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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阿韵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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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可惜,正巧碰上阿韵为感谢初堇扬而送上茶点时,独在门外偷听了许久,她心绪顿时愁苦起来,落寞而担心的一路漫无目的的踱步,手中端着的托盘被她紧紧握着抠出血来,那种为了陌凉而愤怒的神色已经魔化的好似另外一个人,心中频频思虑着要报仇的计划,她要为陌家,为陌凉而复仇。

    待到樱儿好不容易找到她时,阿韵已经完全听不进任何话语,连同人都已经认不得。

    对于阿韵的反常,樱儿虽也疑惑,却也没有多管,只以为她是因为离开陌凉身边儿而难过。

    待到阿韵养好身体,这便来向初堇扬叩谢救命之恩!

    初堇扬看在柳泠芌的面子上,对于面前这个妹妹也是极尽疼爱。

    :“你不必如此!快些起来。”

    阿韵整理片刻心绪,只淡笑着说道:“今日来,还有一事请少公爷恩准。”

    :“你说。”

    :“好歹与陌凉夫妻一场,既然要离开,也想跟他道别一声!这才不负我与他的缘分。”

    这乃人之常情,初堇扬理解,故而不疑有他,便放任而去。

    起初还打算吩咐几个护卫跟着,免得她受委屈,阿韵却以陌凉性格抵触为由拒绝,既然她执意,也不好勉强。

    待到阿韵离开良久,初堇扬才向打探了消息回来的心腹询问道:“怎么样?药可换了?儒医可有安排妥当?”

    :“少公爷请放心,药已经换了最上等的,而且儒医也安排在了陌府守候,为了不让陌家少公有抵触心里,只说是他自愿为其坐诊照顾。”

    初堇扬听罢!这才放心不少。

    眼下陌凉是昏迷不醒的状态,四肢没有知觉,但神思还在,身旁仆子说的话他也听的清清楚楚,只是身体无法动弹,连同眼睛也无法做到眨动。

    阿韵被仆子们热情的迎进府中,望着如今植物人的陌凉,阿韵既心酸又心疼,她半蹲着身子,抚摸着陌凉那瘦弱苍白的脸颊,泪水便早已打湿了衣襟,陌凉知道,身旁担心自己的人儿是阿韵,也是他的挚爱。

    只是眼下的情况,想要看她一眼都难,何况是想要抱一抱他这个苦难的妻子了。

    仆子们知趣,赶紧纷纷退避,顺便带上门窗,让他们小两口好好叙叙。

    阿韵哽咽许久,这才有勇气说道:“陌凉,今日来,是向你道别的,我知道你恨我厌弃我不愿意见我,我也不想再苟活于世间,你放心,在我离开之前,先替你,替陌家报仇雪恨,这样,我才能走的安心。”

    此时陌凉心中着急不已,甚至急出了眼泪,怎奈身体根本动弹不得,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挣开眼睛瞧瞧。

    如今的他,都释怀了,也忘却了过去,眼下只想好好活着跟阿韵在一起,他不想错过也不想再失去。

    :“陌凉,你再委屈几日,只需几日,我一定让迫害你迫害陌家的凶手付出代价。待你醒来,希望你能忘却以前的种种不好,也忘却我对你在造成的心结,好好的全新生活,然后再纳一位爱你心疼你又干干净净的姑娘,幸福永生永世。”

    阿韵说完!深深的吻向陌凉的额头后,一步三回头的匆匆走了。

    而全身无法动弹的陌凉却不停的流下眼泪,那是悔恨的急切的,只是身体丝毫没有反应,就这样,第一次感受挚爱离去的滋味,痛不欲生的无处发泄。

    三日后,红拂尘拖着伤痛的身体拜见望帝,念在她伺候自己整整一年的份上,就算恨她欺辱柳泠芌激怒初堇扬,也不能因此冷落了她去,毕竟君后虎视眈眈,有红拂尘这根搅屎棍在,多少能撼动她家族势力几分了。

