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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川想不出,仙人指路和符箓店,究竟怎样才能关联在一起。
不过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只抬手推门,踏进店中。
店面并不算宽,里边只摆着一方柜台、两张方桌,柜台后边有一扇窄门。
铺子两边的墙壁上,随意装裱着些乱七八糟的符箓。
心神感应过去,其中八成都没有气息波动,也就是俗称的废纸。
至于剩下那两成,也是张张笔迹涣散,气息凌乱不堪。
挂在这店里还好,要是真拿出去使用,一道真气激发下去,还不知道往哪个方向炸呢。
“这位客官看着眼生,不知想要买些什么符箓,还是说先随意逛逛?”
刚踏进铺门,便有名年纪相仿的青年迎了上来,脸上展露着职业般的笑容。
晏川闻言,左右打量一眼,死活也没看出这店铺里,有哪点值得让人逛逛。
“我来找算卦的孙掌柜。”
拱了拱手,也不多绕弯子,径直出声道。
那青年一听这话,顿时露出副了然的表情。
抬手推开柜台后的窄门,笑着出声道:
“还请客官进里屋详谈。”
晏川倒也不疑有他,抬步跟上。
进到里屋,青年又熟络地推开一扇暗门,露出后边黑洞洞的甬道。
这铺面宽不过两丈,内里倒是别有乾坤。
顺着甬道走出二三十米,眼前赫然开朗,是一处颇为宽敞的密闭空间。
里边十分杂乱,各中形状诡异的器物胡乱摆着地上。
空气之中,还弥漫着些刺骨气味。
四周无窗,仅有的微弱光源,来自于屋顶悬挂的几颗明珠。
如此敝塞昏暗,晏川刚一踏进其中,心头便有一阵压抑之感袭来。
“师父,有客人来算卦。”
青年冲着屋里喊了一嗓子,转身招呼晏川坐下,热情地沏了杯茶。
不多时,便有位身着道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阴影中踱步出来。
“你要算些什么?”
老者自顾自坐下,一脸冷漠,开门见山问道。
晏川倒也不在意,出声答道:
“见过孙掌柜,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专为算算这幅身躯。”
“算你自己?”
孙掌柜沉吟一声,眉角微紧,上下打量晏川一眼,施施然吩咐道:
“一航,去架子上将通灵宝玉取来。”
青年连忙应了一声,转身向里屋走去。
等着青年去取东西,孙掌柜继续沉声问道:
“都知道我这儿的规矩吧?”
“听说过,先判来头,再谈生意。”
晏川早听老杨头介绍过,这时候自是不慌,出声答道。
“嗯。”
孙掌柜轻哼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算通涮,意为洗。
这仙人指路符箓店,明面上卖符箓。
实际上经营的,却是洗脏生意。
这方世界以武为尊,便也以武犯禁。
从来都不缺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勾当。
可修行者手段繁多、防不胜防。
保不准哪件器物里,就藏了些家族暗号、宗门印记之类的东西。
一不小心露出破绽,被对方长辈寻上门来,导致身死道消、家破人亡的倒霉蠢贼,数不胜数。
在这般背景下,自然便催生了专为人洗脏的行当。
据老杨头所说,这家店,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无论是灵丹宝药、符箓法宝,还是功法秘籍、奇珍异兽,甚至包括奴仆炉鼎。
只要进了店里,缴纳相应费用,就能消去所有印记气息。
号称处理过后,就算是原主人站在跟前,也察觉不出丝毫踪迹。
老杨头让晏川来此处,倒也算是对症下药。
这种生意,原则上不问来路。
不过也不可能当真不管来路。
信得过自己消除印记的手段,却未必信得过顾客本身的保密能力。
顾客在器物之外的地方露馅,反噬洗脏店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
所以才要先判来头。
若是看不出来历,或是背景寻常,那自然是合作愉快、皆大欢喜。
可若是印记气息,涉及到各大宗门、世家,那就要酌情而定了。
通常来说,势力越大,便越看重威严,不容旁人挑衅丝毫。
一名记名弟子被劫,就得追查到底,直到剿灭对方整个山寨,清算所有参与人员,才算得上是不坠威严。
所以遇上这种情况,一般都会要求加钱。
若是涉及到玄秦皇室、三大国教。
那就直接闭门谢客,不会给对方说出第二句话的机会。
稍等片刻,青年便折了回来,手中捧着个红锦木盒。
木盒放到桌上,抬手掀开,里头是一块形状圆润、通透无暇的洁白玉石。
孙掌柜也不多说,直接将那通灵宝玉捻在手中,举到眼前,透过玉石去看晏川。
只是粗略瞥了一眼,孙掌柜便将玉石重新收回盒中。
接着站起身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淡漠说道:
“小伙子,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打烊了,你还是去别处问问吧。”
孙掌柜面上表情不变,口中却是毫不犹豫,直接撵客。
晏川听着小伙子三个字,知道对方已经看穿自己的伪装。
想想也是,那惑心鼬不过练气境界,又只得过一张,连王大福都骗不住。
若是这位孙掌柜,连这般低级的幻形之术都看不穿。
自己反倒要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找他们帮忙了。
这时候被人拆穿,自是赶紧恢复原貌,拱了拱手,出声说道:
“晚辈无意欺瞒,只是事关身家性命,不得不谨慎些,还请前辈见谅。”
孙掌柜继续收拾东西,不为所动。
毕竟出声拒绝,又不是因为被欺瞒。
而是觉得这份钱挣不得。
“此次前来,乃是受朝阳宫的杨师傅介绍,还请孙掌柜不看僧面看佛面,出手相助。”
晏川继续说着,从怀中将老杨头写的纸条掏了出来,放到桌上。
那孙掌柜听到此处,手上动作不禁一顿。
低头看着纸条上的字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唉。”
半晌,孙掌柜才深叹口气,重新坐回桌前,沉声吩咐道:
“一航,去甲字柜第二排第三格,取三份药过来。”
“是。”
青年应下一声,转身离开。
看着青年身形消失在阴影中,孙掌柜才又出声说道:
“我什么都不会问你,你也什么都不许告诉我。”
“这方药收你二十两银子,记住,这只是交易,没有交情。”
“回去之后,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说你来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