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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有紫气,最适合吐纳。”
风易安身披道袍,遥望东方巨日,眼中紫光乍现,引得紫气东来。
在他身后,盘溪村的稚子幼童跟着他的节奏,一同吐纳着紫气。
命到绝途乞天恩。(1)
纵横四千里的乾地上,乾庭就是天,乾庭之恩就是天恩。
乾庭不施恩,风易安只能教导村中的幼童,让他们将来有为自己争命的本事。
虽然碍于宗门规矩,不能传他们高深的法门。
但洛宗是道门大宗,风易安是其中天骄。
单是这个可以传人的紫气吐纳之法,便胜过无数宗门与国家的修行法。
紫气与鼻尖吐纳之时,有丝丝缕缕的灵气进入口鼻之间,被稚子炼化。
不一会,他们就到了自身极限,停止了吐纳。
蹑手蹑脚地离开,远远地朝着风易安弯腰一拜,四散而去。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深知风易安带给了他们怎样的机遇,因而心中满是感激。
风易安仍在闭目修行,继续着今日的早课。
早课完毕后,风易安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起身往村内走去。
他与左光烈在村内有自己的屋子,是村民专门为他们两人腾出来的。
“哟,回来了。”
左光烈箕坐在门槛上,黑色直刀靠在他怀里,散发着森然杀气。
“嗯。”
风易安应了一声,并不打扰左光烈的修行,绕过他走入内屋。
桌上放着温热的馒头与清粥,恰好是风易安的饭量。
掰碎馒头,泡在清粥里。
因为有从淳安县抢来的粮食,村中的口粮暂时不成问题,甚至还有余粮分给附近其他的村子。
风易安打算常驻于此,帮着村民将稻谷种下,等到秋收之后,再继续自己的历练。
而左光烈则是打算这几日就动身离开,他只懂杀人技,不会道法。
不像风易安,可以招来风雨,灌溉农田。即便留下,也只是一个免费劳动力。
左光烈猛地睁开眼,怀中黑刀长鸣一声。
“来人了。”
在门口说了一声,左光烈快步往村口而去,风易安仗剑随后而来。
“冲锋。”
来犯的是一队骑兵,约摸有百人左右,装备颇为精良。
村中的庄稼汉,哪里是这些骑兵的对手。
骑兵只一个冲锋就攻破了村子简易的防御工事,大肆杀戮。
“嗖。”
一柄飞剑越过左光烈,刺穿一名骑兵,从他的屠刀下救下一名老人。
“你们为何无故杀人?”
风易安散发赶来,按剑问道。
“奉命杀贼。”
骑兵首领眉头一皱,尤其是看到风易安身上的道袍后。
“哎!”
左光烈叹息一声,拦下还欲争辩的风易安,开口说道:“杀良冒功而已。”
风易安眉头紧皱,乾地之内已是反贼遍地。
这些骑兵不思如何平叛,反而杀良冒功,这是在将百姓往反贼那边推啊。
这些贪官骄兵,为了乾庭的灭亡,还真是不留余力。
“结阵。”
骑兵统领大喝一声,一众骑兵结成兵家军阵,宛若一体。
兵家军阵之法,最是适合军中作战,也是以多战少,以弱胜强最好的法门。
“倒霉勒。”
左光烈骂了一声,持刀撞入军阵之中,直冲统领而去。
漆黑的长刀上,散发着阵阵幽光,平平推出一刀。
刀名求侠,式名破阵。
此情此景,恰如其份,正是乾地轻侠左光烈,刀破乾国百人骑兵军阵。
风易安紧随其后,手握煌煌剑,递出正气一剑,却平平无奇,拷问人心的正气毫无用处。
在兵家煞气面前,一切干扰心智的手段都是徒劳,哪怕是正气也一样。
无奈之下,风易安只得换了一式剑法,破入军阵之中。
此一剑,满是悲凉,满是沧桑,宛若这一剑中有着一个人坎坷的一生。
正是道门之中,最为古老的道剑,亦是洛宗三剑之一。
相传,在天地初开时,主宰天地的不是人族,而是天生地养的仙。
仙奴役生灵,动辄便打杀无数,屠戮生灵不知凡几。
生灵开创修行法门,奋起反抗。
道门,就是那时诞生的,比三教九流中任何一家都要古老。
而道剑,则是开创道门的道尊所创,遍传天下。
此后,道剑一直传承至今。
只是因为时过境迁,被后人不断改良,招法虽已经面目全非,但那股剑意与意志却传承了下来。
以道剑破阵后,风易安收剑而立,操控着飞剑呼啸杀人。
发簪飞剑呼啸之间,从风易安的袖口又飞出一柄飞剑,护卫在风易安身边。
风易安拖住骑兵,不让他们回援,而左光烈则持刀破阵杀往骑兵统领处。
依乾国军制,百人统领只是筑基之境,比开悟境界的左光烈要低一个等级。
一次又一次地冲阵,却始终无法破去最后一层军阵,直面百人统领。
风易安捏了个印法,有层层道花铺开,干扰着军阵的运转。
道花为猩红之色,不仅可以阻碍军阵的移动,还对左光烈有着增幅作用。
正是道门术法《道花》,自儒门神通《繁花似锦》演变而来。
有了风易安的帮助,左光烈终于破去了最后一层军阵,挥动求侠,将统领的首级斩了下来。
主官被杀,百人军阵瞬间破碎,无法维持。
剩余的几十骑,四散逃亡,没有半点为主官报仇的心思。
沦落到来欺负百姓的军队,能有几分武勇?