    故而不但大摇大摆开门迎接,甚至亲自前去,一路将红拂尘抱进了内阁。

    这边儿还没有坐定,仆子们便送来了各种点心茶水,硬邦邦的座椅也铺上了软垫。

    红拂尘有些受宠若惊,以前的望帝可没有这样温柔过,别说抱着进门了,就是想见他一面都难。

    望帝瞧着她这透着疑惑而又欣喜的模样,只淡淡一笑。

    良久——望帝阅完手中的奏章,这会儿才说道:“这几日实在委屈你,只是尊实在太忙,本想着晌午去瞧瞧你,谁知你竟自己来了。”

    红拂尘一直保持着微笑,聪明的她,丝毫没有提及自己受伤或恩求望帝追拿初堇扬问罪一事,其中利弊她早已捋了个清清楚楚。

    随着示意仆子相扶下跪地行礼,连同望帝都有些懵圈了。

    :“身子还虚着,就不必跪礼了,起来说话。”

    红拂尘有事相求,自然不肯,望帝无奈,亲自踱步去相扶。

    望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君王,便不得不先起身,从而不再固执。

    :“有什么要紧事,只管说。”

    红拂尘淡笑道:“明日便是妾陪伴君您的第一个生辰,本想着不过也罢!只是妾无父无母又无家族,故而想与姐妹们一样,就寻常简单的也成,只要您挪步墟华宫,妾便已然知足。”

    望帝听了她这可怜又委屈的诉说,如若不同意又显得帝王无情,如若同意,自己曾下了旨意,不得大肆操办一切喜宴,君无戏言,难道自己要带头犯错不成。

    正在犹豫时,幸而此时巫师求见,望帝好似找到了解救的福星一般,赶紧将巫师请了进来。

    但见望帝正襟危坐,红拂尘则小鸟依人陪同一侧,只是眼神过于凌厉,恐怕是因为那晚自己的一巴掌,她还记恨在心里。

    :“君圣安。”

    :“巫师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巫师瞧着望帝那示意的眼色,瞬间秒懂,赶紧回禀道:“我这儿是小事,可以等着君处理了他事再禀也是可以的。”

    望帝故作姿态“哦”了一声,轻描淡写的说道:“尊正与拂尘说着她生辰之事呢!”

    :“原是这等大事,只是当初您下了旨意,不可大肆操办,这恐怕会引起民怨呐!君请三思。”

    望帝为难的思量起来,连同手中奏章都没有了兴趣批阅。

    红拂尘心中觉得好笑,只静静的看着这一对君臣唱双簧,自己不插话,就等他们议论出一个结果来。

    此时,巫师想起一个主意来,赶紧上前说道:“不如办的隐晦一些,稍稍隆重一些也可。”

    :“哦!怎么个操办法?”

    :“就选在拂尘夫人生辰这一日,对外只说是为国祈福,去往祭祀殿祝祷,其实两件事并不冲突,也可以一起操办了,只要咱们自己人明白就是了。”

    望帝觉得此计不错,故而淡笑着询问红拂尘的意见。

    如今作为帝王的他已经如此温和了,何必再惹他生气呢!红拂尘赶紧跪礼谢恩!

    望帝幽幽一笑!亲自扶起礼数面面俱到的她。

    :“身子虚弱便回去歇着吧!”

    红拂尘知趣便告退。

    巫师待到人走远,屏退一众仆子之后,才说道:“禀君,寿仙城来信使,说是杜灵少公抵达之后,短短三日便受到三波刺杀,而且还抓了一个活口,软硬兼施之下逼出了口供。”

    :“是何人所为?”

    :“左政史,只是另外两波便不知是哪方势力了。”

    望帝冷冷一哼!冷着一张脸,好似片刻便能喷出火来一般。

    :“萧家势大,爪牙居然敢伸到尊的眼皮子底下了。”

    :“君打算如何处理?”

