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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郊北五天,马上回家实在心有未甘,于是史明在路旁停下了脚步。
“还是打给谈一念算了……”
他虽然这么告诉自己,却拨通了轾哲的电话。
“怎么搞的?这个时候打电话来。”
史明和轾哲已经非常熟捻,根本不需要客套的问候。
“我刚从海苑市回来。”
“你的命可真好,哪像我,一年到头忙得要死。”
“什么命好!你不知道我回到郊北市简直高兴死了。”
“一个人回来的吗?”
“对啊!你现在有没有办法出来一下?”
轾哲似乎在看手表,隔了一下子他才说:
“好吧!我出来就是了。”
“你要出来啊?那太好了!”
“出去是可以,不过我们必须约在**,在酒廊那里见怎么样?”
是史明同期校友的老相好所经营的酒廊,位于一栋大楼的地下室,格局虽小,却是个约会谈心的好地方。据说,校友和老板娘已经断绝来往,这年头,多的是物是人非。
走出电话亭,史明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酒廊。
如果在车站直接搭车到郊北市车站,可能比坐出租车更快,可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再说,抵达郊北市时史明心里想见的人,其实是谈一念。
“我为什么会改变主意,不约谈一念而改约轾哲呢?”
坐在出租车内,史明喃喃地自问。
实际上,今天还在海苑市时,史明就动了想见谈一念的念头。下午,看他们打了一阵子网球,回到别墅吃晚饭时,这个念头也潜藏在心里。傍晚,在妻子的送行下搭上返回郊北市的电车,这个念头更随着电车的前进而愈来愈强烈。
然而,抵达郊北市之后,看到街头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史明的心情产生剧烈的变化。
在别墅和言览览相处时,史明的心里充塞着谈一念的身影,一旦可以和谈一念见面,妻子的面孔却又盘踞在脑海,挥之不去。
或许,史明下意识地认为,和谈一念见面势必愧对妻子,因此打消了约会的念头。
“真是奇怪……”
史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然后闭上双眼。
也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这里的行人很少,经常高朋满座的酒廊也冷冷清清的。暑气令人失去豪饮的兴致,一部分的客人大概都避暑度假去了。
史明先到,他坐在靠近人口的柜台边,叫了一杯威士忌,十分钟不到,轾哲也来了。
“怎么样?海苑市好不好玩啊?”
“那个地方现在也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你是不是有点嫉妒?有没有在那里打高尔夫?”
“没有……”
轾哲和老板娘开了一会儿玩笑,才回过头来看着史明,问道:
“今天晚上开始你就一个人了?”
“到后天为止。”
“一定有人命令你早点回家。”
“谁?”
“你太太啊!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无异纵虎归山。”
“不要开玩笑了!我已经没有那种兴趣了。”
“嘴里是这么说,搞不好待会儿你就会去找她了。”
“不会,我不会去找她的。”
“是不是因为机场那件事,你们闹翻了?”
“也不只是如此。”
“那又为了什么呢?”
被轾哲这么一问,史明自己也搞不清楚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可能是觉得过意不去吧!”
“对你太太过意不去吗?”
“也不尽然。”
史明不愿承认是因为妻子的缘故,他只是认为现在和谈一念见面,未免过于自私。
“那次大吵之后,你是不是一直都很安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么,你也应该谨慎一点,看能不能藉着这个机会,和谈一念一刀两断,也许这是你们夫妻的一个转机。”
轾哲又向服务生叫了一杯啤酒,继续说道:
“你应该好好地弥补你的妻子。”
“或许吧!”
“不要再做出让两个女人碰面的臭事了。”
史明了解轾哲的好意,问题是他认为男女之间的关系,绝不是用美事或臭事就能简单加以区分的。
“反正,你还是安分一点比较好。”
“最近你怎么总是喜欢说教啊?真受不了你。”
“我也不是有意的,可是看到你我就会很担心,忍不住要说上两句。”
“我没有问题的。”
“所谓当局者迷,你当然说没问题罗!不过,你假如再和谈一念在一起,有把握可以承受得了体力大量的消耗吗?”
轾哲不愿他做周旋于女人国的花花公子,果然说了问题的核心。
“以后不要再和谈一念见面了!”
“你是局外人,说得倒轻松。”
“这是很重要,这两天不准你去找她。”
轾哲很少用这种口气和史明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把第二杯啤酒一饮而尽,才又说道:
“你知道吗?一旦再大吵一次,你们可能真的会离婚哎!”
史明深表同感的点点头,谈话便告一段落。后来,他们又光顾了两家酒吧,一直喝到十二点多。
“现在该回家了吧!”
史明赞成轾哲的提议,随即和他道别,坐上出租车。在车上,他喃喃自语着:
“终于没有去找谈一念。”
他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然而一闭上双眼,脑海里却都是谈一念的身影。
“喂,喂!”