被左光烈的一刀,吓破了胆子。
风易安裤腿中飞出一柄飞剑,与其余两柄飞剑结成剑阵,追杀而去。
他本人与左光烈随后掩杀,但还是逃走了几名骑兵。
“我们能一走了之,但村里的百姓就...”
左光烈看着遍地横尸,他们能潜入县城之中,逼迫县令。
但是面对乾国大军,他们连军营都潜不进去。
“不如带着他们落草吧。”
风易安绾好道髻,作为外来者的他,对乾庭没有任何忠诚可言。
“还得和村里的长者商量。”
左光烈收刀入鞘,脱下外套,擦干净脸上的血迹。
他们只能做自己的主,不能替村里的百姓做决定。
“不推翻乾庭,这四千里大地上的苦难就无法结束。”
风易安如是想着,“既然如此,就将推翻乾庭当做我的尘缘吧。”
道门修士讲究清净,风易安外出历练的目的就是经历尘缘,然后了却尘缘。
乾国至正五年四月初,洛宗弟子及乾国轻侠左光烈,于盘溪村落草。
虽是落草为寇,但是并未迁移村子,仍旧留在原地。
村民垒起了石墙,又在石墙之外布置了陷阱。
淳安县内倒是有险山,可以搬迁过去。
但是那样的话,就不得不放弃村子里的耕地。
而险山之地,多半开垦不出来几亩土地,届时粮食就成了大问题。
在村内竖起“替天行道”的大旗后,左光烈暂时离开了村子。
他们屠戮了一支百人骑兵队,军方地围剿很快就会到来。
因而,左光烈暂时离开村子,去寻找一些帮手。
他是乾国赫赫有名的轻侠,拉拢一些人手,自然是不成问题的。
“来了。”
风易安盘溪坐在村口的土墙上,道袍随意披在身上,煌煌剑横放在膝上,看向远方。
“乾国校尉布兰,敢问道长尊号。”
布兰身后跟着一队骑兵,虽然只有几十人,但都是精锐,人人都有修为在身。
“洛宗弟子。”
风易安只是报了家门,并未说自己的名姓。
至于乾国会不会向宗门问责,他完全不担心。
洛宗身为道门大宗,俯瞰何止万里,岂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乾国?
“何以证明?”
布兰握住长枪,神情严肃,出声问道。
“你过来,我证明给你看。”
风易安轻笑一声,衣袖之中飞出一柄飞剑,在掌心欢腾。
布兰心中已是相信了,飞剑之术是道门秘传,飞剑本身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布兰思索些许,并未下达进攻的命令,翻身下马走向石墙。
“请赐教。”
在风易安展露身份的那一刻,他就不敢以多欺少了。
哪怕作为兵家修士,统御军阵作战,也是他的手段之一。
“嗖。”
飞剑陡然飞出,直冲布兰面门而去。
布兰长枪一抖,打在飞剑的侧面,将其磕到了一旁。
飞剑转身再来,布兰趁机朝着石墙踏出一步。
“不坏。”
风易安夸赞一声,能挡住他的一柄飞剑,这个布兰已经算是结丹修士之中的强者了。
腿边裤脚之中,飞出一柄飞剑,两柄飞剑结成简易的剑阵,杀向布兰。
布兰脚下生根,长枪舞得呼呼作响,竟是在两柄飞剑的剑阵之下,仍旧向着石墙前进。
“嗖。”
又是一柄飞剑自风易安衣袖中飞出,三柄飞剑结成剑阵,终于拦下了布兰的脚步。
而藏在道髻之中的发簪飞剑,也是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出击
布兰硬生生受了一记飞剑,终于欺身上前,到了风易安的面前。
长枪宛如蛟龙一般,眨眼间就到了风易安的面前,刺向他的鼻尖。
“叮。”
发簪飞剑带着几缕断发飞出,挡住长枪。
风易安拾起掉落在面前的断发,叹了一口气。
发簪飞剑的隐蔽性在生婴之前,都是有保证的,只是有些废头发,容易头冷。
“四柄飞剑?”
