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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小女孩眼泪大片大片的流出来,可是啊……她还在笑着,她好像哭不出来,眼泪混合着血肉摔在地面,碎成了几瓣。
也就在这个时候,小女孩脖子下面的庞大肉块疯狂蠕动起来,从里面伸出几十根柔软鲜红的肌体,它们像柳树一样扭动着,逐渐变成细长畸形的手臂,从手心长出红润柔软的嘴唇,吐出坚硬的黑舌头,像是导弹一样朝着翟楠弹射过来。
“嗡”“嗡”“嗡”
翟楠依旧站在那里。
他就那样看着小女孩哭着的笑脸。
他身下的影子却疯狂的扭曲着,夜色中偶尔闪过的灯光里,四十多只鲜红高大的蛭子鬼蜂拥而至,挤进卧室,爬上墙壁和天花板,吐出同样坚硬的黑舌头和那些手臂纠缠在一起。
而翟楠和小女孩隔着门框,谁都没动。
却有着无数扭曲疯狂的阴影相互纠缠撕咬。
……
“咔嚓——”
卧室的灯碎掉了,衣柜散架了,床被撕成了两节,棉花沸沸扬扬的挤在房间里。
翟楠和小女孩还是没动。
粗大的触手缠绕住密密麻麻的手臂,蛭子鬼们伸出獠牙咬住鲜红的血肉,将小女孩身前到房门的距离清理出一条通道,而翟楠站在他们前面,静静地看着触手和蛭子鬼们为自己清理出来的空间。
他朝小女孩走去。
他身体两边爬满了鲜红高大的蛭子鬼,死死的啃咬着长着舌头和嘴的畸形手臂,可他却好像没有看到似的,只是从肚子里朝两边伸开触手。
然后就像散步一样,走到小女孩面前。
抬头,看着高悬在血肉堆上面的头颅。
小女孩笑着,暗红色眼泪哗啦啦滚落,她艰难的发出声音:
“你……也要……从小奶牛这里……挤出来红牛奶换钱吗?”
眼泪大颗大颗掉落,它周围的空气和光线扭曲的更厉害了,充满污染的精神压力辐射出来,一圈一圈的向外扩散。
翟楠就这样站在高浓度的污染辐射里,他并不觉得头晕,也没有听到任何不可描述的诡异耳语或者产生出某种肉体畸变。
他的眼眶有些泛红,他只是突然能从这种辐射里感受到小女孩的痛苦和害怕。
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生命才刚刚开始的孩子,从充满希望,到变成污染了一整栋建筑的恐怖怪物……
……
“……”
小女孩裂开微笑着的嘴唇,发出怪物般的嘶吼。
然后,一根巨大的肌肉从它的血肉中延伸出来,长出五指,暴虐的朝翟楠抓来。
而翟楠也同时从肚子里伸出两根粗壮空余的触手,缠住那只手臂,然而这怪物的力量远远超出了翟楠的想象,之前对普通蛭子鬼无往不利的触手此刻竟然是不举一样,直接被那怪物的手臂带着撞了过来。
翟楠瞬间从小女孩的负面情绪中抽离出来,伸出胳膊挡在前面。
“妈耶……”翟楠双脚脱离地面,身体向后倒飞起来,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被一辆火车撞了一样。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小女孩微笑着狐儿脸,心想这么稚嫩的脸怎么劲儿这么虎,这孩子是哪吒吗?
嗯……翟楠接着又看了一眼那堆血肉……心说哪吒也没这孩子壮……
与此同时,两条触手疯狂扭动,犹如两条沾满粘液的肉壁,死死吸住小女孩的胳膊,尖锐得倒刺让小女孩浑身一颤。
似乎那种尖锐的感觉让它想到了什么十分恐惧的事情。
以至于,这怪物如此庞大的身体,居然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不要……不要……”
它嘴里发出怪异的童声,惊慌失措,密密麻麻的手臂在它身体表面疯狂摆动,而后做出了一个统一的动作……它努力的把所有的手臂往身后藏。
就好像你小时候去医院抽血的时候,看见医生拿着针管朝你走来时,本能的躲避动作。
每个孩子,小时候都曾经害怕过医生。
它的眼睛里大片大片的流出血液……或者说眼泪。
它疯狂得颤抖着。
它很惊慌。
然后,它突然愣住了。
……
“这一次感觉是不是不一样了?”
翟楠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脸上的血,嘿嘿笑道:“我的触手可比针头粗多了……”
小女孩愣愣的待在那里,它身后的无数条手臂慢慢舒展开来,就像海葵一样慢慢飘舞着。
它停止了流泪,它不哭了。
因为这一次,不一样了啊。
它身体里的血没有被抽走,它的头一点也不晕,它不累,也不疼。
“以前,你给了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那么多次血。”
“这一次,换我的血给你吧。”
翟楠慢慢的走到它面前,掂起脚尖,轻轻揉了揉它的头发。
然后软软的坐到地上,面色逐渐苍白。
有鲜红的液体顺着他肚子上的触手,流进怪物的手臂。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眼前脸越来越白的少年,眼泪再次流了出来,这一次,它还是笑着流出来的。
它能感觉到,它的身体里没有少任何东西,反而有种暖暖的,它一直渴望的东西流进了他的身体。
很暖和啊。
它于是也不再发动攻击,和翟楠一起坐在了地上。
……
“嘻嘻……”
昏暗的卫生间里,一家三口尸体爬在墙上诡异的笑着,从鲜红的血肉中伸出六只手臂,抱住怀里的男人。
它们从嘴里吐出尖锐的黑色舌头,朝男人的脖子上扎去。
在犹如针管一样锋利的舌头即将刺破皮肤的时候,它们忽然颤了颤,紧接着身上的肉块疯狂的蠕动起来,并不时朝上突出隆起,仿佛在那血肉中有什么即将喷薄而出。
“轰——”
无数比它们舌头更加尖锐而坚硬的巨大肌肉刺从血肉中穿透而过,快速的延伸出来,深深刺进了坚硬的墙壁。
而那只长着一家三口的巨大蛭子鬼,则被切割成四分五裂的肉块,缓缓滑落在地面。
血液从它们身上的血洞流出来,就好像有无数针管从它们身上抽取了血液一样。
这怪物以抽取别人的血液为生,失去了赖以为生的血液,身体迅速干枯萎缩,化为一堆干肉。
太岁收回身上的肌肉尖刺,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看着面前身上被刺出了无数血洞的怪物,心想这样的清理方法会不会太残忍了?他们以前也都同样是人啊。
可下一刻,他就摇了摇头。
它们现在只是怪物,对怪物,没有什么残忍不残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