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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什么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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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色才刚刚亮起,水夭夭却是醒的很早。

    那一双猛地一划的微翘睫羽,水夭夭睁开眼来,听着外面快步而来的细微脚步声,一撑手便下了美人榻。

    “何事?—”水夭夭理了理身上的衣裙,来人还未至门外,便先开口问了一声。

    因为,在这九千岁府,向来不会出现什么疾步而来的情况。

    “小主,府门外,被御林军包围了。”青呁那肃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声线倒是与平日里无异,只是更多了一分冷凝。

    被御林军包围?

    她虽然之前被安了罪名,华珑出面下了懿旨已经证明她无罪释放,这会子,应该不是专门来擒拿她的。

    那么,不是对着她,就是对着这楚烠不在的九千岁府。

    “吱呀”一声,水夭夭推开房门,看着门外站着的青呁,小脸上,不由地同样带些冷色。

    凰奕的动作,她倒是有猜到,故昨日便回了九千岁府,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青呁,府上还有多少人在?—”水夭夭抿了抿唇,一抬眸看了看阁楼外,沉声开口问道。

    青呁站在水夭夭的旁侧,看着水夭夭冷声开口:“连青玄在内,青翼卫一共千人。”

    九千岁去边防,也不知道具体带了多少人随行,眼下府中,青翼卫的人数倒是不少。

    一共千人么——

    水夭夭眼眸一眯,飞身一跃便上了那石亭的亭尖,直直站立,大概扫了一眼府门外的情况。

    看架势,御林军的人数,很明显是青翼卫的数十倍。

    水夭夭收回视线,又脚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看向青呁接着开口:“让青玄过来。”

    “是,小主。”青呁应了一声,这才转身下去,按水夭夭的吩咐去叫青玄去了。

    水夭夭立在原地,并未有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等着青玄过来。

    凰奕此举,只是派了御林军包围九千岁府,却并未直接冲杀进来,向来,多少对于这府邸外摸不清的人手有些顾忌,亦或是在打算着其他的意图。

    想趁楚烠不在,覆灭这九千岁府邸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意图也罢。

    不管怎样,她水夭夭,今日,还偏生就要护住这九千岁府。

    水夭夭背着手,缓缓扫了一眼这偌大的院子,明朗澄澈的眸子里,却是难得地泛起了一抹狠色。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身淡青色服饰的青玄,便已经恭敬地立在了水夭夭的面前。

    “小主,有何吩咐?—”青玄站定,看着负手而立的水夭夭,微微颔了颔首出口问道。

    九千岁之前便已交代过,他若是不在,便依水夭夭的令行事,知道水夭夭唤他过来应该是有事要吩咐,直截了当地开了口。

    很好,够干脆。

    水夭夭抿唇一笑,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慌乱,对着面前的青玄轻声开口:“青玄,你需要做的,就是带领府上所有的青翼卫,不让那御林军踏进一步便可,其余的,我会解决。”

    那御林军,没有凰奕的亲令,一时半会儿是没那个胆子冲杀进来的,她只要在凰奕下了狠心孤掷一注之前,让他不得不断了那念头便好。

    “属下知道。”青玄抱了抱拳,对于水夭夭的话毫不犹豫,只冷静地应了一声便自顾自地退了下去。

    莫名地,对于水夭夭,或许也有一种信服感的存在。

    看着青玄离去的背影,水夭夭眸色微暗,转过身来,又缓步进了房间。

    她需要想想,眼下,该如何做,才是作为有效而又最快捷的。

    天色,渐渐大亮,一轮荀红的太阳,也渐渐散出那明亮而又热烈的光芒来。

    水夭夭单手枕在脑后,看着窗柩外那渐渐升起来的太阳,微微一顿,又将视线收了回来。

    此情此景,如果是楚烠在,他会如何?

