你去那儿了?你——又是谁安排进我少府府的?最好老实交代了清楚,不然本夫人将你打的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樱儿挣扎片刻,力气已经消耗的疲乏,她望着掉落在地上的点心,伸出手就要去拿。
后娘一气,一脚踩踏了上去,疼的樱儿频频流泪告饶。
:“老夫人请明查,奴是见不得少公夫人吃苦,这才前往上街,给少公夫人买来一些点心。”
阿韵感动非常,半蹲着身子捡起地上被锦布包裹完好的点心,这是她最爱的芙蓉糕,她不经感动红了眼眶。
阿韵递向后娘面前说道:“老夫人您瞧,这就是樱儿买回来的点心,希望您能看在少公的份上饶了樱儿这丫头。”
后娘瞧了一眼阿韵,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一掌将点心挥在了地上,阿韵心疼无助的赶紧蹲着身子,一点一点捡起来用锦帕包裹完好,这是除了柳泠芌与陌凉以外,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后娘才不理会这些,挥了挥手示意,几个仆子拿起鞭子便往樱儿身上抽去,疼的樱儿不断闷哼流泪。
只见她后背血淋淋的被抽出许多血口子,阿韵心疼万分,不由思索的赶紧上前挡在樱儿背上。
后娘并没有喊停!反而更满意了。
几鞭子下来,没有武功的阿韵被抽的险些晕了过去,樱儿疼的翻身挡在其身前,怒目瞪着后娘,那股傲气反而激怒了她,仆子们也更加用力抽打。
索性此时,陌凉苏醒,听闻园子里的情况,赶紧在仆子们的搀扶下跑了过来。
陌凉一声呵斥,众仆子赶紧停手行礼。
后娘此时装作母慈子孝的模样,笑吟吟的走近身旁。
:“凉儿醒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昏迷了这么些日子,又没有吃喝,恐怕是饿了,我吩咐仆子给你做些膳食来。”说完!仆子们会意,匆匆去了厨房准备。
陌凉冷笑道:“我院子里的仆子不劳烦您多管,还请移步他处。”
后娘心中生气,却又不敢发作,故而笑了笑,并未回答,而是带着一众奴仆悠哉悠哉的走了。
陌凉只轻轻扫了一眼,地上的主仆二人。吩咐了仆子放下伤药便要离开。
阿韵赶紧站起身来,挡在身前问道:“你若真打算从此与我两不相见,便就此来个痛快,是去是留我要你亲口给一个回答。”
陌凉此时心情复杂异常,放她走吧!自己舍不得,毕竟还爱着,不放吧!又无法释怀阿韵对自己的背叛,况且这丫头打死不说缘由,弄得自己每日都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你做出此等有辱我陌家门风之事,败坏我陌凉带你的诚心,践踏我陌凉给你的尊宠,想要顺顺利利出我少府府,除非初堇扬跪着来求我。”
阿韵此时无言以对,甚至对于陌凉这幼稚无理的要求感到嗤之以鼻,这都哪跟哪啊?又跟初堇扬有什么关系?
:“好,少公如若看着我痛苦,能使你心情愉悦,我照做便是。”
阿韵赌气似得捡起地上的伤药,扶着重伤的樱儿踱步回了卧房。
陌凉此时伤心难过不已,猛然流下泪来。
主仆二人各自心思复杂,说不出的无助与难过。
樱儿趁热打铁的劝慰道:“夫人在此受苦,为何不求助少公夫人,您都不知道她有多担心您。”
阿韵此时恍然大悟,猛的推开为自己处理伤势的樱儿,怒目瞪着她。
:“所以你今日是去见了柳泠芌,你——是她派来的。”
樱儿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迅速整理情绪,赶紧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解释。
:“您是少公夫人的妹妹,都城人人得知的事情,奴见不得您受苦,故而才有此一问,如若您不高兴,奴从此不提便是。”
阿韵此时总算冷静了下来,只要不是柳泠芌插手,她便安心许多。
:“以后不要在本夫人面前提及她,如若不是她,我便不会是这般苦楚,我恨所有人,更恨柳泠芌,她答应过我父亲会好好照顾我,可她偏偏缕缕失言,如今这般还不是她造成的。”
樱儿越听越糊涂,甚至都不敢相信柳泠芌是这样的为人。
是夜!
