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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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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黑暗与寂静里,只有那头泛着莹莹蓝光的精神体在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年轻的哨兵与向导陷入沉睡,相拥而眠,迟迟未醒。

    而倒在地上的女哨兵,却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她也有一双近乎灰白的瞳孔,再加上布满血痕的苍白病容,在这样的黑暗里,让她看起来阴森而可怖。

    而她的视线直直落在睡相相当可人的向导身上,犹疑,欣喜,如释重负,还有轻微的不确定,多重情绪混杂之下,她的瞳孔甚至在微微颤抖。

    而沉睡中的谢荔对此一无所知。

    “好看吗?”

    寂静被打破,一个低沉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陡然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响了起来。

    躺在地上的女哨兵微微一怔,然后艰难地转过头去,当她终于看到不远处站着的男人时,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东西一样,瞳孔猛地一缩,干涩的双唇颤抖起来,唇边甚至溢出一丝血痕。

    云鉴对她这副反应不以为意,只是靠着墙,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见到我有这么吃惊么?难道你以为霍流颐能杀掉我?”

    “不...你...你这个...叛徒...”

    女哨兵一脸痛苦地闭上眼睛,像是受到巨大的刺激一样,剧烈地喘息起来,吐出一大口血。

    云鉴却一脸无动于衷,神色自若,没有半分怜悯。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但还是要死,这种感觉,不好受吧?”

    说着,他低笑了一声,迈开腿大步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仿佛在看什么脏人眼球的垃圾。

    女哨兵似是气管里呛了血,鲜血在咳嗽中喷涌而出,整个人痛苦得抽搐起来,眼看就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云鉴垂眸思索了一下,然后移开视线,看向了谢荔。

    见她仍旧没有睁眼的迹象,这才抬起脚,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女哨兵那脆弱的脖颈:“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按照计划,你应该已经被虫群撕成碎片,完成最终的投毒任务。”

    “28号,你清楚,你不该还活着。”

    因为缺氧,女哨兵一脸灰败之色,却仍是强忍着痛苦,拼尽全力说出最恶毒的诅咒:“你...你会...遭到...报应...的...”

    “没有...人...会接纳...你这个...异端...”

    断断续续说完一整句话,女哨兵再无声息,布满血丝的眼球朝外凸出,如同厉鬼一般,狠狠瞪着眼前这个魔鬼一般的男人。

    死不瞑目。

    云鉴却浑不在意,在确定女哨兵真的咽了气后,才往后退了几步,刚好退出虎鲸笼罩的范围内。

    一人一鲸,视线不经意对上,云鉴脚步一顿,然后弯了弯唇,一脸坦然地笑道:“你都看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坐在地上的谢荔就睁开了眼睛。

    她神色未变,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似乎对他方才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有要询问的意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精神体,然后推了推身边的温遂白,轻声道:“醒醒了。”

    温遂白这才睁开眼,意识回笼的一瞬,他先是感受到来自同类的威胁,看向云鉴的眼神晦暗不明,两人视线交汇,暗流涌动。

    但谁都没有开口,显然是已经打过照面了。

    谢荔没有理会他们,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再无呼吸的女哨兵一眼,转身朝温遂白伸出手:“这一路都是我扛着你走过来的,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温遂白借着力气,也站起身,然后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腰,凑近了些,说道:“辛苦了,作为回报,接下来的路,要我抱着你走吗?”

    谢荔:“……”

    神经。

    “别贫了,趁你现在记忆还清晰,赶紧把那座海底城市的情况说说。”

    谢荔唤醒终端,打开了地图绘制的投影,两个人多的话一句都没有,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将海底唐城的结构草图画了出来。

    虽然图样潦草简陋,但重要的哨卡和布防都标了出来。

    “在海底建立一座城市,对于现在的科技而言,并不算难,但复杂的问题在于,地下与海底的通道错综复杂,并且布满各种意想不到的陷阱,我们很难在里面找到正确的路。”

    温遂白能抵达那座海底城市,全凭精神体能够无视这些摆在面前的难题,直奔目的地所在,就算是这样,他也差点回不来。

    话题进行到这里,谢荔忽然关掉投影,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故作神秘道:“很巧的是,我大概知道正确的路。”

    前提是费迪南德没有骗她。

    温遂白闻言,眉峰上扬,唇边带笑,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就听到一旁的云鉴忽然开了口:

    “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谢筝还没来得及回答,温遂白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眼神戒备,充满了敌意:“你认为自己的话,还有可信度而言吗?”

    老实说,从刚刚温遂白醒过来那一刻开始,这两个人对彼此的敌意从来没有收敛过,谢荔早就感受到了,只是没有说而已。

    不过眼下矛盾骤然爆发,她也不好再看戏,于是兴致勃勃地问道:“哦?有过节?”

    这幸灾乐祸又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让温遂白又好气又好笑,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怎么还笑,就因为他,我被霍流颐发现,差点回不来了。”

    谢荔一把拍开他的手,不以为意道:“这能怪谁?你一个人做出这种冒险决定的时候,就该想到最坏的结果,而且——”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眼睛却看向了云鉴:“如果没有他,我根本找不到你,你现在可能已经成植物人了。”

    虽然谢荔的语气很平静,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可这番话说出来,温遂白立马就反应过来——她其实在生气。

    在为自己的莽撞和冒险感到生气,可即便如此,她仍然用平和甚至称得上温柔的态度在对待他。

    察觉到这些细微的情绪时,温遂白的心又酸又软,一股子热流从心尖涌出,然后转瞬流遍四肢百骸。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一把握住她的手,然后一脸不悦地看向云鉴,语气颇为不耐:“答应你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你现在能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