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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命重要还是那一纸婚书重要?”沈砚安将自己的外袍脱与即一一披上,怀里的人有些挣扎,他牢牢地将人揽好。
“婉婉,你是丞相之孙,应当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夏婉婉蹙着眉头,鼻孔里哼哼的出着气,“表哥,你什么意思?”
“这半个月你无需再和京业的人联系了,姨母那里自有我来报平安,你且安心等着回京罢。”
“表哥!”
沈砚安带着即一一扬长而去,独留下夏婉婉一人暴跳如雷。
“你,你放开我,”碎石小径上,即一一眼看着二人走远了,浑身不自在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沈砚安看着空荡荡的手,怅然若失,右手空无的攥了攥背回到身后去。即一一略显空洞的眼神里,是对他的抗拒与防备。
“走吧,我送你回房。”
即一一对向他轻柔的眉眼,心里像一阵慌乱的跑马场,她向来是一个沉稳的人,但这向着别人的满眼深情她实在是承受不来。她踌躇半晌,面露难色的抬起头来,却是满目空空。
沈砚安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几步以外。
“回去让侍女给你烧些热水暖暖身子,别受了风寒。”清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听不出情绪起伏。
“啊?哦哦。”
即一一紧了紧身上的外衫,小跑两步跟了上去。
沈砚安目送着即一一被侍女接进了屋子才转身离开。
见那抹素影消失在门口,俊朗清润的脸上霎时变了色,他冷声唤道,“长璋,叫京城的人看好郑雪琼,我不想再看见她把不该有的心思动到婉婉身上。”
“是。”不知何时跟在他们身后的人应声离开。
“姑娘,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我替您去备洗澡水。”
简易的小屋内,即一一老实的坐在木凳上,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
“谢谢。”
她随口应谢,倒把那小丫头给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姑娘,樱桃心性直,若惹得姑娘不开心了,您尽管打骂就是,可千万不要告诉小侯爷啊。”
“哎——”即一一忙将地上的人扶起来,她倒是忘了,在这种地方多看了几眼都有可能把命搭上,这小丫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竟已经如此敏感,估计是小时候苦过来的。
“你叫樱桃?”她语气极轻,怕再吓到她。
“是,”小丫头浅浅的应声,“表小姐幼时喜好吃樱桃,便赐名奴婢樱桃。可后来表小姐不爱吃樱桃了,但樱桃还是继续叫了樱桃。”
“奴婢今日方才被拨来照顾姑娘。”
她悄悄抬头,偷瞟了一眼自己的新主子,小脸不禁一红,这即姑娘长得委实好看,她从未见过眼睛、鼻子、嘴巴都这样好看的美人,比她阿姐还要美丽。
即一一思衬着,沈砚安应当是挑了一个夏婉婉最不喜爱的小侍女来照顾自己。
“那,你为什么害怕我告诉侯爷?”
“前几日,有几位姐姐骂姑娘勾搭小侯爷的,都被重重罚了杖刑。自那以后,府中便再也没人敢让小侯爷听见您一丁点的不好。”
没想到沈砚安竟如此护着即一一,难道是被她迷了魂吗,以至对未婚正妻的名分不管不顾,也毫不在意流言蜚语的谩骂。
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勾起唇角安慰道,“别怕,我不会告诉他的。”
“谢姑娘。”樱桃笑逐颜开,行过礼就匆忙奔了出去。
相邻的几间房外,夏婉婉怒盯着来人将自己房中的信鸽带走,气得小脸涨红,却拗着性子不肯多吭一声。
啪——
她狠狠的将房门关上,带着人怒气冲冲的出去了。
“樱桃,我怎么会在沈府啊?”即一一撩拨着暖暖的热水,将自己深深埋在浴水下,开口问向屏风后忙碌的人。
“姑娘,这里不是沈府啊,咱们还在丰阳县衙,离京业还有半个月的脚程呢。”樱桃探过头来,
“您在江陵被侯爷救下后就和我们一道启程回京了啊,您不记得了吗?”
“哦,”即一一眼中有些晦暗迟滞,说实话,她睁眼来到另一个世界时,心中是真实的释怀和解脱。
过往种种,不过是带着枷锁负重前行。陌生的世界,全新的开始,让她恍若新生,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
“我方才在水里磕到了脑袋,一想东西便头疼的很。很多事情也记不真切了。”她淡淡答道。
“啊?”樱桃急忙忙奔过来,“那我去唤人给您找位大夫看看吧?”
“我看她不用找大夫,找男人就行了吧!”尖锐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没人拦着,夏婉婉直接破门而入。
即一一闻声而动,抽出架子上的里衣裹在身上,身上的水将衣服沾了个半湿,领口微微露出雪白的肌肤。
“那狐狸精呢,给我滚出来!”
“表小姐好大的气性,不知我又是哪里得罪你了。”
她施施然从屏风后面出来,烛光昏黄,点点洒落在她精致的脸庞上,雪肤红唇,好不动人。
夏婉婉冷哼一声,“哼,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你就这么缺男人,缺到要勾引有妇之夫吗!”她扫视着即一一这副衣衫不整的浪荡模样,心下厌烦更甚,果然是青楼楚馆的出身,不知廉耻。
又是此无趣的情爱之事,这夏婉婉莫非是闲的难受,偏要替那未入门的嫂子整治自己一番。
即一一拢了拢樱桃替她披上的外衫,端起案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低眉轻笑,抬眼对上她满目的怒火。
“沈小侯爷尚未娶妻,怎么说得上是有妇之夫呢。此‘勾引’二字实在不当,所谓男欢女爱,不过都是两人间你情我愿之事。表小姐管的这么宽,是不是路过沈家的粪车你都得尝尝咸淡。”
“我?你!”夏婉婉一时语噎,她杏眼怒睁,气得面色涨红,随手抄起桌上的茶碗就扔了出去。
即一一神情自若的偏头躲过去,但夏婉婉被如此羞辱,怎能甘心轻易放过她,手上没有东西,她便拔下头上的发饰撒泼似的扔过去。
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着一双细小的粗手挡在了即一一脸前面,汩汩的鲜血从手掌不断地流出,长满了粗茧的掌心内露出短短一截簪尖来。
低回轻柔的声音焦急起来,“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