    望帝沉思片刻。

    良久——才说道:“红拂尘此次如此在乎一个生辰,其中必有原因,杜灵那方先暗中护着,只待明日过后再说罢!”

    巫师并没有更好的主意,故而应是一声便要退避之时,突闻初堇扬面见,望帝挥了挥手示意,便留下了巫师一同见初堇扬。

    只是这家伙满身是血痕,手中折扇也被染的绯红,脸色阴冷又充满了杀气,血口子甚至还有不断渗出血来,看样子好似刚刚上过战场才回来的模样。

    望帝巫师二人有些惊愕,赶紧命来疾医看诊。

    初堇扬快步上前,匆匆行礼问安,望帝刚要着急的询问缘由,只见初堇扬挥了挥手,身后也重伤的小橘子起身来,才将门口女扮男装的阿韵和樱儿唤了进殿,连同那投毒的仆子也紧随其后。

    望帝不解,故而也没有大怒,正襟危坐欲听初堇扬有什么作为。

    三人赶紧行礼问安,只跪着不起身,望帝此时才明白了个大概。

    此刻疾医已经匆匆而来,望帝并没有问话,而是先嘱咐道:“堇扬,你且先起来,让疾医为你处理了伤势再说罢!”

    初堇扬摇了摇头,执意不肯。

    :“好,此番堇扬前来所为何事?”

    :“禀君,陌家之事小臣已然调查了个清楚,这三位便是证人。”

    望帝眉头一挑!故而说道:“你们且一一道来。”

    几人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的老实相告。

    原来初堇扬身上的伤,都是萧家所为,在府外蹲了几日,总算见了初堇扬领着阿韵等人上了马车,起初人马被分为四波,为的就是混肴萧敏敏的视线,只是这妞实在是不择手段,派遣了大批人马四处阻击初堇扬,一副不灭口不罢休的架势。

    而在此次的战役中,初堇扬人马损失惨重,好不容易保住了阿韵等证人,怎奈宫外还被偷偷设有埋伏,打了初堇扬一个措手不及,故而才会重伤前来。

    回话间,阿韵隐瞒了自己杀害揭若母子的事实,甚至被灭口众多护卫之事,她也绝口不提,因为她要看着萧敏敏自食恶果的结局,她还不能死。

    初堇扬樱儿心知她有所隐瞒,只意味深长的望了她一眼,并没有揭穿。

    望帝大怒,重重的一拳击在桌面上,脸色瞬间冷了几个度。

    :“萧家简直无法无天,敢在尊的殿外动手。”

    初堇扬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帕递给巫师,随即奉送给望帝。

    :“这便是萧家谋害陌少公的证据,药渣里含有太多细辛,常年服用便会慢性中毒而死。”

    望帝便瞧了一眼!只是证据太少,不至于动荡萧家整个家族,故而只叹息!并未给出明确处置。

    :“请君明查,严惩萧家恶行。”

    望帝扫了巫师一眼,他会意,上前劝慰道:“尔等且先留在殿中,少公爷莫要固执,让疾医为您诊治了伤势再说吧!”

    初堇扬不肯,执意请求望帝严厉处置,就在巫师阻拦中,初堇扬重伤晕厥了过去。

    望帝巫师二人急得了不得,赶紧吩咐仆子将初堇扬送往了偏殿休息,以便疾医看诊,其余证人全部去往别院呆着。

    去的一路,阿韵深思起来,看望帝眼下的神色还没有打算处置萧家的意思,心中多少是不服气跟不甘心的,自己吃了那么多苦楚都是败萧敏敏所赐,况且陌家陌凉病危也是萧敏敏这恶毒的女人在背后捣鬼,她不甘心,她必须逃出去,为心爱的人报仇。

    她赶紧跑上前,跪在巫师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道:“请巫师仁善,放臣妇回去与陌凉少公辞别,此番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结案,他独自一人留在府中臣妇实在担心,求您成全我们夫妇的不易。”说完!阿韵便赶紧磕着响头,额头嫣然脱皮流出血来。

    樱儿看不得阿韵如此卑微委屈,也跟着磕起头来恩求。

    巫师念再陌凉受害险些灭族的份上,便点头同意了,随即吩咐了一个仆子将她送了回去。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听闻了一些仆子议论着红拂尘过寿一事,虽然并没有听清楚望帝到底给不给过,反正当天祭祀大节是要操办的,她细思片刻,向身边儿送自己出宫门的仆子问道:“祭祀大典可是所有官宦都要参与?”

