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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夫人认下苏芸娘,两家这也算是亲戚了。
李斯忠只要在家里,性格反而比较沉默,看到母亲和女儿都喜欢苏芸娘,他心里也高兴。
陈瑜一家人盛情款待李家人,当晚李斯忠和李玉莲回去了青牛县,李老夫人留在这边守着芸娘,虽说帮不上什么忙,可能看得出来是真宝贝这个干闺女。
苏芸娘的身体很虚弱,但心情是真的好,她听福娘说了家里最近的变化,都感谢老天爷开眼了,对陈瑜也亲近的很,只是不管是谁问在唐家的事情,苏芸娘都只字不提。
等第二天一大早,李福赶车带着李老夫人回去了青牛县。
郑月娥这才来到陈瑜屋里:“娘,李家二番送来的礼咱们得给芸娘留着,我单独记了个账本。”
想到那鬼画符一般的账本,陈瑜就忍不住嘴角上翘,语重心长的说:“月娥啊,你抽空听听谦修他们读书吧。”
郑月娥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是,月娥在学了,娘,咱们芸娘和唐家的事还没完呢。”
“月娥觉得该怎么办呢?”陈瑜并非不懂得人情世故,出嫁的小姑子在婆家怎么受委屈都不说,要是被休回娘家,多数嫂子都是不愿意的。
郑月娥坐下来:“娘,我说句不该说的,唐家那种门户不能再回去了。”
陈瑜缓缓点头,不无为难的说:“要是回到娘家吧,只怕被人说闲话。”
“怕什么?再说了,咱们家关起门来过日子,谁也管不住别人的嘴,人嘴两张皮,爱说啥说啥去,咱们知道芸娘是个好的就成。”郑月娥是真心的,当初自己嫁过来的时候,芸娘才八岁,打小可没少干活,是最可心的孩子了,说句不好听的,郑月娥对芸娘的感情更像是母女一般。
陈瑜拍了拍郑月娥的手背:“和离也需要在衙门里过明路,有李家那边的关系在,咱们芸娘吃不到什么亏。”
“是。”郑月娥如释重负,她其实最担心的是婆婆消气儿后,再把芸娘送回去唐家,毕竟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重婚的人太多了,但芸娘要是再回去唐家,只有死路一条。
芸娘这也算是坐月子,家里人忙里忙外的,崔良秀就陪着芸娘,因为自己的病不敢靠芸娘太近,就在旁边的桌子上裁布做衣。
崔氏说话温柔的很,轻言细语的和芸娘闲聊,看着是闲聊,那一句都是在劝芸娘不争一时之气,家里的意思也确实是和离算了,唐家简直就是火坑啊。
苏芸娘不愿意说话,但对这个三嫂很疼惜,过门没几年得了这个病,说起来还是三哥这个书呆子没照顾好,再就是娘现在看着是变了,但以前就连自己都觉得娘太狠心了,磋磨起来人是真狠啊。
“三嫂,别担心我,我知道咋办。”苏芸娘问:“娘他们都做什么去了?我看他们忙活好多天了。”
提到这个崔氏就笑了:“咱娘如今可和之前不一样了,这几天都带着福娘进山去采药,几个孩子也愿意跟着去,天天都不空手呢,以前都不知道,咱娘还会打猎哩。”
苏芸娘:“……!!!”
她觉得这事儿太不寻常了,当年父亲还在的时候,有秀才功名在身,娘极其看重秀才娘子的身份,那说话都要拉长调儿。
但是父亲过世后,娘的性格变得太吓人了,跋扈、凶狠和泼辣出了名的,除了对四哥另眼相待之外,那是对谁都不客气的。
要说本事,打猎这本事可真没听说过啊。
崔氏絮絮叨叨的说起来家里的变化,野味端上桌那是从来不断的,再就是对家里上上下下的态度,说的苏芸娘都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娘了。
尽管这些日子也看到娘的变化了,可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嘛,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娘这是本性都变了?
当天听完了崔氏的话,苏芸娘就开始留意了。
苏谦修背着两只野鸡,弟弟妹妹们背着满登登的小背篓,陈瑜拄着个木棍,后面跟着的背着大背篓的苏福娘,祖孙三代进门就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苏谦修:“娘,野鸡给二姑姑炖汤。”
苏绍礼立刻说:“还有蘑菇,奶说焯水再放在汤里,味道鲜味,我们都能喝。”
苏竹隐把背篓放下,帮着芳菲和玉暖拿下来背篓,听到两个哥哥的话,一本正经的说:“还要放点儿草药,补血益气的当归和黄芪……。”
“呵,竹隐在偷艺啊?”郑月娥过来揉了揉苏竹隐的发顶:“你们兄妹几个赶紧去洗手洗脸,回头炖好了鸡汤大家都喝。”
“二娘娘,给。”苏玉暖从背篓里拿出来一把红艳艳的野果递到郑月娥面前:“我和姐姐摘的,叫、叫……。”一时想不起来,苏玉暖的小脸都憋红了。
苏芳菲抿着嘴儿笑了,大声说:“山莓!还叫泡儿刺,性平,味酸,活血止血还化痰,解毒解酒也止渴。能治丹毒呢。”
“哎哟哟,这怎么的?都学了奶奶的本事?”郑秀娥笑的眉眼弯弯:“学了奶奶的本事还不把好吃的给奶奶送去?”
“二娘娘没吃到,我们采了好多。”玉暖执意的举着小手,小手里捧着一小把山莓,颇有些倔强的望着郑月娥。
郑月娥蹲下来把山莓接过去,送一颗到嘴里。
苏玉暖眼巴巴的看着郑月娥:“二娘娘,好吃吗?甜吗?”
“好吃,甜,真甜。”郑月娥笑着揉了揉苏玉暖的小脸蛋。
这一幕看的苏芸娘眼圈一红,眼泪顺着眼角就滚下来了,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的位置,转过身挪到了炕边,躺下来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那些不足与外人道的回忆涌上心头,顷刻之间就化成了恨意,原本自己也会有个可爱伶俐的孩子,在唐家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都可以不计较,可他们一家子生生的杀了自己的孩子啊!
又过了几天,苏芸娘恢复的挺好,只是身上利索了,人也就更不安了。
陈瑜趁着给苏芸娘诊脉的工夫,试探苏芸娘的意思,要说担心也是真担心,在这种封建社会里生活的女性,思维方式不同,总不能自己就给苏芸娘决定后半生吧。
苏芸娘沉默了。
“人生在世要往前看,眼前觉得过不去的坎儿,不过就是当时当下的心情,过几年再回头看其实也不算什么事的。”陈瑜看苏芸娘红了眼眶,叹了口气说:“但,夫妻若离心,那对我们女人啊,太难了,能难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