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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吉在阿香家腻了整整一天,蹭了姐姐两顿饭,与明明玩游戏、谈心。

    别看明明人小,穷人家的孩子说话,句句深切,都是经验之谈。

    你问他长大后有什么愿望,他斩钉截铁地说:“离开这个鬼地方,给妈妈买套新房子。”

    他将这个城中村定义为鬼地方。

    阿香听了,触动得她痛哭流涕。

    孩子是个有抱负的孩子。

    阿香展露出最柔软的一面,骄傲地夸儿子:你爸还不如你,至少你还有梦想,你爸没有。”

    吉吉觉得,她也不如明明,不如他懂事,专门与姐姐对着干。

    好比,不与恒久谈朋友这件事,姐姐操碎了心。

    从阿香家出来,已经日落西山,西边的红霞印满天。

    仰望天空,天空很高很高,一只鸟从眼前飞过,另一只鸟也从眼前飞过。

    吉吉视线跟随着它们,一直跟随着,从电线杆子到树枝上。

    看得眼花,两只鸟却消失无影无踪。

    周一早上,部门例行开会,吉吉这样的人,是不会紧张的,因为会议上不可能有她什么事。

    只不过是个小跟班而已,是去凑人数的。

    天大的事,轮也轮不到她来扛,上头的人顶着。

    田翼争取了几个单子,经会议决定,做特急处理,间接又替她省了不少事。

    散会后,大家一窝蜂的往外涌,各就各位。

    吉吉刚坐下,想到昨日不见踪影的晓东,将头伸向隔壁,问:“姐,姐夫昨晚回家了吗?”

    “一大早的,提他干嘛?晦气。”阿香手上敲着键盘。

    想想不该将气撒给吉吉,小妹这是关心,又说:“昨天去面试了几家店,挑三拣四的,没一家合意的。

    不是人挑他,是他挑人,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总想靠横财发家,得要有那个命才行。”

    吉吉弯腰摁了电脑主机开关,拉开柜子里的抽屉,抓起紫色小方块抹布,在桌面上擦了个遍。

    边擦边说:“姐,我觉得,这是你给惯的,结婚十年,养他十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伺候他个大爷似的。

    还不如请个神来供,保佑你阿弥陀佛。”

    阿香一听来劲了,拉长脖子,扯着唇,:“我想养他啊?这种男人就是脸皮厚,死皮赖脸的。”

    “那你就把钱包捂紧了,还给他买酒喝干嘛?

    喝醉了还来揍你,揍着不疼啊?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吉吉也替姐姐愤愤不平,想着,姐姐这才是脑子进水了。

    这样的人,早该一个扫帚,将他赶到大街上去睡马路。

    世间万物,一物降一物,吉吉怕阿香、同事怕阿香,阿香怕晓东、晓东怕没酒喝。

    阿香听着也烦,甩甩手,:“唉!算我倒霉!你可别不争气,得把眼睛擦亮了。”

    或许是那天吉吉与她干了一架,醒悟过来,吉吉也是个成年人了。

    不能来硬的,父亲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说话语气软了些,苦口婆心道:“按我的眼光,梓豪肯定不是什么好男人。”

    “梓豪他也没不良嘟好!哪里不好?不就是没那个恒久多金;

    除了钱,长相、才华各方面,梓豪哪一点输恒久了?”

    阿香最讨厌吉吉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跟当年的自己一个德行,再讲下去也没啥意义。

    便说:“别在我面前吹捧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

    吉吉毫不在意,擦完桌面,起身,捏着抹布,往洗手间走去。

    在黑色的大理石冲洗台上,就着瓷白色的洗手盆,扑哧扑哧,揉搓着紫色的小方巾。

    昏黄的灯光,淅淅的水声,空气安静沉闷。

    恒久从男厕出来,见洗手台上一抹娇小的倩影。

    黑色的发穗,垂贴在脸颊,刘海自然斜在眼角边,露出一对黑色的柳叶眉,耸直的鼻峰,红橘色的月牙唇。

    这不是李吉吉吗?

    缓步走到她身后,把气喷在她头顶上,音色醇厚:“洗什么呢?搓得那么认真?”

    吉吉这个人胆小,突如其来的窝窝声,吓得她,被鬼附身似的,哇哇的连叫两声。

    惊慌失措中,抹布也不知被甩到哪个角落去了。

    “你干嘛?想吓死我啊?”她双手紧紧地捂在胸前,朝对方喊道。

    恒久呆呆地看着吉吉,十分意外地说:“你还真是胆小。”

    接着蹲下身子,替她捡起抹布,递到对方跟前,嬉笑着说:“对不起了!”

    吉吉见来人是恒久,脸也红了。

    是因为那场尴尬的宴局。

    不乐意地一把抓过小方巾,细声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你不知道吗?”

    吉吉脸又红,声音娇爹,恒久又联想起,阿香说她未经人事。

    这句话像焊在他脑海里似的。

    内心如万马奔腾,一阵阵的敲起了锣,打起了鼓。

    与阿香有相似之处,眼睛,大而明亮,一瞥一瞥撞人心窝上。

    到底是两姐妹,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可爱。

    可惜,吉吉长相过时,衣着又过于朴素,还撩不起追她的兴趣。

    恒久洗了手,对着镜子,理了理衣襟,嘴角还抿着笑。

    也不看吉吉,自顾自的拉拉衣襟,拍拍身上的灰尘。

    吉吉看他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讨厌得不得了。

    气呼呼的走了。

    回到座位,她把小方巾啪的摔在桌面上。

    “又怎么了?整天嘟个嘴脸。”阿香听到动静,扭头看吉吉,问:“存心要气死我是不是?”

    “我不是因为你。”

    “那是什么?”

    吉吉又不出声了,收起桌面的小方巾,扔回抽屉,对着键盘一阵敲。

    过了一会,又鬼使神差的开口。

    “姐,你别看有些人一本正经,偏偏爱装神弄鬼的吓唬人。”

    吉吉就是讨厌恒久,想嚼舌头,把他讲臭。

    阿香爱听八卦,耳朵拉得老长,以为是部门哪个同事,兴致盎然地问:“谁?”。

    “恒久”

    “不可能,你给我说说他怎么吓唬你了。”阿香斩钉截铁的说。

    吉吉翻了翻手里的日报表,眼里盯着上面的数字,又瞥开眼,看阿香:“他蹲厕所门口,装神弄鬼,没把我吓死。”

    阿香听后,哈哈地笑起来:“自己胆子小,还怪别人,恒久才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吉吉是真的气,姐姐还笑得牙都快断了。

    帮着外人,胳膊肘往外拐。

    “姐,下次你别在我面前提他。”吉吉趁机要挟:“我不是猫,没那么多的命来给他吓唬。”

    阿香斜眼瞥她一眼:“就你事多,存心找茬。”

    想到与恒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心就烦;今后见了他,可得绕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