    无从得知。

    但是,她会替楚烠,用她自己的办法,护住这九千岁府。

    眯了眯眼,水夭夭眸光一转,不经意间落在那一幅生动逼真的春宫图上,似是在放空,又似是在透过那画卷思索着别的什么。

    有了!——

    眸光倏然一亮,水夭夭红唇一勾,扬起个莫名带些邪气的笑容来。

    果然,太机智了,她也很无奈。

    水夭夭衣袖一撩,站起身来,叫上了青呁,随即换了身衣裙,便神不知鬼不觉一般,出了九千岁府。

    府门外层层围住的御林军,与府门内傲然而立的青翼卫,形成了对立之峙。

    这一对峙,竟还持续了一个上午。

    水夭夭看上去似乎极为悠闲,跟青呁去了一个说书的茶楼,在那点了壶上好的碧螺春,品着茶听着说书也坐了一个上午。

    及至午时过后,原本与青翼卫呈对立之势的御林军,大概是因为日头渐渐大了起来,虽然还未得到凰奕的亲令,却是有些按捺不住了起来。

    为首的御林军之首,不过去解了个手的功夫,那最靠近府门的一群御林军,竟是起了心思,只是刚刚踏上台阶一步,就被青翼卫冷冷地一抽腰间配着的长剑,毫不客气地就对了上来。

    对立之势,一瞬间便被打破。

    战局,一触即发。

    ——

    眼见着自己这边的手竟是开始动起手来,其余的御林军跟青翼卫,毫不犹豫地纷纷提起刀来,便加入了战局。

    青翼卫人数虽然落了下风,人人的脸上,却都看不出丝毫的胆怯跟懦弱,只握着手里的长剑,一下又一下地将那欲踏进九千岁府邸的御林军,给拦杀在外。

    御林军到底是人数上有着压倒性的优势,只是一时间也没能占上风,看着自己最先冲上去的的弟兄们伤的伤死的死,莫名地,就有些杀红了眼。

    青玄立于最中间,颀长的身形满是凛凛的肃冷之意,其余的青翼卫,皆是极有默契地配合着青玄,毫不迟疑地加入了厮杀。

    长刀与长剑,杀红了眼与肃冷之色,不甘示弱地对上。

    刀光剑影中,除了刀剑相撞的清脆之声,更多的,则是刀剑嵌入血肉的毛骨悚然之声。

    一波又一波毫无停歇的车轮战,青翼卫却仿佛是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一般,只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手里的长剑。

    明明负了伤,看上去,却似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

    明明体力有限,看上去,却窥不见外在的筋疲力尽。

    怪不得,不少人忌惮楚烠的原因,除了楚烠本身手段阴辣,另外的一层缘故,也是因为那手下的青翼卫。

    如此让人心惊的一群人。

    或许,在他们此刻的认知里,保卫住九千岁府,是唯一的念头。

    渐渐地,府门之外,那原本奢华的玉石地板跟台阶上,便成为了满地狼藉,还有那鲜红的血液一层层地浸染着地面。

    御林军已经折损了一半,换来了青翼卫的数百人倒地,还有不知道多少人的负伤。

    水夭夭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

    不知死活!—

    水夭夭眸间一狠,没料到竟然这么快地就动起了手来,当下脚尖一点凌空而起。

    不能太过张扬,毕竟这么多的人在,还有帝都无辜的百姓。

    水夭夭隐在暗处,五指紧闭成掌,寒意料峭的一双水眸里,因为染上了一抹怒意,更是带着让人心悸的暗色。

    湛蓝色的光芒顷刻间大盛,水夭夭猛地向下一拍,铺天盖地的凌厉之势,齐齐地向着那群御林军的而去。

    “啊!—”御林军受此一击,连出手之人都没办法看清,便齐齐被那满是凌厉的气息,给震得胸腔处猛地一疼,哇出了一个血来,向后倒退了好几步。

    其余的青翼卫虽然不知道这股力道从何而来,却也明了是友非敌,当下心间多少都松了口气。

    匆匆而来的御林军之首卢川,大手间还拿着刚刚收到的亲令,看着这一片的狼藉,压抑不住的怒意蹭蹭蹭地只往上冒。

    “听本将的令,所有御林军都后撤,不得有误!—”卢川阴沉着脸色,紧了紧手间捏着的圣上亲令,看了一眼那府门内的青翼卫,这才咬牙切齿地对着那犹存的一众御林军开口。

    “卢将,这!—”不少御林军都已经杀红了眼,猛然听见卢川说后撤的命令,当下就有些回不过神来。

    什么意思?他等明明是受令前来,现如今,又如何说后撤就后撤?

