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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风易安提着马老六走出屋子,将他扔在院子里。
“我问你,你吃得谁家粮食?”
风易安特意提高了声音,将大院内的轻侠修士都吸引了过来。
“你住的屋子,是谁人给你建的?”
风易安上前一步,口目耳鼻四剑飞出,挑断马老六手脚筋,钉入膝关节内。
“你。”
风易安环视一圈,继续开口说道:“你们,吃的是村内百姓的粮。”
“你们住的房子,是村内百姓拆了自己屋子,给你们建的。”
道髻之中,死剑裹挟几缕断发飞出,钉入马老六的丹田之内,废去了他的修为。
“恩将仇报,你枉为人。”
风易安张口吐出生剑,刺破马老六的额头,剑身一点一点往马老六颅内钻去。
“望诸位好自为之。”
风易安环视一圈,将自己的几缕断发拾起,搓成发绳。
马老六自然是该杀的,但杀人不过头点地,风易安如此折磨他,却不是因为他的罪行了。
经历此事,风易安察觉到了,这些修士虽然顶着侠客的名头,但在面对普通百姓时,心中满是冷漠。
根本不将村内的百姓,视为与自己平等的人。
风易安就是要通过马老六的惨状告诉他们,即便他们是修士,杀了普通百姓,也是要偿命的。
此所谓,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至于杀人这件事于风易安而言,也算不得难事。
道门虽然追求清净,主张出世。但在黑暗岁月中诞生的道门,从不惮于杀人。
道门杀生之法,自信不弱于人。
风易安对着发绳吹了一口气,只见发绳暴涨,自动绑住马老六的发髻,将他吊在半空。
风易安平推一掌,将马老六送到大院门口,想了想拔出煌煌剑在院门上刻下“杀人偿命”四个字。
“既然选择了聚义,那也该有些规矩。”
风易安回身看着院内的轻侠修士,身后道袍微微飘扬,沉声说道:“今日,吾立下规于此,与诸位约法。”
“法有三条,曰: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在院内轻侠还在迟疑之时,左光烈上前一步,单膝跪下,肃然说道:“诺。”
风易安与左光烈对视了一眼,知道他有意让自己立威。
“起来吧。”
风易安按剑而立,环顾院内轻侠修士,轻声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自然可以。”
有马老六下场在前,又有左光烈应诺在后,其余修士轻侠哪能不服?
“张继虎御下不利,杖十。”
风易安又看向左光烈的结义兄弟,开口说道。
“诺。”
左光烈再次应诺,走到张继虎的面前,与他对视一眼。
张继虎是他的结义兄弟,院内之人中,敢于打他板子的,也只有左光烈一人而已。
张继虎乖乖趴在石碾上,等着左光烈行刑。
“啪。”
黑长直的求侠刀,化作刑具,拍在张继虎的屁股上。
左光烈可是半点没有留情,全力之下,只是三刀就打的张继虎血肉模糊。
“啪。”
最后一下打完,左光烈收刀而立,张继虎挣扎站起身,朝着风易安拱手说道:“属下知罪。”
他不是蠢人,风易安是以“御下不严”打他的板子,这是将他放到了高位上。
“左光烈屡立功勋,这门道术就给你了。”
风易安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门道术,走上前递给左光烈,又环视一圈众人。
意思很明显,只要以后他们也能立下功勋,也会有道术奖励。
风易安的师尊是洛宗高层,其人跟在师尊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一些御人手段。
“多谢主君。”
左光烈接过道术,心里骂道:“娘匹西,大宗弟子就是豪气,道术说送就送。”
这门道术,是风易安以前偶然所得,并非洛宗之法,因而可以随意传给其他人。
“剩下的事,交给你处理了,我去看看梨丫头。”
风易安和左光烈说了几句,便离开大院,往梨丫头的家而去。
“梨丫头,梨丫头。”
风易安轻叩了几下屋门,柔声说道:“我给你带了县城的糖人,快开门呀!”
“梨丫头,梨丫头。”
又叫了几声,屋内的梨丫头始终没有回应,风易安放心不下,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梨丫头...”
