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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级酒店,金碧辉煌,灯火斑斓。
奢侈极致的包厢里,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举杯痛饮。
年至中旬,大腹便便,聪明绝‘顶’,相互吹嘘海量,喝的面红耳赤,却又保持一颗童心未泯。
瞧!
个个中年男人身侧,翘坐着姿色翩翩起舞的妖娆女人,约莫芳龄十八至二十五不等,正值花季青春。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古词来形容恰到好处,毕竟在新时代,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化妆术到了炉火纯青、雌雄难辨的地步,即便稍有姿色都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更何况。
在座几位佳丽,姿色实属上等,兜里没个百把万家底,只能磕几包瓜子,几瓶二锅头下肚,梦里指不定还能亲近一番。
“刘总,以后生意上的可要多多照拂啊。”
“哪里哪里,林总客气了客气了。”
“你俩也别说奉承的话了,我的贸易公司运输的那一批货,可是急着出手,刘总,合同事宜,什么时候下来?”
“邮件昨天才收到,也得给我个时间与董事们协商吧,来,喝酒喝酒。”
“对对对,今天不谈公事,一醉方休!”
……
厢里嚷嚷吹嘘声,酒杯碰撞声,混合嗲嗲娇嗔,旖旎万分。
坐在不起眼的角落,西装革履消瘦男人,安安静静,时不时拿出手机,荧光倒映着一张普普通通的脸,灵活手指“啪嗒啪嗒”敲打屏幕,酒桌上的一切,仿佛不关他事。
他叫孟凛,二十六岁,长得平平凡凡,邻居经常打趣他一副老实相,也只有身高一米七五称得勉强入门,丢在人堆里绝迹没人能认出来的那种。
以前嘛,有个女朋友,奈何一没车二没房三没存款,工作看似经常出入高级场所,实则是苦逼的专职司机,每个月拿着稳定的死工资,上升空间基本是零。
最致命一点不够帅,犹如万剑穿心…
种种情况下,女友很懂事,考虑长远,为了不给孟凛增加负担,决绝泪泣他是一个好人,一溜烟再也联系不上。
孟凛当时就怒了,花了近万块大洋,各种节日送礼物,秋天还体贴送第一杯奶茶的他,竟然被甩了?
天理何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不发达!
铭记励志小说的经典语录,之后,连续一个月,孟凛疯狂购买各种福利彩票。结果可想而知,不尽人意,终是颓废认清现实残酷,承认自己没那个富贵命。
失去了仅限于牵手的女友,不妨碍孟凛继续背地里神仙般的风云人物。
贴吧、天涯、猫扑等等…充斥着孟凛桀骜不驯身影!
他性格自卑懦弱,不敢和任何人发生肢体冲突,也不敢辱骂别人,生怕被人殴打,但是在网络…抱歉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意气风发,脾睨天下,唯我独尊!
只要有争执不休的帖子,必有他足迹,键盘之下,无一幸免!
……
夜渐深,应酬结束。
几位老总,喝的醉醺醺,走路踉踉跄跄,由各自贴心小棉袄,扶着他们膀子,一个接一个离席。
嚯!
孟凛赶忙起身,恭恭敬敬站在包厢门口,眯着眼睛望着几对郎情妾意的低价高配,离去的背影,谈不上嫉妒,反而习以为常。
蓦然,一阵香风拂过孟凛鼻尖。
一个饮了不少酒,脸色酡红的女人,扶着彻底醉得意识模糊的刘总,娇滴滴红唇,凑近孟凛耳边,“手机上有那么精彩吗?”
孟凛愣了愣。
不待孟凛回话,女人笑吟吟单手递过来一张名片,目光流转之间要滴出水来。
孟凛礼貌接过名片,不过两人触碰的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手心一痒,原来这位“刘总小情人”伸出食指在自己手掌心轻轻滑动了一下。
未曾想过平平无奇的自己,也有这样的一天,孟凛脸庞微微涨红稍许。
妖娆女人媚了孟凛一眼,黑色丝袜配着高跟鞋,踏着光滑地板,带着缕缕诱人香风,娇笑搀扶刘总离去。
瞄了瞄名片上的一串电话号码,孟凛揣进兜里,拉过醉生梦死在酒桌上的老总,朝停车库走去。
将老总放入后座躺着,孟凛仰头靠在真皮座椅上,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他自认相貌堂堂,吸引个把漂亮异性,实属基操。
可地球六十多亿人口不认同啊?
哪怕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心中,也是没辙的事!
孟凛从后视镜瞄了瞄死猪一样的老总,暗自猜测那女人,会不会是因为通过他,接近老总?
