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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宁语是叶家嫡长女,亲事自然不同寻常,又加上叶宁语的未婚夫是尊贵的皇子。所以,她定亲也好,退亲也罢,对叶府乃至整个大都城,都是大事。
当晚,叶宁语请了三叔四叔、孟氏、段氏来到秋水院,提起了自己退亲一事,江氏自然也在场。
“什么!”叶永德顿时暴跳如雷。
这火气并不是冲着叶宁语来的,而是雍王。
“眼看明年四月就要和你成亲了,如今又冒出来一个孩子,这个混账东西!”
叶永德是当朝驸马,也算是雍王的姑父,私下里指责几句也没有太多不妥。就算此时叶家人当着雍王的面驳斥他,按照雍王隐忍的性子,他面上定然只有愧色,没有怒意。
“四弟!慎言!”叶永和忙制止了叶永德。
虽然他们是在秋水院,也已经屏退了下人。但雍王如今势头正盛,颇有未来储君之望,纵然四弟身份尊贵,这样直接骂雍王也是不妥。
虽然叶永和这样说,却并不代表叶永和心中没有怨气。叶家嫡长女是何等金贵的身份,别说雍王还不是太子,就算是配太子,日后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她的品貌和才学也是配得上的。
如今,婚期之内雍王不顾叶家的颜面,闹出这等事,让叶宁语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让他们如何不气。
“我明日就进宫禀明陛下,问他要一个说法。阿云啊,你放心,大哥不在了,我与你四叔便是你的靠山,我们决不允许有人如此欺辱于你。”
叶永和的解决方式与叶永德不同,他是读书人出身,向来喜欢讲一个理字。他自认为,在此事上叶家没有丝毫过错,凭什么就要退亲。
孟氏一向性情内向,在府里也不理事,遇到这种事,心中一时并没有主意,只一个劲劝叶宁语不要难过,自有三叔帮她。
至于段氏,她是最先知道孙梦瑶怀孕的,又清楚侄女素来有主意,因此也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倒显得平静。
看着一大家子的人对自己如此关切,叶宁语心头一暖。
“三叔、四叔,你们且听阿云说。”叶宁语拉过两个满脸写满怒意的人,让他们坐了下来。“此事并非雍王所提,是侄女提出来的。和他退婚,侄女心甘情愿,并无半点委屈。”
“这……”众人一愣。刚刚只听她说要退掉与雍王的亲事,叶永和兄弟都默认是雍王要娶怀有身孕的孙梦瑶,才提出退婚,万万没想到是侄女先开的口。
“阿云呐,你这是为何啊?虽说雍王在这件事上混账了些,可话又说回来,如今他深受圣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要考虑好啊。”叶永德劝道。
叶永和也点了点头,“是啊,错过了这门亲事,要再寻一门像雍王这般好的夫婿,怕是没有了。”
叶永和兄弟生气归生气,可是在他们眼里,雍王才貌都有,如今又深受圣宠,还有什么亲事比嫁入雍王府更好的呢?
叶宁语知道大家会苦口婆心地劝她,也早就想好了说辞。当然,她不会把告诉江氏的那些话全部对他们说。
“三叔四叔向来知道侄女的性子,一心想嫁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夫婿。雍王与孙梦瑶的事,是他有意也好,无意也罢,眼下已经发生。再者,若此次孙梦瑶一举得男,便是陛下的皇长孙。三叔也知道,陛下如今对雍王颇为看重,如若这个皇长孙出自雍王,不仅雍王自己,就连陛下也会另眼相待。若侄女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嫁入雍王府,就算孙梦瑶是侧妃,侄女日后与她之间也不免会有许多口舌事端。雍王府后宅不宁的事要闹到陛下面前,孙梦瑶母凭子贵,可我却是有苦难言。一想起日后在雍王府要过这种日子,侄女心中便千般不愿。所以思前想后,才决定退婚。”
其实,关于皇长孙的言论,只是叶宁语劝说雍王的说辞。
且不说孙梦瑶这一胎能否得男,就算是男胎,能否顺利生产都无法定论,更不提将来了。
可叶宁语深知,要劝说两位叔父,只有往朝堂之事要说,才能让他们明白,这件事不止是儿女婚约,还事关皇家储君及皇长孙,是国事。
同时,叶宁语又身临其境地向两位婶婶表达了日后在雍王府的艰难处境,此时孟氏和段氏也都若有所思,特别是孟氏,脸上已经褪去了最开始那抹不可思议的神色。
一番解释之后,虽然叶永和兄弟依然对此事不太赞同,但见叶宁语言辞郑重,看上去没有太多伤心忧虑之色,反倒是一副释怀的样子。又见江氏这个亲生母亲只默默听着,时不时说出一两句话支持女儿的决定,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
三日后,一封退婚书下到了雍王府,随着退婚书一同到雍王府的,还有一应聘礼:
黄金五百两、白银万两、绸缎千匹、精美玉器百件、驮甲五十副、玉如意四柄、千亩良田的地契、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以及数百幅名人字画。
由于雍王身份尊贵,叶永和亲自拿着退婚书,带人到了雍王府。
送还聘礼的队伍排了整整两条街,一时间大都城沸沸扬扬,人们猜测万分。才半日的功夫,退亲的事就传遍了全城,大家纷纷猜测退婚缘由,一时间成为了大街小巷,茶楼酒楼的第一谈资。
叶宁语待在秋水院,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早已预料,却一句也没问。叶家的人不知她是真的漠不关心,还是强装镇定。总之这两日,秋水院的门槛都快被他们踏平了。
又过了三日,一封宫里的诏书来到了叶府,皇帝身边的刘公公亲自前来传旨。
“护国公夫人江氏、护国公长女叶宁语、长子叶安珺接旨。”刘公公高喊。
三人闻言,走到最前面跪下,一双儿女分别跪于江氏两边,其他两房夫妇各自带着自家孩子跪在身后。
叶府下人此时没有资格跪在这里接旨,都小心秉声息气待在后院。
“元庆二十六年十二月初十,大虞皇帝诏曰:故护国公、镇北将军叶公永长者,守节乘谊,安定社稷,为大虞栋梁。其妻江氏端庄贤明、怀瑾握瑜;其子叶安珺性行温良,克励诚心;其女叶宁语淑慎性成,才情满腹,堪为大虞勋贵之家表率。着封江氏一品诰命夫人,叶安珺袭父爵安齐侯,正二品;封叶宁语为锦文县主,正二品,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