眼见小丫头趴在炕边,风易安心中咯噔一声,赶忙上前。
还好,梨丫头只是昏睡了过去,尚有鼻息。
风易安将一缕灵气小心翼翼地渡入梨丫头体内,温养着她幼小的身体。
“风先生。”
梨丫头缓缓睁开眼,见到是风易安后,欢喜叫道:“风先生,我爸爸和妈妈病了,你能治好他们吗?”
梨丫头不过四五岁,尚且不知生死,村民说她父母只是病了,她也就相信了,一直伺候在身旁。
而村内的百姓,一是心中有怨,二是不知该如何与梨丫头言说。
梨丫头又一直关着门,不让任何人进来,因而她的父母未曾下葬。
“好,先生帮你。”
风易安不知该如何告诉梨丫头真相,只能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村中成年人多半称呼他为风仙人,而跟着他学道法的稚子,多半都称他为风先生。
风易安眉头些微皱起,不知该如何处理此事。
但不管怎么说,梨丫头的父母也该下葬了,一是入土为安,二是担心尸体在村内造成疾病。
“梨丫头,你父母的病我治不了。”
风易安捏了几个道诀,掩盖住尸体轻微的臭味。
“但是我师尊可以救他们。”
眼见梨丫头的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风易安连忙说道。
“我可以送他们去治病,但是他们暂时得离开你一段时间。”
风易安蹲下身子,将梨丫头揽入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耳边柔声说道:“这段时间,就让风先生照顾你好不好。”
“嗯嗯。”
梨丫头点了几下小脑袋,她想不到为什么父母去治病,自己不能跟着去。
但风先生已经是仙人了,他的师尊一定更厉害,一定可以治好爸爸和妈妈的病。
风易安松了一口气,有些真相,还是等梨丫头长大了再告诉她吧。
以道诀暂时掩盖住尸体,不让梨丫头看到,对她说道:“我把你的父母送走了,他们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们都不看看我再走吗?”
梨丫头有些失落,两只小手在胸前搅来搅去。
“因为他们想早点治好病,回来陪你呀!”
风易安蹲下身子,翻手取出糖人,放在梨丫头手中。
牵着梨丫头的手,往大院走去。
隔着老远,风易安捏了一个道诀,将马老六的惨样从梨丫头眼中掩去。
“王老,以后就让梨丫头跟着我吧。”
风易安牵着她走到王老的面前,略微欠身说道:
“依风仙人之言。”
王老侧身避开,不敢受风易安的礼。
“梨丫头能跟着风仙人,是老李家祖上修来的福分。”
王老嘴上是这样说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梨丫头能跟着风仙人,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为仙人,李家的后生也可以安息了。
在王老的身后,跟着盘溪村的年轻汉子,他们都是听说马老六被示众了,匆匆赶过来的。
在他们的视角之中,马老六被一根黑色的绳子悬在半空,四肢关节上各插着一柄短剑,腹部也插着一柄短剑。
额头上也有着一柄短剑,剑身还在以缓慢的速度,往马老六的脑袋里钻去。
“梨丫头,你先进去。爷爷有话要和风仙人说。”
王老上前半步,佝偻着身子,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褶子都挤到一起去了。
“好。”
梨丫头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嘴里小心翼翼地舔着糖人,小跑进了大院里。
“盘溪村壮年三百余人,参见主上。”
王老扶住拐杖,缓缓跪在地上,他身后的盘溪村壮年汉子,跟在他之后跪下。
“参见主上。”
三百余人齐声跪拜,场面倒是颇为壮观,只是有些让风易安措手不及。
“王老,您先起来。”
风易安连忙上前,想要将王老搀扶起来,只是这老头倔的很,死赖着不起来。
风易安也不敢用力,生怕伤到了老人家。
“主上。”
王老略微抬头,与风易安对视一眼,口中说道:“村里的后生,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贱命还有些用处。”