    :“回少公夫人,确实如此!不但官宦,连同各位公爷夫人也是都要到场的,这种为国祈福的大事,族人们不得怠慢。”

    阿韵此时心生一计,脸色随即露出一抹邪魅来,狠厉的眼神看的仆子有些晃神,揉了揉眼睛,再看之时,阿韵已然恢复了常态,仆子大呼虚惊一场!

    这会儿初堇扬带着人质去往政殿已经两个时辰过去,萧敏敏正想着如何应对望帝发难的计策,甚至还想到直接让杜瑾跟着造反逼宫算了。

    而此时分拨出去打探的仆子回来禀报,望帝知晓事情前因后果之后,不但没有对萧家施以惩处,反而将樱儿等人已经看押了起来,阿韵因为闭口没提自己杀人一事,故而被巫师破格默许回去与陌凉辞别。

    此等消息,说明望帝始终是向着萧家的,而萧敏敏应当放心了才是,可眼下的她却越想越不对劲,如若真是定罪,萧家也就是死几个人罢了!难不成望帝在等待时机,想要将萧家一族灭门不成?

    想到此处,她不得不忧心忧虑。

    随即赶紧吩咐仆子前往左政史府,通知自己的父母千万要小心,最好做出万全准备。

    此事还未待解决,望帝的口谕又来,弄得萧敏敏紧张非常。

    在得知因君后旧疾复发不得理事为由,将祭祀大典事宜交给萧敏敏操办之后,她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杜瑾瞧她这般,心中疑惑,故而问道:“近几日都看你心绪不宁,是否有什么不适?”

    只见她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道:“可能是天气变化无常,最近比较失眠多梦了些,休息几日便好。”

    杜瑾点了点头,冷淡的“嗯”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去。

    二人在一起这么久,都因为彼此不相爱而未同房,所以到现在,这夫妇俩都没有子女缘。

    第二日一早,初堇扬猛然惊醒,大呼柳泠芌的名字,或许是由于太担心,所以梦中惊觉突醒。

    待他抚了抚额头,正静静适缓自己的情绪之时,正迎上一双温柔的小手为他轻轻拭去满脸颊的汗水。

    初堇扬原以为是仆子,就要挥手阻止之时,不经意扫了一眼,原来正是柳泠芌在身边儿照顾自己。

    他惊喜非常又疑惑万分,猛然将她搂入怀中。

    :“怎么出来了?”

    :“君恩准,说是谋害少府大人另有其人。”

    初堇扬赶紧捧着柳泠芌脸颊,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她,生怕她有任何闪失一般。

    :“你这一身的伤,又是因为我,可对?”

    初堇扬淡笑的摇了摇头。

    :“不打紧,小伤。”

    柳泠芌感动初堇扬为自己的付出,也心疼他的苦楚,本来对初堇扬好感倍增,经过此劫,便对他更增添了许多情意,如平常夫妻一般,恩爱非常。

    当下便忍不住的给了初堇扬一个深深的吻。

    此刻的他,犹如中了大奖一般,心悸不已,脑子里除了开心便是一片空白,只觉心口碰碰跳的飞快,良久才反应过来的他,搂着柳泠芌的小蛮腰便回应着。

    直至仆子们送来茶点,这才将二人打住,赶紧松开彼此整理起仪容来。

    仆子们望着柳泠芌绯红的双颊,瞬间便明白了什么,只管偷笑不说话,赶紧伺候着给初堇扬伤口敷药。

    初堇扬则望着她一副羞怯模样,不好意思的站的老远,他不大安逸,故作仆子们手重弄的伤口疼,拒不配合的喊疼还不老实上药。

    柳泠芌会意,赶紧上前接过仆子们手中的药膏。

    :“我来吧!你们昨日为少公爷累到大半夜,恐怕也没睡好,你们且回去休息着吧!”

