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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铃听了这话,欣喜的满脸是泪:“夫人,咱们总算熬到头了。”
晴儿咬着嘴唇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她倒是很想笑出来,叫出来,但一想到自己无端受了这场委屈,泪珠就止不住往下落。她转身向屋里疾走,又吩咐金铃:“把门关上,我什么人也不见!”金铃先是一愕,随即会了意,忙“砰”地关了屋门。做妻子的无端被丈夫怀疑不忠,已是颜面尽失,如今真相大白沉冤昭雪,却让个外人来接自己回去,这个面子若是失了以后还怎么见人?
军中长大的木荔却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她还以为晴儿出了什么事,于是冲上石阶,猛力拍门:“夫人,您这是怎么啦?您快开开门呀。”金铃见她不省事,便没好气地回道:“你吵什么吵?夫人想静一会不行吗?”木荔听了这话,无奈地缩回了手。
看她焦虑自责的样子,与她同来的卫卒小七一旁劝道:“夫妻吵架闹闹性子那是少不了,何况是这么大的事?师姐这事您管不了。”木荔却搓着手急的满头是汗:“大帅命我来接人,我空手而回,怎么交代呢?”小七嘿嘿一笑:“你就如实禀报,大帅他不会怪你的。”木荔闻言将信将疑,正待细问,房门忽然开了。金铃叉腰守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盯着木荔,说道:“你回去告诉大帅,夫人想一个人清静两天,过两天我们自然会回去的,就不劳您大驾在这等了。”说完慢慢地关了房门。
“这……”木荔又要上前问个究竟,被小七一把扯住了。
“师姐你别去了,人家话不是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嘛,要大帅亲自来请才肯回去。您就别去讨没趣了。”
木荔道:“这怎么行呢,大帅交代我的事我没办成,我怎么能回去?不行,我不能走。”
二人正在争执,张朗推开院门陪着杨昊进来了。小七嘻嘻一笑,低声道:“别说话,有好戏看了。”木荔上前参拜,杨昊忙打个手势让她噤口,又弄的木荔张口结舌不知所措。杨昊蹑手蹑脚走到左厢房的窗子下站好,然后向张朗递个眼色。张朗上前敲门,一边敲一边大声说道:“金铃快开门,我是张朗,大帅有东西要交给夫人。”
门“吱呀”一声开了,金铃刚一露出头,就被张朗一把拽了出来,拖着便往外走。
与此同时,杨昊推开窗户跳进了屋里。木荔看的目瞪口呆,正要询问张朗。忽听屋中传来晴儿的惊叫声,接着就有东西被撞翻的声响。
张朗扯着金铃的手便往外拉,一边对迎上来的木荔说:“不干你我的事,快走,快走。”小七腿快先一步跳了出去,木荔无奈也只能跟着出了院子。院门一关,屋里再有什么响动也听不见了。
小七趴在门上透着门缝往里看,约一炷香的工夫后,他忽然惊叫道:“哇,大帅真的好威武!”张朗一把拨开他,也往里看,不由地也叫了声:“果真好厉害!”金铃兴奋道:“什么什么,让我看看。”死缠硬磨挤开了张朗。她的脸刚合在门缝上,院门就开了,只差一点她就撞在了杨昊的腰上。金铃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张朗、小七却在一旁捂嘴偷笑起来。
晴儿重新梳妆过,眉描如月,唇点绛红,脸颊上还涂了层薄薄的胭脂红,显得容光焕发,十分精神。她的身体微微向杨昊倾斜,十指相扣,神态十分亲密。
杨昊吩咐张朗、金铃:“进去把屋子收拾一下,夫人的东西都拿回来。”
木荔本想跟过去,被小七拉住了,低声埋怨道:“这会儿你跟过去,不是找别扭吗?”张朗也劝木荔:“小七说的对,人家夫妻重归于好,有说不完的话呢,咱们就别去掺和了。前些日子我见你耍的那套木兰拳挺不错,能否指点我一下。”木荔听到耍拳顿时来了精神,抿唇一笑道:“指点你,没问题,不过那是女子用来防身的拳术,你一个大老爷们学来做什么?你要想学拳,我另教你一套吧。”
张朗道:“只要你愿意,教什么都可以,不过这里太狭小,咱们到外面去。”木荔兴奋地点点头,张朗回头关照小七道:“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小七暗暗叫苦,却又不敢顶嘴,只得耷拉着脑袋应了声是。二人一走,金铃顿时得意起来,她叉着腰冲着小七嘻嘻发笑,神情十分古怪。小七心里有些发毛,咧着嘴赔笑道:“活不多,你歇着,我去收拾。”
“休要走!”金铃突然翻了脸,一声娇咤,狠狠地在小七的脚面上踩了一脚。
“啊哟!”小七杀猪般地叫了起来,抱着脚跳个不停。
……
王默山的煤矿经过两个月的试运营,终于正式对外营业。开业这天,丰州军政民商各界头面人物齐来捧场。庆典在矿区内的广场上举行,场面宏大,气氛热烈,光吹鼓手就请了一百多人。为庆典专门搭建的高台上蒙着丰州毛毯厂织造的鲜红地毯,高台下的平地上摆了一百八十桌流水宴,两千人往那一站,黑压压的,看得人心潮澎湃。
杨昊辰时末就渡河赶到庆典现场,随行的护卫足有五六百人,浩浩荡荡的带着全副仪仗,给足了王默山的面子。巳时初刻庆典开始。除了锣鼓,还放了十八响礼炮,这个创意是杨昊提供的。所谓礼炮就是在密封的竹节里填上火药,爆炸时巨大响声惊天动地,十分提振士气,与后世庆典放礼炮时场面的庄严肃穆不同,礼炮巨大的声响一度引起了人们的恐慌,若不是事先打过招呼,只怕参加庆典的人至少要逃去一半。
庆典后就是酒宴,参加庆典的人三成是矿工,三成是军卒,还有三成是丰安的商户百姓。菜一盆盆地上,酒一坛坛地搬。酒过三巡,杨昊提议高台彩棚里的丰州军政民商各界头面人物一同下去敬酒。
众人本来兴致高昂,但一看台下那黑压压的人群,不觉个个面露惊恐,人人想打退堂鼓。挨桌敬那肯定是办不到了,十桌敬一杯,那就要换大杯子,一百八十桌下来,估计也没几个人能站得稳了。俗话说“酒场无父子”,敬了这桌不敬那桌,反倒惹人埋怨。若是再有人借酒闹事,岂不是自寻苦恼?