柳泠芌如约而至,樱儿故意留了后门,以至于顺利的进入了阿韵卧室。
而后娘这边儿已经做好了准备,仆子回禀完毕之后,便暗中派遣了大量护卫团团围住了后院,就算是神仙估计也插翅难飞。
原以为此刻的阿韵已经睡下了,谁知道她正盛装等待柳泠芌的到来。
二人随即一愣!好一会儿樱儿才反应过来。
:“姐姐来了,我准备了一桌子吃食,都是你爱吃的。”说完便上前拉着柳泠芌的小手往桌前带。
对于阿韵又如此反常的热情,让柳泠芌又一怔,可眼见她如往日活泼,便也没有怀疑。
:“前些日姐姐来府中,我做出那样冷漠无理的样子,无非就是做给老夫人看的,您是知道的,她呀!恨陌凉这位原配夫人的血脉,变着法的监视,所以才无奈对姐姐生疏。今儿樱儿出门回来被老夫人责罚,我这才想到姐姐,所以早猜到了,故而再此等候。”
樱儿莫名的觉得心慌,明明今日大白天的阿韵就告诫过自己,不许在她面前提柳泠芌,并表示恨极了她,如今熟络热情到这般,到底又是因为什么?
柳泠芌却不似樱儿想的那么多,反而一丝怀疑也没有,能瞧着她如今这般,更放心了不少。
:“你平安便好,我每每担心老夫人会为难你,所以想方设法的来瞧你,你如今想好了吗?只要你愿意,姐姐可以养你一辈子,爱护你一辈子,也就没必要在这里吃苦了。”
阿韵抹了抹眼泪,随即赶紧往柳泠芌碗中夹菜。
:“姐姐先吃,吃完了饭,我便给姐姐一个答案。”
柳泠芌不疑有他,便陪着高高兴兴用起晚膳来。
而一旁的樱儿却疑惑起来,平日里,阿韵是吃不到这一桌子丰盛的吃食的,老夫人苛待她,能吃上一碗干净的素菜就不错了,可今儿的食物来的实在蹊跷。
:“少公夫人,您一向吃不惯这些油腻的菜食,不如奴换了一桌给您送来,毕竟大冬天的夜里,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阿韵突然望了一眼樱儿,眼神透过一丝警告,只是转瞬即逝,但樱儿却瞧了个清楚。
阿韵继续向着柳泠芌说道:“这些都是姐姐爱吃的,怎么今儿就吃不得呢?莫不是嫌弃阿韵了吧!”
听她这样说来,柳泠芌也不好拒绝,赶紧一口一口往嘴里塞,一旁的樱儿想阻止来着,正巧老夫人身边儿伺候的丫头唤樱儿去侍候更衣,柳泠芌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示意,樱儿又急又气,赶紧下跪就要劝阻其中的问题所在。
只是还未开口,门外的仆子便笑吟吟的连推带搡的将樱儿拖走了。
柳泠芌此时突觉不妥,大晚上的天色,本来安安静静的院落里,怎么会突然冲进这么多仆子来,而且还来的这么及时,心里一急,就要出门阻止之时,便忽觉头晕眼花,身上毫无一丝力气,片刻瘫软在地。
此时的樱儿挣脱不过,还反被打晕了带走。
她望着此时变脸的阿韵,再不似以往那般活泼单纯的模样,反而是一副得意、满眼含恨的神色。
:“阿韵!给我一个理由。”
柳泠芌努力撑着身子,有些迷迷糊糊好似片刻就要睡去一般。
此时的阿韵只冷冷一笑:“姐姐知道我为什么在少府府过得如此这般么?”
她望着只轻轻摇了摇头的柳泠芌,又一副毫不知情,却又假心心多么关心自己的神色,随即让她感到恶心跟厌恶。
:“都是因为你,当初你受伤,非要让我留在杜府,那日夜里的灭门之灾,我被那些让人恶心的杀手欺辱之时,你又在哪里?为了初堇扬,你忘却了我父亲给你的嘱托,陌凉嫌弃我不是完人,却还要将我留住府中受尽折磨,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柳泠芌此刻恍然大悟,难怪至那次以后,阿韵便忧郁了许多,可这丫头日日装的跟往常一样,丝毫没能发现她的异常,还以为是这丫头因为恋爱而成熟了呢!