    仆子们也会意,更感激柳泠芌的体恤,故而恭恭敬敬行礼退避了。

    :“君说你伤势太重,不宜挪动,便就在内殿休息几日再回景王府。”

    初堇扬笑颜如花,握着柳泠芌的小手说道:“有你陪着,在哪儿都好。”

    :“你乖乖的不要动,还没上完药呢!”

    初堇扬只淡笑着“哦”了一声,便乖乖的转身,衣衫一脱,背后新伤旧伤如此醒目的出现在眼前,柳泠芌惊愕的一怔!

    她抚了抚初堇扬背后全是伤疤的大口子,心疼的留下眼泪来,甚至都不忍心触碰,生怕弄疼了他。

    初堇扬这会儿似乎感觉到了她的难过,就要转身安慰她时,柳泠芌赶紧扶着他的肩膀,怕他瞧见自己难过而自责,故而缓了缓神才说道:“你且别动,上药有些疼,你忍着点儿。”

    初堇扬点了点头,媳妇儿怕他看着自己伤心,他便不看,媳妇儿怕他因此担心自责,那他便不多废话。

    只是气氛莫名的让人有些伤感,故而赶紧找话题说道:“方才说仆子累了大半夜,所为何故?”

    :“昨日你受伤前往政殿,伤势过重便晕厥了过去,疾医来时,伤口流血不止,仆子们慌作了一团,后来止了血又怕中途感染,便让仆子们守着你没有大碍才散去。”

    :“也是苦了他们了。”

    就在二人说话间,祭祀典礼已经开始,所有官宦和重要家眷已然到齐。

    整个祭祀活动全以巫师为中心,一日一夜都得在天台上为国起舞祝祷,而众人则在祭祀殿内虔诚叩拜。

    祭祀殿后院有个祭祀坑,各个官宦会将贵重物品掩埋其中,一年为一层,蜀国上下三千七百年来,总共一百零七座祭祀坑,每座几层并没有定数,以满为原则。

    之所以用贵重物品作为祭祀,那是因为蜀国为感恩上天对人类的馈赠,世间万物乃上苍所赐,祭天当以万物回敬。

    随即又是三拜九叩,直至尊礼大成。

    其次便是望帝亲自带着一众大臣家眷,去往天台的邻座祭祀台,台中立有一座高达30余米,重达70余吨的神树,一周还放着刻有飞禽走兽的雕像,四方配有象牙八颗,象征着一个国家王者的徽章,随着巫师的起舞祝祷,神树也似乎更加散发着耀眼光芒,犹如太阳神的指引,使其蜀国繁荣昌盛岁岁年年。

    众人以三拜九叩之礼完毕,这才退回祭祀殿不远处的偏殿休息。

    萧敏敏以身子不适为由退避,匆匆去往林中与左政史夫妇相见。

    此处僻静非常,是个好说话的地方。

    见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见到的女儿,左政史夫人与萧敏敏抱头痛哭片刻,母女二人说了好一番体己话。

    左政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故而上前打断道:“且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初堇扬重伤不知生死,听闻今儿一早,君又将柳泠芌放了出来,女儿你可有仔细打探是何缘由?”

    萧敏敏无奈的摇了摇头。

    :“女儿也觉得奇怪,君明明见了阿韵与樱儿两个丫头,偏偏又不将萧家治罪,如若君真有意偏袒萧家之意,却为何还要恕柳泠芌无罪,甚至恩准其陪同在初堇扬身边儿,今儿却又大肆操办祭祀大典,实在猜不透君到底是何用意?”