“我只是一个言轻人微、资历浅薄的打工魂,吹枕边风也轮不到自己啊,您这,怕不是打错注意了吧!”
孟凛心中腹诽几句,听着老总的鼾声如雷,启动了劳斯莱斯,豪华车厢,《ThatGirl》的旋律来回飘荡。
“Speakupifyouwantsomebody”
“若你渴望某人一定要表明”
“Youcan‘tletthemgetawaynono”
“你别让他错过不能”
“Youdon‘twannaendupsorry”
“你不愿后悔无措”
……
这首歌词内容,孟凛脑海浮现很多年前抑制的过去。
那,一道美艳丰满的身影,敲了敲黑板,手拿着粉笔,写下秀气的三个字。
孟凛腾出一只手,在中控台下面的储物格,掏出一包老总的1951中华,“啪嗒”点燃一根,叼在嘴边,烟雾缭绕。
淡淡烟味吸入肺里,孟凛嘴角咀嚼着苦涩,精神微微一恍惚。
就这一刹那。
突然侧面照射进一阵耀眼的白光,“轰隆”一声巨响!
孟凛只感天旋地转,脑海闪过最后念头。
“妈的,好歹让我给名片上的美女打个电话过去,晚几天再死啊!”
……
江陵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中心。
孟凛感觉全身冰冷僵硬,胸膛压迫感传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勉勉强强撑开眼皮,露出一丝缝隙。
只见五六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与护士,正全力抢救着自己。
疼痛,在渐渐消失。
瞧着主刀男医生带着白口罩,大汗淋漓,眉宇间紧紧攥着眉头,略显无奈地对其他人摇了摇脑袋。
孟凛明白,自己恐怕是没救了。
死…
这个曾经离自己异常遥远的字眼,现在已是悄然降临。
孟凛不甘心的蠕动嘴皮,想过说些什么,然而被注射了麻药,心中念念,却没有力气出声。
一阵头晕目眩,虚弱的孟凛感觉身体的最后一丝疼痛也消失殆尽,暗暗苦笑一声,无尽悔恨充斥在心头。
一键横天镇世间,做个喷子这么多年,也没见有人顺着网线过来找麻烦,快意当然快意。
可现实中,的的确确,窝囊的活了二十六年,别说结婚了,就是连唯一交到的女友都跑了,至今,女人滋味,不,女人嘴唇的滋味,孟凛都未曾尝过。
这,何尝不是种悲哀。
“不行!不能就这么死了!”
孟凛心底呐喊着,他蓦然睁大眼睛,咬着牙根,扭头望着一旁呆呆看着他的女护士,“我想我应该要挂了,可不可以请您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
此话,微弱如蚊鸣,却真的说出了声音。
孟凛觉得自己一定是回光返照,自己真的不行了!
其他男医生与女护士,“唰”一下,瞪大眼睛,仿佛见了鬼。
不知何时,女护士目不转睛望着孟凛,安静的氛围,医疗设备滴滴滴响声,还有孟凛虚弱喘息声。
片刻后,女护士摘下了口罩。
她约莫二十四岁,正是女人最美的年龄,面貌姣好,薄薄的嘴唇淡淡粉红,脸蛋五官很是精致。
孟凛心头一跳,临死之前,还能见到这么个“纯天然”妹妹,也算是老天爷给予他最后一点点赏赐吧。
没有丝毫顾虑了,孟凛将颤抖的手臂慢慢伸了过去,气若游丝的说出了最后的遗言:“护士小妹,那个,咳咳,我能摸摸您的脸吗?”
女护士呆滞,她实在没想到一个少年,竟然叫她小妹,还提出这种要求。
眯眼瞅着女护士傻眼的样子,孟凛一咬牙,就这么颤颤巍巍的用手,伸了过去了。
他轻轻捏了捏,嗯,女人的脸,果然是水做的,随意触碰都会陷下去,光滑而又弹性。
手指不满足于那张俏脸,划过冰冰凉凉的红唇,眼瞅着要伸进去…
蓦地,孟凛腕子一痛,手臂便被女护士狠狠拍了下来,女护士眼里划过一丝愠怒与羞恼。
孟凛稍许有些郁闷,我眼看就快死了,还不让我多摸一会儿?
再说了,方才你们拿着菜刀,那么凶狠地在我身上刨来刨去,可我呢,一句抱怨话都没说吧?
哼哼,年轻人一点也不尊老爱幼!
孟凛心中嘀嘀咕咕了半天,方悻悻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来临。
一分钟…
两分钟…
“咦,我怎么还不死?”孟凛无语出声。
一个稍显凝重的声音徒然穿过耳膜,正是主刀的男医生嗓音:“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小点声儿!”
话里话外,似乎含有嫉妒的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