:“既如此!姐姐向你道歉,只要你愿意回到我的身边儿,姐姐照顾你一生一世,绝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阿韵听着柳泠芌的自责之语,望着她那副无力却还拼命挣扎的模样,心中莫名的得意,便冷笑道:“可惜,一切都晚了。”
阿韵说完!随即冲进来好几个力气大的非凡的女仆子,粗鲁的将柳泠芌捆绑了起来。
她望着阿韵奸计得逞而惬意的模样,她自责万分,也更心疼她眼下的苦楚。
只片刻,后娘带着被捆绑的柳泠芌连夜坐了马车去往政殿告状。
而那樱儿却被人用水给泼了醒来,她想要挣扎喊救命,谁知却猛然被仆子塞满了嘴。
被拖去园子里的樱儿不停挣扎哼哼的发出声响,要么就踢翻花盆,或是抓着仆子的双手抗拒着。
起初阿韵不想管她的生死,可终究还是因为心中有疑虑,故而不忍心,出门阻拦。
其中一个仆子呵斥道:“少公夫人最好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惹祸上身就不要怪仆子们没有提醒。”
:“不如先留着她的性命,待老夫人回来再说,况且这丫头是柳泠芌身边儿的人,恐怕还知道其他更有力的证据,你们先将她放在我这儿,老夫人回来之后,我必然交还。”
几个仆子相视一望!思量片刻,如今这阿韵与老夫人是一条船上的人,必然是同心的,况且她一个小小女子还能翻天不成,想来也逃不出老夫人的手掌心,随即松了手,将樱儿推给了阿韵。
:“你多多费心,莫让这丫头跑了。”
阿韵淡笑着点了点头,仆子这才散去。
樱儿此时十分抗拒阿韵,她如今就像黑暗里的幽灵,不知道哪一天心思突变,想出什么折磨人的法子来。
阿韵不理会樱儿似乎要将她大卸八块的眼神,只冷冷一笑!随即取了她口中塞着的棉布,硬是将满腔怨恨的樱儿拖进了卧房。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望着我,本夫人知道你还想活命,既如此,你便乖乖听话,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家人。”
樱儿听后!即刻由方才的愤恨变得焦躁不安。
:“你还要我为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阿韵噗呲一笑!抬起她的下巴说道:“你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了用处,我——只要你活着,亲眼看着我怎么将柳泠芌折磨致死。”
樱儿又气又急,但却为了全家人的性命放下了挣扎之心。
:“你说的对,我要活着,我不能连累一族人的性命。”
阿韵见她识时务,满意的点了点头。
大半夜,后娘死皮赖脸的在政殿外哭诉,死活要见到望帝告状为止。
起初仆子们怕影响到望帝睡眠而掉脑袋,便缕缕出言催赶,只是这夫人乃陌尚之妻,故而不敢动粗。
直到仆子们实在拦不住了,才将此事禀报给了望帝。
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君后见状急忙呵斥门外不懂事的仆子,吩咐奴仆们将人打发了出去便是!