史明猛烈地摇摇头,告诉自己:
“不可以,不可以……”
好不容易压抑思念的冲动,紧闭着双眼的史明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先生。”
被出租车司机叫醒时,史明的家已经遥遥在望了。出租车在路口左转,停在公寓大门前,史明下车之后不禁环顾四周。
在春寒料峭的三月,他就是在这附近看到一个男人护送妻子回家,如今却不见半个人影,寒冷的感觉也被夏夜的暑气所取代。
“我什么也没做哦!”
史明再度喃喃自语,把外套和旅行袋夹在腋下,走进公寓。
早上五点,史明被小鸟的啼声叫醒。瞬间,他误以为自己还在海苑市的别墅,直到看清楚四周的景物,才发觉自己已经回到家里了。
昨夜喝完酒回家之后,他好像回到家立刻倒头就睡着了,衣柜没有关好,阳台的窗帘也是敞开着的。史明之所以这么早醒来,或许是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刺激眼睛的缘故。
五点,天色已经完全放明,史明躺在沉浸于早晨中的被窝里,回想昨天发生的一切。
昨天他六点钟起床,中午之前的时间消耗在读书和看电视上,下午和妻子打网球,吃过晚饭之后,在搭车回到郊北市。然后打电话把轾哲约出来,在酒廊喝酒聊天,直到清晨一点才回到家里。
其间,曾经好几次想到谈一念,每次都冲动得想打电话给她,最后却都忍住了。
“为什么……”
在愈来愈明亮的房间里,史明如此自问。
回想起来,在这一个月里,和谈一念见面的念头,其实不断地涌现在史明的心底。
“我居然压抑了那股冲动,直到现在都不曾和谈一念见面,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争吵的第二天,史明跑去喝得烂醉如泥,到最后却无处可走,只能回家,等他清醒时,已经又和妻子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了。
尽管如此,他却不打算和妻子谈和。
言览览的个性也十分倔强,迟迟不肯原谅他。
因此,他们夫妻从争吵那天以来,始终在冷战状态中对峙着。
其实,这种情形并没有对史明造成任何不便。明天言览览从海苑市回来之后,他们又将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言览览虽不特别温柔,但她还是会为史明做最起码的家事。史明已经习惯于这种在冷战中维持安定的生活方式,却也对安于这种状态的自己感到些许惊讶。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如果冷静地分析,史明和言览览之间的问题根本没有解决。在激烈争吵事后又绝口不提,企图粉饰太平,无非因为是两人都没有积极解决问题的意愿,遂得过且过不了了之。
史明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问题。
即使妻子问起谈一念的事,他也绝不会照实说的。
而且,这种质问势将使得双方更加不睦。
史明绝不会把自己放置在那种尴尬的立场上呢!
史明就是基于这种男人的美学观点,才无意再重提过去的事。因此,尽管他们夫妻之间的问题没有解决,却也能够相安无事地一直过到现在。
史明不知道妻子后来有没有和那个男人见面,也不知道她心里是不是还想着那个男人。为顾及男性的自尊,他没有开口盘问,而妻子也绝不可能主动说明,于是他们就一直在彼此相互猜疑的情况下继续共同生活。
这一个月以来,言览览表现得十分冷淡,话也很少,不过该做的事她还是都做了。
史明虽不曾再和谈一念见面,脑海里却经常想念她。昨夜,史明差一点就打电话给谈一念,而且也毫无把握自己以后不会再去找她。
女人天生就是个好演员。因为深信这点,史明也打消了和谈一念见面的念头。
“反正,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史明如此告诉自己,然而另一种想法却又立即涌上心头。
所谓男主外女主内,一个家庭若是缺少女主人,男人的生活步调势将乱得一塌糊涂。
史明之所以没有再和言览览大吵,也有一部分是基于这个自私的原因。
事实上,很多离婚的男人都完全不在意这些现实生活上的不便,最后分道扬镳。史明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家,而且不论妻子在不在,他心里始终对家庭有一分牵挂。
“毕竟,我还爱着言览览……”
史明嘟囔着,随即慌张地敲一下自己的脑袋。
史明现在对言览览仍然有些留恋。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史明早已忽略了言览览的各项优点,言览览依然是个条件甚佳的迷人女性。
“这么说,我真的还爱她罗!”
想到这里,史明叹了一口气。
“可是……”
在充满阳光的卧房里,史明喃喃自语着:
“我看还是这样得过且过吧!”
史明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否妥当,但纵观各种因素他也只能暂时忍耐了。
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对面街上那棵大榉村,以及夕阳下的秋季天空。一个月前,从这个方向望去,还可以看到一层层纯白的积乱云,云层的下缘则都已被染红了。
夕阳总是令人产生不胜唏嘘之感。
从刚才开始,速见言览览就一直在阳台上凝望着暮色渐浓的天际,心底犹疑不定。
待会儿到底该不该去听音乐会呢?
