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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莫寒浅浅一笑，冲着雍王拱了拱手。
“条件很简单，既是盟友，那外臣便明言了。不瞒雍王殿下，我们这两年和犬戎不太和平，梁国和犬戎之间，迟早都有一战。我们太子殿下希望向虞国借道，在犬戎边境布兵，以防战事将起时，我梁国陷入被动之地。”
听着冉莫寒的话，叶宁语皱了皱眉。她看向雍王，发现雍王也在看自己。
借道攻犬戎？果然，这个冉莫寒没有说实话。
若非叶宁语提前得了白鹤的消息，恐怕她会信了梁国来使所言。
他们明明是想攻燕，却对雍王说是攻打犬戎。
这个说辞并不奇怪，毕竟燕国的实力摆在那里。若一张口便是借道攻燕，别说虞国，换做任何小国也不会轻易同意。但若是攻犬戎这个小国，或许虞国会看在如此多好处的份上，就同意了。
梁国太子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叶宁语心中已经了然。
“我们的条件，雍王殿下是否需要考虑一番？”冉莫寒看着雍王，脸上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雍王的神色十分动容，若只是借道，便能为虞国换来如此多的好处。于公，虞国的国力将更甚一层。于私，这个功劳父皇会算在自己头上。
雍王有些心动。不过这是大事，他虽然贵为皇子，却不是太子，无法替皇帝做下这个决定。
可他又不能直接告诉对方，自己无法做主，这种下面子的事，雍王是不会做的。
他正在思虑如何推脱时间，让他立马去信都城寻求皇帝的意见之时，便听叶宁语开了口。
“冉先生，我前些时日听说了一件趣事，想向冉先生求证。”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顿时吸引了两人的目光。
冉莫寒转向叶宁语，面色和善。“姑娘请说。”
“我听说犬戎的小公主正和燕国皇子议亲，准备明年春天两国联姻。如此一来，犬戎便是燕国的姻亲国。若日后你们借了我们的道，燕国出手帮扶犬戎，我虞国岂不得罪了大燕这个上国？虞国东北边境与燕国比邻，届时我们边境不宁，又该如何？”
冉莫寒听叶宁语说话，听着听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而雍王则腾地从座椅上站起，看向冉莫寒，“犬戎要和燕国联姻？这件事你为何不提！”
叶宁语的话说到这里，雍王的理智顿时回来了，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攻打犬戎没什么，可要是惹了燕国，这场生意不做也罢。别到时候和梁国同盟，却多了大燕这样一个强敌。
冉莫寒的脸色有些尴尬。“这个消息姑娘是从哪里听来的？我们不曾听过，想必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叶宁语笑了笑，眼神却是毫不客气地死死盯着他。“无风不起浪，我想燕国和犬戎也不会传出这种莫须有的传闻。这件事，冉先生还是打听清楚为好。”叶宁语的语气也有些不善。
自冉莫寒进入正堂与雍王说第一句话开始，两人之间，是以冉莫寒占了上风的。然而此时，几人之间的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
“我们并不会无端出兵犬戎。就算犬戎和燕联姻，犬戎向来狡诈喜战，若到时候犬戎兴兵犯我，我们肯定要以牙还牙。这是两国之事，燕国若在这个时候偏帮，定在六国没有根据。这种相帮，燕国想必是会考虑一二的。”
叶宁语心里冷笑，要说喜战和奸诈，六国有谁能胜过梁国。
“冉先生当真以为我虞国之人，眼不明，耳不清么？”
冉莫寒乍一听这话，立马看向叶宁语，又望了雍王一眼，似乎对叶宁语的态度很不满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雍王也微微看了看叶宁语，冲她微微摇头，示意她不必如此强势。
且不说对方是不是真的不知联姻一事，就算是刻意隐瞒，也完全可以理解，犯不着这般态度。
可叶宁语没有理会雍王的示意，反而冷笑了一声。
“敢问冉先生，梁国与犬戎之间是否有宿怨？”
“并无宿怨。”
“可有世仇？”
冉莫寒摇头，“倒也谈不上。”
“那犬戎是否威胁到了梁国的上国地位？”
此言一出，便换冉莫寒冷笑了。“姑娘怕是在说笑。我大梁国土胜过犬戎十倍有余，财力、人力、国力更远非区区犬戎可比。”
“既如此，你们大梁与犬戎有何深仇大恨，非打仗才能解决呢？”
冉莫寒皱了皱眉，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说错了话。“两国之间除了深仇大恨，就没有小摩擦了吗？这两年，犬戎人觊觎我大梁物产，大量犬戎人混入我梁国，居心叵测。”
“若这也能成为打仗的理由，那六国之间早就战火四起，永无宁日了。”
“你……”冉莫寒的脸色变了又变。
雍王听到这里，又发现事态似乎有些不对劲了。他觉得叶宁语质问得对，要从虞国借道，必须得问清楚，他们借道打的是什么仗。
若是师出无名的仗，就算是胜了，虞国作为梁国的同盟，在六国将毫无名声可言。得不偿失的事，他不能干。
“冉先生，不妨让我来猜一猜，你们大梁真正的敌人是谁。犬戎或许和你们有些摩擦，却算不得劲敌。蜀国和南唐？他们这两国相距甚远，连边也挨不上，况南唐如果国力已不如前。蜀国倒是国力强大，不过相隔千里，应该对你们的威胁也不大。最后，剩下一个与梁国实力不相上下的大燕。梁燕都是北国，免不了有些利益冲突之处。若犬戎与燕结为姻亲之国，你们与犬戎交境的城池，也算是暴露在了燕国之下。”
冉莫寒的神色越发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冰冷。他此时已无暇再看雍王，而是直直望着说话的叶宁语，手心不由悄悄攥紧。
叶宁语笑了笑，继续道。“若我是梁帝，这个时候必然要早做防备。可怎么防呢？率先出手攻打燕国？可梁燕之间隔了一个犬戎。犬戎在这个时候断然是不会让梁国借道的，那么，虞国或许会同意。可若直接派使臣去虞国和谈，未免让虞国觉得梁国需要虞国这样一个下国，无端助长虞国气焰。干脆派五万大军压境，探探虞国的兵力如何？便先威吓一番，再施以利诱。”
雍王的脸色越听越难看，他看向冉莫寒，满是质问。“你们是想攻燕？并非伐犬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