    如此一来,这折损的御林军兄弟们,那不就是白白牺牲了吗?

    卢川如何能不懂其余御林军的心思,只是,当下,虽然心里又怒又疼,却又不得不遵旨行事。

    咬了咬牙,卢川阴沉着脸色,却又加重了语调狠声开口:“圣上有令,全体后撤!—”

    做下属的,圣上都发了话,谁敢不从?

    再有怨言跟憋屈,也只能埋在心底。

    再没有了任何反驳的声音,浩浩荡荡的御林军,只是较来时气势不足也狼狈了些,在卢川的带领之下,又尽数后撤离开。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原本层层围住九千岁府的御林军,就不见了身影。

    九千岁府门前,又再一次,恢复了冷寂。

    水夭夭身形一动,从暗处出来,轻飘飘地落于府门之前。

    “小主—”青玄看见了水夭夭,虽然有些轻伤却是并不严重,动了动嘴似是想要问些什么。

    也是,应该很好奇,水夭夭到底是动了什么手脚,才让这御林军竟是撤了回去。

    水夭夭摆了摆手,狠厉之气已经消散的眸子,缓缓看了一眼在场的青翼卫,转而又变为了一种深邃。

    “辛苦了。”水夭夭抿了抿唇瓣,目光一一掠过那混杂着鲜血,大大小小的负伤,眸光一暗,轻轻地开口说道。

    “属下之责!—”纷纷抱拳,青翼卫们依旧是肃冷着神色,连身上的血迹都不急着擦拭一下,对着水夭夭齐齐沉声开口。

    或许,这一刻,她是有些佩服楚烠的。

    到底是如何,才能做到让这么些不管如何都是血肉之躯的人,如此尽心尽力毫无二心?

    水夭夭凝了凝眸,眉眼之间似乎有些疲态却没怎么表现出来,对着垂首的一众青翼卫接着开口:“都下去好好疗伤,等着九千岁回来。”

    “还有,殉职之人,风光厚葬。”低低地落下一句,水夭夭眸色一敛,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其余的青翼卫垂下眸子,看着那已经折损的数百青翼卫,皆是默然。

    肃冷默哀的眼眸之中,却是看不出丝毫退缩的悔意——他们的命,本就是九千岁给的。

    只要是为了九千岁,那都是值得的。

    那一片狼藉,伴着那缓缓浸染地板的鲜血,不过小半会儿的功夫,便已被尽数清理完毕。

    九千岁府邸门口,又重新恢复了该有的秩序,看上去,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不管怎么样,今日,这九千岁府,到底还是护住了。

    水夭夭进了房门,懒懒地坐在了桌子前,一抬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咕噜咕噜地几大口就灌了下去。

    虽然在茶楼坐了一上午,水夭夭却是没怎么碰那茶水,这会子心下松了下来,反倒是觉得有些渴了。

    青呁本来候在旁侧,被水夭夭屏退下去,让她去帮着照料那些有需要的青翼卫了。

    还好有席嵘在府上,那些负伤的青翼卫,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治疗。

    是夜,席嵘刚刚才忙完,一转眼,便看着水夭夭从半开着的窗柩掠了进来。

    “九千岁不在,还净会折腾本神医!—”席嵘自然认得水夭夭,一边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一边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水夭夭站定,又拍了拍身上的衣裙,随即自顾自地找了个位子,毫不在意地就坐了下来,淡声开口:“等九千岁回来了,向他讨赏便是。”

    讨赏?算了算了,讨不起讨不起。

    席嵘神色一怔,随即清咳了几声,将话题倏地转了开来:“不过本神医倒是好奇,今日你是做了什么手脚?”

    手脚么?算不上。

    她就是去了最容易散播消息的地方——九千岁大败敌军,劳苦功高,当今圣上凰奕,竟然容不下有功之臣,欲对九千岁府上下赶尽杀绝。

    当然,怕效果不够,她还使唤了几个“托儿”。

    不得不说,帝都的百姓,对于保卫了领土的有功之臣,应该是格外地敬佩,即便那人是手段阴辣的东厂厂主。

    当然,她可并没有散播什么舆论,不过是把一个铁板钉钉的事实,给赤裸裸地揭示了出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