这场音乐会就是为揭开一连串将在此举办的艺术活动的序幕而特别筹划的。
入场券现在就在她的手里。
音乐会从六点半开始,就算坐车到六本木需要一个小时,言览览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做各项准备。
今天早上起来时,言览览本来打算要去,在吃早饭时和史明报备过了,史明也爽快地答应,并表示晚饭将在外面吃。
事实上,只要言览览肯去,她不会遭遇到任何阻碍。言览览含混地敷衍了事。
和史明大吵之后。
言览览不知道史明后来有没有再和那个女人见面,但是至少从表面上看来,史明这一阵子颇能自律。
看到史明这种表现,言览览不禁心中暗喜。这次吵架的唯一收获,就是了解史明虽然花心在外,却无心破坏家庭。
言览览最近几乎不曾再闻到那股香味,这一点似乎也可以证明史明没有去找那个女人。
言览览总算松了一口气,但随即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大跳。
天空在不知如何是好的言览览面前,迅速地变黑了。
时间就在迟疑彷徨的情绪中一分一秒地消失。
言览览突然回过神来,一看手表,五点多了。假如打算出门的话,只剩下三十分钟的时间了。
“怎么办呢?”
言览览又自问了一次。
“这是为了工作。”
言览览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离开阳台。
好不容易听了一场成功的音乐会,心情十分轻松,却为了配合史明不得不早点回家,真是有点扫兴。想着想着,言览览渐渐对史明感到不满。
今天一整天,完全都是为了史明,结果十二点多了,他竟然还不回家。
言览览喝了一口失眠时经常用来催眠的酒,心情依然无法平静,索性把电视关掉,打算回卧房先睡。走到门口时,门铃响了起来。
言览览用手指拨了拨头发,走到门口时,史明已经自己用钥匙开门走了进来。
“噢……”
言览览绕到他身后把门关上,史明则径自走人书房,放下公事包,然后转到卧房,开始脱西装。
“你去喝酒了?”
“一点点……”
史明含混地答道。他全身都是酒味,眼睛也相当无神,看得出来喝了不少。
“和轾哲一起喝的。”
“怎么又找他?”
“他这一阵子一个人挺寂寞的。”
“一个人?他不是有小衡吗?”
“我的意思是说,除了他小衡之外,他没有再找其他女人。”
“这是什么意思呢?”
“没有什么,倒杯冰水给我。”
言览览从冰箱中倒了一杯矿泉水,递给史明,他随即一饮而尽,接着便横躺在沙发上。
“不要在这里睡!”
“我只是躺着看报纸。”
史明拿起桌上的晚报,悬在脸上,问道:
“你几点回来的?”
史明问得突然,言览览犹疑了几秒,才回答:
“好像十点多一点。”
言览览提高警觉以防史明提出第二个问题,但他却只打了一个哈欠,继续看他的报纸。
言览览安心地走到卧房,开始铺棉被。自从吵架之后,她铺棉被时,已经习惯把两个人的棉被隔开约五十公分的距离。
铺好被言览览又走回客厅,史明果然如她料想地把报纸盖在脸上,睡着了。
“亲爱的,起来!”
言览览掀开报纸,史明立刻把脸别过去。
“我把被铺好了,到房里去睡。”
“知道了……”
“在这里睡会着凉的。”
任凭言览览怎么叫,史明都没有反应,言览览只好拿毛毯盖在他身上。
言览览把桌上的茶杯洗干净,然后换上睡衣,时钟已经指着一点。
明天早上九点要开会,她必须八点钟就出门。
言览览把暖气开强了一些,只留下阳台边那盏壁灯,回过头来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史明。
今天虽然喝醉了,还好身上没有女人的香味。
“我回房睡了哦!”
言览览嘟囔着正想走回卧房,却突然兴致来潮地绕到阳台边。
回家时,居然没有发现今天的月色真美,中央的部位有些昏黄,散发出神秘玄奥的气息。
言览览把双手摆在阳台的栏杆上,撑住下巴,凝望着那一轮满月。
我走了之后,他是马上回家,还是一个人跑去喝酒?
老实说,史明那种鼾声大作的模样,根本没有一丝丝罗曼蒂克的情调。经过婚姻生活,夫妻变得实际,原是无可奈何的,然而这样的日子实在太乏味了。每次和史明提到这件事,他总是一笑置之,认为言览览不应该停留在少女的思春阶段,殊不知女人有时候都会希望自己能成为梦幻中的女王。如果男人能注意到女人这种情绪反应,女人一定会感到快乐无比,并温柔地对待对方。
言览览凝望昏黄的月亮,轻声呼唤:
“亲爱的……”
言览览仰望月色,喃喃自语:
“女人若要变得美丽,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一个自己喜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