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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路,是他们的

作者:不跑调的书生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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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齐干一个时辰,休一柱香,而和颐干一柱香,休一个时辰。

    “不过五月不到,这也太热了。”

    “我感觉这土全在我鞋里,我得赶紧上去抖一抖。”

    “思齐,你帮我看看,我这手上是不是扎了个刺儿。”

    半个多月过去了,大叔家的农活终于都干得差不多了,结果他又被另一家雇着到田里干活了,思齐两人无事也跟着大叔一同来了。

    “两位先生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放假了,我们没有事情做,就来帮忙。”

    思齐在田里碰上两个在学堂里上课的男生,他们正挥着锄头破着土,思齐抬眼看了一下所剩不多的农事,心想过两日应该就能结束了,他们也好去学堂上学了。

    “过两天,事情都忙完了,你们就去学堂上课了吧。”

    “这一茬一茬的事儿,哪儿有尽头啊,去学堂还早着呢。”

    “这不没剩多少了吗?”

    “东边李叔家的地还没弄完呢。”

    “李叔?你们亲戚?”

    “不是。”

    “那怎么你们去弄?”

    “他雇了我们啊。”

    “他家孩子出去当差了,家里农田他一人忙活不过来。”

    “那你们也不急着去学堂?”

    “学堂去不去都行,我们这儿孩子那么多也就我们几个去了学堂。”

    “是啊,还不如多在地里干点儿活儿,多挣点儿钱呢。”

    两个男生的一唱一和,让思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见和颐明白了思齐的目的,便凑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读书也能多赚钱啊。”

    “读书能赚几个钱,子归山上的采石工一月少说能有一银元呢;我俩在这儿帮人耕种,一天还能一共有个三十钱。先生,现在每月有多少钱呢?”

    “我们现在还是学生,没有钱。”

    “那是学生,总是要交学费的吧,你们哪里来的学费呢?”

    “父母给的。”

    “我是打零工挣的。”

    “你看先生,读书还是要打零工的。”

    王和颐不服气,连忙给这两个孩子解释着:“但你读了书,学成之后,能干许多事情,五部你们知道吧,还能去那里当差。”

    “那先生,以后都进五部当差?”

    思齐再次沉默了,她以后想干什么,想去哪里,她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不想去五部,那个散发着铜臭气和阿谀声的地方,不过,五部可能也不会选择她。

    “是啊。进五部,挣大钱。”

    “先生真是说笑了,每年学成的学子那么多,哪儿能各个进五部。”

    两个男生脸上带着丝洒脱的感觉,他们好像并不在乎读书能干什么,他们只想挣钱,挣很多钱。

    “你们挣钱干什么呀?”

    “过好日子呗。”

    “那你们觉得什么是好日子?”

    “衣食无忧。”

    思齐一直沉默着,她觉得两个孩子说得没有错。她看了看四周,一块块规整的农田,她能看到半年之后这里将是一片金黄,麦田里面将洋溢着孩童追跑打闹的声响,还有叔叔婶婶挥舞着镰刀划过一束束小麦的声响。

    “读书有益于你们的农务,收成高了,赚的钱也自然就多了。”

    和颐还在尽力说服着两个孩子,让他们明白读书的好处。眼看孩子们就要动摇了,但思齐却拉过和颐,让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怎么了?”

    “我们读书就是为了赚钱吗?”

    “我们可以不是,但现在对于他们,就是如此。”

    “太迂腐了。”

    “思齐,你太神圣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听一个故事就有了读书的渴望。他们,你来自籽坞不明白吗?如果为了让他们去读书而说服他们,那你必须要为他们摆出他们能看得见够得着的好处。”

    和颐有些无奈地看着思齐,她不明白,甚至有点好奇,是什么样的家庭可以让一个出身于小地方的女孩,坚守着对读书这件事的纯净理想。而思齐看着正弯腰撒种的男生,他们还稚气未脱,正应该是抱有万千理想的时候。

    “可他们不一定要在这里过一生啊。”

    “思齐,你觉得种田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他们可以有其他选择。”

    “那你怎么知道他们现在的选择不是他们最想要的呢?”

    “他们读了书,就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看到多种可能了。”

    “思齐,这两个男孩他们去了学堂的。”

    “但他们没有意识到读书的好处。”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不需要你那些神话故事,他们需要的是如何让这块地有更多的收入。”

    思齐又一次陷入沉默,她缓缓张口:“所以我们不该来这里?”

    “该来,但我们来,不是为了把读书求学这件事拔高到他们遥不可及的高度,而是要告诉他们,读书是适合他们去做的。”

    “以后的路,是他们的,我们只做指引,不替他们做选择。”

    说完和颐就离开农田,抖了抖鞋中的沙土,朝思齐挥了挥手,告诉思齐她先回大叔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