布兰大吃一惊,须知每一柄飞剑都要占去大量的心神。
在没有突破到生婴境界前,能掌控三柄飞剑已能称得上天骄了。
“结阵。”
布兰怒喝一声,即便是掌控四柄飞剑的天骄又如何?
乾国虽小,但一国尊严不如践踏。
身后骑兵高举兵器,怒声应道:“诺。”
虽然本人不在军阵之中,但布兰还是借到了军阵之力,实力向上跃了一个台阶。
借用军阵之力,只是和道门使用飞剑法宝差不多,算不上以多欺少。
身处军阵之中,才是真正的以多欺少,将主阵之将,实力提高一个境界也不算离奇。
抖枪击飞风易安的飞剑,直冲他本人而去。
“嗖。”
“嗖。”
“嗖。”
“嗖。”
四柄飞剑依次回返,布兰不闪不躲,仍由它们刺入自己的体内。
手中长枪轨迹丝毫不变,往风易安咽喉而去。
“止。”
风易安呵斥一声,第五柄飞剑自裤腿之内飞出,抵在布兰的脑门上。
布兰牙一咬,甩头撞在飞剑的剑身上,头盔被削断,露处森白的头骨。
“你赢了。”
风易安摊手苦笑一声,无奈地看着面前的长枪。
他未曾想到,这个人会这般拼命,拼着身死也要赢得胜利。
“请向我乾国军士道歉。”
布兰双眼渐渐迷糊,强撑着一口气,枪尖又往风易安逼近了几分。
洛宗毕竟是道门大宗,胜过乾国不知凡几。
哪怕他胜过了风易安,也只能要一声道歉,而不敢奢求其他。
“抱歉,我做不到。”
风易安伸手拨开长枪,但布兰又移了回来,缓慢而坚定。
“屠妇孺百姓首级冒功,我不认为我杀错了。”
风易安手掌一撮,掌心的断发就成了飞灰,与布兰相对而望。
“请离境。”
布兰沉默些许,军中冒功的不良风气他自是知道的。
只是其中牵扯太多,即便他心中不满,也只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拒绝。”
风易安再度拒绝了布兰,将其人作为胜者的诉求,当做了呓语。
“四千里乾地以乱,我想留下来,做些事。”
风易安看着面前的布兰,有些不忍地解释道。
“做何事?”
布兰收枪而立,满是撂倒。
拼死一战,守住了乾国的尊严。可这尊严,转眼就被风易安的两次拒绝,踩在了脚下。
自家军队,死在了自家领土,却连一个道歉都讨不来,甚至连将凶手驱逐出境都做不到。
因为风易安是洛宗弟子,布兰可以胜他,却不能杀他,亦不能逼他。
“还乾地百姓一个安宁。”
风易安起身,收回五柄飞剑,绾好道髻,向布兰施了一个三教九流通用之礼,口中说道:“请道友见谅。”
布兰苦笑一声,转身离去。
乾地之乱,因何而起?
数年大旱只是其一,关键还是那位贪得无厌的陛下和腐朽的乾庭。
“若你起兵,我亲自带兵平了你。”
布兰上马离去之前,看着风易安说道。
风易安沉默不言,看着布兰远去,并不打算趁机留下此人的性命。
能胜过他的五柄飞剑,风易安想看看其人统兵而战时,是怎样的风采。
作为兵家修士,布兰不用军阵,只是借军阵之力,是对自己的束缚。
可风易安盘膝而坐,煌煌剑横于膝上而不出鞘,道术捏决而不发,何尝不是对自己的束缚。
“宗门的名头,还真是好用啊。”
风易安回头走入村落中,随意感叹一声。
若非有着洛宗弟子的身份,布兰岂会自废军阵而不用?
而在布兰将他的身份带回去后,乾国军方只能偃旗息鼓,不敢继续派兵前来。
当然,若是风易安摆明兵马,要改朝换代,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了维持社稷不失,想来乾庭不畏惧开罪洛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