    :“看来,我们萧家不得不小心谨慎行事了。”

    萧敏敏思量片刻,随即附和道:“谨慎是好的,但是还不够。”

    左政史听罢!竟有些不肯相信,眼前这个神情严肃,眼神杀气肆虐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今日过后,以免君给我萧家来个措手不及,父亲你最好将我族军队集结晚善,调动有序一些。”

    左政史不可置信的望着萧敏敏。

    再三确认道:“孩子,你这是要孤注一掷?还是要以命相搏。此事你过于紧张,大可不必如此激进。”

    :“父亲你不明白,总之防备着是最好的。”

    左政史夫人最不喜自己丈夫优柔寡断的性格,故而上前推开他,反而拽着萧敏敏双手,赶紧附和着说“好好好”,此举弄得左政史连连无奈叹息!

    一家三口商量了片刻,这才各自散去。

    萧敏敏带着两个仆子回祭祀殿的时候,正好给了阿韵一个下手的机会。

    正好她又换成了荣王府仆子的着装,一路走来也没有受到阻拦,找准人群少的时候,匆忙狂奔而上,两个仆子反应慢了半拍,阿韵抽出藏在袖口中的短匕,比在萧敏敏的脖颈前,众人一阵慌张,呼救之下,便来了许多护卫。

    只是阿韵也反应快,没等护卫越积越多,便扯着故作镇定的萧敏敏往祭台走去。

    不过由于这祭祀台实在太高,二人爬的都有些疲累,阿韵拽着不老实的萧敏敏,还不敢大动的保持一个姿势,久而久之必然会觉得疲累乏力。

    就在她气喘吁吁想要停顿休息一会儿之时,萧敏敏灵机一转,也是在袖中藏着的防身短匕一抽,猛的向有些分神的阿韵腰腹刺去。

    阿韵又疼又怔,她想到过自己终有一死,但不想却是因为萧敏敏丧命。

    她望着毫无还手之力的阿韵,心中紧张又害怕,短匕从手中滑落,也顾不得去捡,转身就逃。

    阿韵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让她逃了,为了陌凉的安全,也为了给自己报仇,便用尽了莫大的力气决心飞奔而去,一把将萧敏敏拽了过来,短匕依旧比在她的脖颈间,直接将她拖上祭祀台。

    萧敏敏恐高,望着这一百丈高的祭祀台,底下人类渺小无比,她害怕的颤抖,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

    匆匆赶来的护卫仆子等人都不敢上前妄动,况且阿韵还是陌家少公夫人,初堇扬的妻妹,弓箭手也只是吓唬,而不敢真射击。

    :“少公夫人,你冷静一些,咱们有话好好说,你要什么,本夫人都可以答应你。”

    左政史夫人心疼女儿的赶紧宽慰阿韵,老泪纵横好不伤心。

    阿韵不理会,一心只想杀了萧敏敏解气,故而对左政史夫妇怒瞪而呵斥道:“你们两个老东西养的一个好蛇蝎,想让我放了她,你们做梦。”

    或许由于说话过于激动,当下便牵扯着伤口生疼,她赶紧停顿,闷哼一声!

    萧敏敏眼珠打转,正想着主意呢!不想左政史一呵斥,将她拉回神思来。

    :“贱妇,你知趣就放了老夫女儿,不然休怪老夫动粗杀了你。”

    阿韵冷冷一笑!

    :“那就看看是我的刀快还是你的剑快,还是想瞧瞧荣王妃的脖子硬不硬?”

    夫妇二人一顿紧张,再也不敢厉声呵斥她,反而变成了央求的态度。

    而此时的望帝只在祭祀台下观望着,甚至累了还会在阴凉处坐着喝茶看好戏。

    红拂尘冷冷一哼!随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丫头,倒有些胆量。看来今日她必是要给本夫人一个难忘的生辰之礼了。真有意思。”

    打趣完!也随着找了一处光线好的地方冷眼瞧着。

    由于阿韵挟持王妃这事太轰动,只一炷香的时间,便传进了皇宫内外。

    柳泠芌在为初堇扬熬汤药时,也听了这类闲话,本来不想多管,偏偏“阿韵”两字让她瞬间担心紧张,慌忙上前,随意抓了一个仆子问道:“你们方才说谁挟持了荣王妃?”

