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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出突然,未能如约出现,万望见谅。大当家自可放心,约定一过,便是两清,我会守口如瓶。
只是烦请大当家替我保密出城一事,切勿外传。
来日待有缘再见。
落笔
即一一。”
他们从东园回来,已经过了几个时辰。
月亮渐渐攀上了夜空,微微光亮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黑夜比之以往也显得愈加暗沉。这天气闷热的厉害,一场雨迟迟没有下下来。
即一一将信纸密封好,叠的极小,塞进了一个装着银钱的荷包袋子里。
“樱桃?”
“哎!”人应声从外头推门进来,“姑娘叫我?”
即一一将手中的荷包塞给她,“你替我将这些碎银子送给如意店的掌柜,我上次从他那里买了些布料,还赊着账呢。”
“姑娘,现在去吗?”樱桃仰头望了望外头的天,早已经黑了。
即一一犯难似的点头,“是啊,今天可是最后一天的期限了,再不去就要府人家更多的钱呢。”
“外头夜市热闹着呢,如意店应该还没关门,你快去吧。”
“哦,好好。”樱桃应声,知道这事紧急,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此如意店,便是云春来旁边的那间铺子,明面上是一间成衣铺子,实际上是隶属于马帮的一个暗桩。
为了以防意外情况的发生,蒋西在临走前给即一一留了一个地址,不论出了何事都可以在京中请它帮忙。
如今,即一一也只好将告知的信件隐秘的送到那里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门外,阿无一把拦住脚步匆忙的樱桃。
“哎呀,我去给如意店掌柜送银子平账,没时间了,阿无你快让开。”
两人僵持着,忽而从屋内传出声音,“阿无,你进来。”
她这才把人放走,狐疑的眼神追过去,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屋内。
“你何时去如意店赊的账,怎么还要大晚上去送银子?”她一进来便是盘问。
即一一替自己倒了一杯冷酒,目光舒展的望着窗外,“我早些日子和沈砚安去的,你又不跟着,自然不知道了。”
“这钱虽然不多,可再不送去,人家掌柜也是要急的。”
“那也不必急着让人夜里出去送钱吧?”阿无偏头看着她,审视着什么,却在那张脸上找不出一丝破绽。
“阿无,”即一一忽然唤她的名字,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视,“你不是京业人吧?”
“嗯?”阿无神色闪了闪,“你怎么忽然这样问?”
“城中无宵禁,这京业的夜市处处都有,有的街巷获或可开畅开通宵,夜里出门可算不得什么大事,有些个好玩的地方现在说不准才刚开门呢。”
“你不是京业人,也不常出去逛,不知道也是正常。”
一口冷酒下去,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她又斟了杯酒给阿无递了过去。
思乡之情,总是最难自已,太适合饮酒对月而望了。
即一一看着自然接过酒饮下的阿无,笑了笑,也一同饮尽杯中酒。
“我本名无患子,奚国人。早就离乡来大邺了,只是今年才常住到京业来。”
说着,她习惯性的摸上腰间的冷硬,却只碰到了一处柔软的衣角,她忘了,那把弯刀已经被宫中的人收走了。
瞥见她下意识的动作,即一一眉梢微挑,应声道,“我自远方而来,也非京业人,与你算是同样的背井离乡。”
“奚国大漠荒芜,多有沙盗窃贼,一入夜就好像死城一般。”
“不似京业,这般繁华。”
阿无常常淡漠的眼瞳里,跌进几分落寞、不舍与思念,月色流转,光华蒙住双眸,挡住了她眼底处的神色。
“繁华之处,哪有吾乡。”不论是纸醉金迷的现世纪,还是有这富贵宠爱的陌生世纪,哪里有她的归所呢。
两人忽而陷入沉默,阿无竟然出奇的没有转身就走,只是又为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冷酒,一口闷下去。
她们你一杯我一盏的饮着酒,少了几分言语,却更多了些陪伴的意味。
长夜漫漫,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脑袋沉沉的,一束光打过来,人就清醒了。
“姑娘,这太阳都日上三竿了,您还不起身,”樱桃推门而入,自门槛处就开始滔滔不绝,如蝇虫入耳般聒噪。
她越过一扇又一扇屏风,一把掀开床帘,“便是侯爷让您养身子也没有这个养法的啊。”
“嘶,”一股极大的酒味扑面而来,呛得樱桃直捂鼻子。
“谁啊,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忽然一道声音从背后传过来,樱桃吓得一激灵,这才发现那侧的贵妃塌上还有一个满身酒气的女人。
“阿无?”
她快步向人走去,不可置信的出声,“你怎么睡在这了,这浑身的酒气,你昨夜和姑娘喝酒了?”
“嗯,我让她喝的。”软绵的声音从床榻上传过来,即一一还是半梦半醒的样子,
“本来就喝了几杯而已,怎么不知不觉就喝多了呢。”阿无揉着额头,但此刻她的脑袋就像是一块实心的铅,怎么也缓不了里头的刺痛。
樱桃看着此二人有些无语,这酒盏都散在床榻上了,也不知道一晚上喝了多少,照看她们这副样子怕是一天都缓不过来了。
“哎,你们换上件干净衣服跟我出去醒醒酒吧。”
“去哪儿啊。”
“出去就知道了,快换衣服吧,姑娘。”
等了几刻钟,樱桃拽着两个宿醉将醒的人,一路从候府的后门走到了东市。
路边一处馄饨圆子的铺上,来来往往经了许多人。
“老板,来三碗酒酿圆子。”
“好嘞,三碗酒酿圆子来咯!”
话音还没落几分,热气腾腾的白瓷碗就端了上来,樱桃推了一碗最多最齐整的给了即一一,剩下自己与阿无一人一碗。
“这是什么啊?”阿无盯着那白白的粘稠一团,眉角皱了皱。
“你尝尝,吃完后身上就舒坦了。”樱桃极力推荐着,一边填了一口进去,被烫的直出热气。
阿无还在那皱着眉,即一一已经吃了半碗下去,她昨夜只顾着喝酒了,胃里空空,实在有些饿狠了。
“你们看,这姑娘姿色就不错,那些个富贵人家要看也该看上这样的啊,怎么偏偏找了个相貌丑陋的医女呢?”
“谁说不是呢。”
隔了几个桌椅处,他人谈论的声音不大不小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