众人正在犹豫不决,杨昊微微一笑道:“不妨,我有办法既让大家都有面子,又不会伤了自己。”众人正将信将疑,却见杨昊的侍从李卫摸出来两只一模一样的白瓷杯摆在桌上,杯口描金嵌画,做工十分考究。饶是众人都是见过些世面的,见了这对瓷杯也是啧啧称赞。
杨昊介绍道:“我这杯子是聘请官窑大匠督造的,用来喝酒还算是有面子了吧。”众人都啧啧点头。福祥楼客栈掌柜马力大笑道:“好是好,可就是太大了些。这要装满了酒少说得有二两吧,用这杯子去敬酒那准得趴下呀。”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杨昊笑而不言,他让张朗取来一只能装二两酒的量杯,盛满酒,然后倒入左侧的描金瓷杯中,二两酒倒完刚刚装满。众人都不解其意,杨昊却端起盛满酒的酒杯把酒倒入了右侧的空杯中,只倒了一小半,酒便从右侧杯中溢了出来。
众人一阵惊呼,都往前凑想看个究竟。杨昊把手中的杯子递给众人传看,众人传看了一圈,除了感觉做工精美外并不觉得有什么奇特之处。马力大心思最快,他端起盛了酒的瓷杯仔细地端详起来。李卫提醒他把酒喝干,这时众人才看出其中的奥秘:原来这杯子的内胆要比先前那只肥厚许多,空杯时还能分辨,但盛上酒后因为光线的折射,肉眼很难分辨二者的区别。
马力大连声赞道:“好主意,真是绝妙的好主意,这杯子若是上市必定大卖。”
杨昊趁机问:“这杯子卖一两银子一只,你会买吗?”
马力大摇摇头道:“我不会买,因为我酒量大根本用不着。不过我敢打包票肯定有人会买。譬如我们王矿主,还有那些不能喝酒又必须要喝酒的人。”
王仁通拿过杯子端详一番,肯定地说道:“这杯子就是卖五两银子我也会买,花点小钱保养身子很合算呐。”这番话顿时引起了一阵共鸣。
杨昊举起那个厚胆瓷杯,得意地说道:“这杯子我在长安卖九两一只,在洛阳卖十两一只,常常卖到断货。”众人一阵惊呼,却也有人将信将疑。
李卫捧来一个紫木金漆盒放在桌案上,打开盒盖一股幽香扑面而来,以刻丝沉香木为隔断,将盒子一分为二,又以上等的天鹅绒纺紫金绣为内衬,香气就是从沉香木上散发出来的。
杨昊将那厚胆白瓷杯放入盒内,问众人:“谁愿出十两银子买去送人。”众人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人人会心地笑了起来。
王默山打量着那木盒,连声说道:“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又问杨昊:“不知大帅手里还有没有?在下倒是想买些来送人。”
杨昊道:“这杯子是洛阳玉兰窑厂出的,自家生意,以后还请各位多多捧场。”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惊呼。马力大道:“没想到大帅人虽在官场,生意却也做的这么精。幸好您是丰州的父母官,要不然咱们就都没饭吃了。”
杨昊道:“‘为官不与民争利’这是我杨某人的处事原则。可是看到有钱赚,又没人肯去赚,我这心里也痒得慌。譬如这个瓷杯,我也是一时有感而发,就请人做了几个放在家里把玩。后来有个朋友建议说,可找人做一批出来拿到长安、洛阳去卖卖看,谁知一上市便被抢购一空。于是我就想若是专门设立一家商栈来经营这桩生意,一定赚钱。”
王默山正在把玩瓷杯,听了这话忙接道:“大帅,你开商栈我愿出一千两白银入股。”四下里先是一静,顿时有人醒悟过来:“我也愿出一千两。”话未落音众人纷纷叫喊:
“我出两千两!”
“我出三千两!”
“我出三千五百两。”
“我出三千五百零一两!”
………
张朗笑道:“现在都晚了,我们大帅已经跟人合股筹建了商栈。”
众人听了都不觉泄气,马力大拍手顿足道:“可惜,可惜了。”
杨昊示意大家静下来,清清嗓子说道:“大家放心吧,这间瓷器厂虽无你们的股份,但赚了钱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众人不解其意,马力大问:“大帅这话我们怎么听不懂呢。”
杨昊道:“我身为朝廷命官,岂可自己经营工商业?我是以丰州毛毯厂的名义和一个洛阳大贾合的股。你们在毛毯厂里都有股份,瓷器厂赚了钱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到这杨昊微微叹了口气,颇显无奈地说道:
“半年前我想开股东大会来商议此事,结果你们一个也没来,为了不耽误生意,我只能行使大股东的权力,替你们做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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