    仆子们认得柳泠芌,也知道阿韵与她的关系,开始不肯说,柳泠芌一顿呵斥,仆子只好老实回答。

    听罢的柳泠芌如同晴天霹雳,眼下哪里还顾得上熬药啊!便赶紧吩咐一个仆子,好生看着药罐子,自己则赶往了祭祀殿。

    回答柳泠芌问话的两个仆子瞬间瘫软在地,也不知道因为自己的多嘴会引出多少祸事来?

    就在众人极度紧张又用心的劝慰阿韵时,柳泠芌便纵马赶了过来,此时的左政史夫妇才算觉得有救了,心也不在似方才那么紧绷着。

    红拂尘见了此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心中多少不快,就想去给她添堵之时,望帝赶忙出言阻止道:“陪尊就这么不耐烦,竟比不过柳泠芌那个丫头?”

    红拂尘无奈,只好乖乖坐下生闷气。

    柳泠芌赶紧下了马,瞬间红了眼眶,神色凝重的自责不已。

    :“阿韵~不要。”

    听闻这熟悉的声音,阿韵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猛然扭头,正是自己觉得愧疚的姐姐。

    :“姐姐,姐姐。”

    可惜!她因疼痛与内心的折磨,声音竟也沙哑起来。

    柳泠芌望着阿韵泣不成声,自己也跟着流下眼泪,心中万分自责与懊悔,如若不是自己粗心大意,自己的妹妹也不会走上这样的绝路。

    她高声呼喊道:“阿韵,不要做傻事,你下来,你下来好不好,姐姐不能没有你,我不能失去你,你下来,咱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阿韵哭泣着猛的摇了摇头,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一切都没了,一路走来,自己太苦太苦,苦涩到自己都忘了自我。

    :“阿韵不要,不要,我求你。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阿韵留着眼泪,苦笑的说了一句:“晚了,来不及了。”

    阿韵一说完!萧敏敏乘她流血过多而虚弱,更乘她伤神分心,右手偷偷伸到脖颈,迅速拽着阿韵持刀的手腕,猛力一掰,整个人一转身,顺势用力将阿韵一推。

    重心不稳便往台下落去,这一瞬,她猛然望见萧敏敏那副恶魔般的笑容,不甘心的急火攻心,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愕唏嘘,柳泠芌心口一痛,赶紧纵身跃起,飞上几十丈高空,一把将落下的阿韵搂入怀中缓缓而下。

    柳泠芌瘫坐在地上,搂着奄奄一息的阿韵,眼泪止不住往外涌。

    :“阿韵,不怕,我给你查看伤势。”

    阿韵赶紧拽起她那不知所措的小手,她露出一抹释怀的笑容,原来她这才发现,最爱自己的人是柳泠芌,更是令她感到愧疚的姐姐。

    她撑着身体的疼痛与无力想要抚摸着她的脸颊,柳泠芌捧着阿韵那苍白的小手抚摸着的自己泪湿的小脸儿。

    :“姐姐,阿韵要走了,不能再惹你生气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柳泠芌赶紧摇了摇头,哽咽的说道:“姐姐不怪你,也从来没有生你的气。”

    :“那就好,我便放心了。”说完!阿韵便猛烈的咳嗽起来,身体的蚀骨疼痛到没有知觉,她感觉自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望着痛不欲生的柳泠芌,拼着最后一口气,搂着柳泠芌便附耳提醒道:“姐姐,小心——小心萧敏…………。”还没说完!阿韵最终闭上了眼睛,再也不会醒来,也在也听不到她唤自己一声姐姐了。

    柳泠芌伤心的胸闷喘不过气来,豆大的泪珠频频滚落而下,脑中空白的胀痛,只觉好似自己被世界抛弃了一般孤独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