一生沧桑,这老头心里跟明镜一样。
如今世道不好,要想活下去,就得找个靠山。
这个靠山不会是朝廷,因为乾廷不仅靠不住,还会盘剥他们。
因而,他们只能抱住风易安的大腿,以求一线生机。
但是这样单纯的依附关系,并不牢靠。风易安完全可以随时踹掉他们,自己单飞。
因而,王老今日带着村里的后生,来向风易安效忠,以换取风易安更加可靠的庇护。
为了让自己的妻儿老小活下去,他们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交托给风易安。
“王老,安葬梨丫头的父母,还是得您多多操心。”
风易安避开王老的目光,他当然知道王老的想法,也愿意庇护他们。
只是这种将性命交托的责任感,太过沉重,让他下意识想要避开,因而顾左右而言他。
“主上。”
王老依旧死死地盯着风易安,他时日无多了,在闭眼之前,必须将村子安顿好。
“我答应了,你们起来吧。”
风易安与王老对视良久,退后一步,肃然说道。
“参见主上。”
王老带着盘溪村后生,再度叩首,口中齐声说道。
风易安不闪不避,坦然受了这一礼。
“主上,我想用马老六的头,祭奠梨丫头的父母。”
王老在后生的搀扶下起身,抬头看了眼半死不活的马老六,对风易安说道。
“好。”
风易安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下来。
耳目口鼻死五剑飞回,生剑斩落马老六的头颅,这才飞入了风易安的丹田之内。
飞剑凭空消失在风易安腹部,很是令人惊奇。
但王老半点惊讶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话也没问。
一个懂得闭嘴的人,才不惹人讨厌。
王老让一名后生去捡起马老六的脑袋,躬身告退。
“这下,就轻易退不得了。”
风易安与左光烈并排而立,望着村内的方向,喃呢一声。
“你以为我们要做的是什么事?说好听点是举义兵,可说难听点,就是造反。”
左光烈宛如看傻子一般地看着风易安,用嘲讽的语气说道:“反贼,可从来都没有退路可言。”
“哦。”
风易安提着煌煌剑,面带笑容地看着左光烈,说道:“你的根基还是有些不足,我来帮你锤炼一番。”
“狗屁,不就是想打击报复吗?”
左光烈挖着鼻孔,不屑地骂了一声,扭头就走。
但走出两步,黑长直的求侠刀陡然出窍,往风易安杀去。
风易安提剑迎上,左光烈却又收刀跑向了梨丫头,颠颠的,看起来很是气人。
两人的打打闹闹暂且不提,只说王老带着后生去安葬梨丫头的父母。
因为尸体已经些微发臭了的缘故,等不及举办葬礼了,只能草草挖了坟坑,将两人埋了。
马老六的头,并未摆在梨丫头父母的坟前。
王老也不会用人头去祭祀梨丫头的父母,那样只会两人在地下也过不安生。
他只是不想看见马老六被吊在半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要被人围观。
因此,寻了个借口,让马老六体面的死去而已。
“风仙人不来吗?”
看着面前的坟茔,几个与梨丫头父母相善的汉子,忍不住开口说道。
“叫主上。”
王老瞪了他们一眼,捏起一把黄土,撒在坟茔上,开口说道:“什么时候有我们去质疑主上的道理了?”
“你们要记住,面对主上的时候,我们有的只能是谦卑与忠诚。”
王老看着洒落坟头的黄土,也不知道,等自己死后,会不会有人给自己的坟头添一把土。
王老虽然不知淳安之外的事情,但是经验告诉他,乾国要乱了。
他已经被黄土淹了脖子,做不了其他的,只能将自己被生活磨炼出来的智慧,尽可能多的传给村里的后生。
“我会照顾好梨丫头的。”
风易安控制着五柄飞剑追杀左光烈,抬头望向村外的坟地,心中默念《度人经》。
“风易安,你个不当人的。”
左光烈左窜右跳,因为有梨丫头在,不能直接张口骂娘,憋得难受。
梨丫头小口啃着梨子,时而偷看一眼风易安。
陡然离开父母,让她脸上的雀斑,都满是不安与惶恐。
“要再吃一个吗?”
风易安又掏出一个梨子,他不会带孩子,没有察觉到梨丫头的异常。
只是心里惦念着梨丫头喜欢吃梨,就不停得给她梨子吃。
梨子吃多了,容易拉肚子。这还是梨丫头第一次知道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