那仆子为难,赶紧秉明:“回君后话,奴们实在无能为力,那陌家老夫人愣是不走,还在外面哭哭啼啼,若不见到君,她便要自裁在当场。”
望帝有些薄怒却又极快的忍耐住。
:“半夜前来,恐怕是有要紧事,你且叫人在政殿等着。”
仆子得令,匆匆而去。
直至半个时辰过后,望帝才悠哉悠哉的走来,望着跪在地上嘤嘤哭泣的老夫人,心中好奇更大,故而问道:“尊来了,你有什么要紧事,只管报来。”
后娘赶紧拂了拂泪水,哽咽的说道:“请君为臣妇做主,臣妇要状告一位贵夫人杀人之罪。”
:“哦?你状告何人?且仔细说来。”
:“臣妇状告少公爷之妻柳泠芌。”
望帝一怔!心中不免疑惑起来,那可是两个绝配的璧人儿啊!品格脾性那都是极好的,好好的一对神仙眷侣才新婚不久,怎可能与陌家仇怨杀人?况且两家还有联姻,其中必有蹊跷,故而再三确认道:“你可要仔细斟酌了清楚,如若尊查出半点假话,小心你的脑袋落地。”
后娘想也没想,赶紧磕头哽咽的说道:“君清查便是,当日我儿陌凉与少公夫人妹妹完婚不过三日,便处处来府中叨扰,本来两个小年轻才刚刚成婚不久,家族百年基业规矩自然也多,便极少让这两姊妹见面,想着过些日子忙完再登门拜访,谁知这位少公夫人愣是硬闯我少府府,还打死了好几个仆子护卫,我们念在少公爷的权位不敢发作,谁知这日夜里便偷偷潜入府中杀害了臣妇的夫君,可怜我们夫妇便天人永隔了。”说完便嘤嘤的哭了起来,委屈的模样看着人实在不舍。
望帝赶紧吩咐了仆子去请巫师前往少府府查看,自己则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此事兹事体大,尊不能只听你一人所言。”
那后娘赶紧又是一个磕头下去,哽咽的说道:“君明鉴,臣妇已然抓获了少公夫人,您大可提上前来问话便是。”
望帝又是一怔!挥了挥手,仆子们会意,便将被捆绑的柳泠芌提了上来。
:“君圣安。”
柳泠芌费力的磕头行礼,想要努力提起力气,却反而让身子更虚。
只是眼下见她有气无力,昏昏沉沉的丝毫没有精神,望帝顿然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方才陌家告你谋害少府一事你可认罪?”
柳泠芌一听!也是一怔!她这时才明白,自己不过是幕后人扳倒初家的一颗棋子罢了!心中多少觉得有些生气。
:“臣妇不认,臣妇没有理由谋害少府大人。”
后娘也不急着争论,只装作委屈的哭泣,甚至哽咽半晌说不出话来。
望帝神色凌厉的扫向柳泠芌,语气也变得有些凝重。
:“你几次拜访少府府,吃了闭门羹之后,可有胡闯少府府?”
柳泠芌点了点头!
:“今夜你又为何偷偷潜入少府府?为谋害陌尚?还是另有缘故?”
柳泠芌迷糊的有些厉害,她尽力想要平复心绪,逼迫自己清醒,虽然不清楚为什么阿韵会参与其中,向自己下药坑害初家,但她绝不能任人宰割,只是就在她欲否认之时,药效猛然发作便晕了过去。
后娘赶紧趁热打铁,推搡着昏迷不醒的柳泠芌,还不断哭泣道:“少公夫人,少公夫人你怎么了,你醒醒,你可不要装晕,你老老实实向君交代清楚,别以为如此就可以拖延时辰,好让少公爷前来救你。”
望帝随即挥了挥手,上来几个仆子查探。
:“禀君,少公夫人确实已经昏迷。”
:“押入地牢,明日再审。”
仆子们听命,赶紧匆匆将柳泠芌抬了下去,关入了牢狱之中。
:“臣妇恩谢君明查。”
望帝眉头一挑!这事儿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谢恩了,这妇人的行为还真是让人好气又好笑。
他挥了挥手,没有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而眼下的少府府就热闹了,巫师亲自带了一队护卫前往陌家。
府苑顿时亮起的烛火,将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仆子护卫站满了一院子,只片刻,进屋查探的护卫匆匆赶来大厅回禀,巫师只冷漠的点了点头,生死这种事,他见得多了,一个区区的陌尚丧命,对于他可没有丝毫动容。
巫师扫视了一圈,却不见陌凉跟阿韵出来处理。
故而向仆子询问道:“少公与少公夫人怎么不见?”
此时贴身侍候陌凉的仆子走向前来回禀道:“禀巫师,少公近日来身体欠安,每日夜里都是吃了药便安睡了,仆子们不敢打扰,所以并未惊动少公。”
:“原来如此!”
二人正说着呢!阿韵带着樱儿匆匆赶来,赶紧向巫师见礼,望着这主仆二人脸上的疑惑懵懂,巫师觉得诧异,府中的顶梁柱死了,这么大的事儿作为儿媳居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