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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龙虎法印以摧山崩石的气势砸来、葛巾闭目等死的时候,一道恢弘的金光划破虚空,如光似电击向宝印。
半空中,被金光击中的宝印瞬间虹散,似一道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一个少年突然出现在了屋内,空气中浮起了重重的涟漪。少年身上的气机宏大壮烈,如大日,似星斗照耀天地。少年身体挺立,双眼环视一圈,目无一物。然后旁若无人地扶起了气若游丝的葛巾,将她搀在旁边的椅子上。
女人气息微弱,气机枯竭,此刻的葛巾身体好似一个被蹂躏的布娃娃千疮百孔,幸亏腹内的胎儿气机旺盛,生机依然勃动。
“夫人,你的孩子没有事情”,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闻听此话后,脸上浮现了一丝光彩。
“你说什么,孩子,什么孩子?”,也听到了这话的蒲文壁已经顾不得少年给他的熟悉感,惊喜地看着女人的肚子,不见有丝毫隆起。
蒲文壁却是有些不能相信,但又期望着自己的怀疑是错误的,可又想到女人的身份,正不知如何是好。
“你到底是谁,可知这个女人的身份?”这个少年一击便毁了自己的龙虎伏魔印,实力强横,即使自己的灵窍期也远远不是这少年的对手,道人心中慎重,手中暗掐印诀,小心戒备着少年。
“江易”,少年言语淡淡,双眼看向后面的蒲文壁。
他刚才在客栈修炼的时候,突然感觉城内灵气突然出现剧烈的波动,朔风上空的灵机极度混乱,好像有旋涡在不断翻滚。江易望去,发现波动传来的方向正是蒲文壁的府衙所在,而那里好像有人在战斗。
难道,葛巾妖族的身份被发现了,之前见面时,江易发现女人可能怀有身孕,体内本源血精已经耗费许多,身体已经出现亏空,和敌人战斗的时候极有可能吃了大亏。
葛巾虽然是妖族,但其气息干净纯粹,显然没有伤害过人类。
江易不及细想,随风跨越过了长街来到蒲文壁的府第上方,发现葛巾正和一个道人在打斗,并且已经落入了下风,眼看其就要丧命,而身旁的蒲文壁竟不发一言,只是远远望着。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无情。你夫人待你一往情深,何曾有伤害你的心思,而且现在更为你怀了身孕,你还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到如此严重的伤,我之前在城外真是白白救你了”。江易冷漠地看着蒲文壁,声音好似朔九的寒风,冷入骨髓。
“你是恩公!”,蒲文壁这时才想起,眼前少年就是前两天从可怖的怪物手中救下自己的恩公,难怪看这少年竟有一丝熟悉感。
“恩公,可她毕竟是妖怪,人妖终究有别”,蒲文壁看着坐在一旁的面无表情的夫人,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
“是的,道友,人和妖岂能长久相处。这样下去,人迟早会被妖气浸染的,还是让我赶紧收了这个妖孽吧”,丹阳道人也是见少年修为高深莫测,只能想办法暂时安抚下来。
“夫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江易转过身来,女子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丝元气,有了一点精神。
丹阳道人见少年把背部暴露于自己面前,脸色阴晴不定。
葛巾凄然一笑,看着这个异常熟悉此时却又有些陌生的夫君。慢慢的,慢慢的,脸色寒如冰霜。
“夫君,自我们认识三年来,我整日里为你勤俭持家,为你洗衣做饭,只愿能白首不相离,何曾伤害过你”,葛巾依旧温柔如故,脸上更是平静无比,可在场的人谁又听不出她的心如死灰,伤心欲绝。
“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我后悔之前没有听恩公的话。我的腹中孩子即将出生,请恩公给起一个名字吧”,葛巾双膝一弯,当场就要跪下来,江易连忙止住她的动作。
蒲文壁身体顿时僵住,原本听到果然怀有孩子,心中有了欢喜。他家三代单传,前夫人已经逝去,他又人到中年,若是绝了子嗣,他有何面目见列祖列宗。可又听到夫人让恩公给孩子起姓名,他自然知道这其中深意,这是要与自己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这孩子半人半妖,以后注定命途坎坷。但不管以后有多曲折,但愿她能内心坚强、平安喜乐,笑声如铃铛声清脆动听,就叫他小叮当吧”。
“小叮当、小叮当”,葛巾喃喃自语,脸上浮起了微笑,笑靥如花。
“多谢恩公—,如有来生,我必定报答”,女子眼中泪光点点。
“你这又是何必啊”,江易叹了一口气,却没有阻止。就是平日没有受伤,葛巾诞下子嗣也要耗费本身精元,元气大伤。现在又受了重伤,本源恢复从前势必要花费数年的时间,这将会对腹中孩子产生不可逆的损害,导致先天不足。
现在唯有牺牲自己,把自己的精元全部灌注到腹中胎儿身上,才能保全胎儿,让其健健康康地出生。
这是一位母亲的牺牲,江易尊重这位母亲的决定。
欲相守,难相忘
人各天涯愁断肠
爱易逝,恨亦长
灯火阑珊人彷徨
行千山,涉万水
相思路上泪两行
春花开,秋叶落
繁华过后留残香
思秋水,念伊人
咫尺天涯毗鸳鸯
前世情,今世债
红尘轮回梦一场
葛巾这时望着夫君,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不知是爱,还是恨,也许是爱恨交织吧。身体渐渐化作白色的光点,漂浮在空气中,好似日光下的精灵,旋转飞舞,点点消散。
“不—”,
这时候蒲文壁心如刀绞,痛入骨髓,以前两人的一切,甜蜜恩爱,举案齐眉,在这一刻都仿佛成了前尘往事。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心里早有了夫人的痕迹,这种痕迹是狠狠地凿刻在心里,终生不能抹掉的,什么人啊,什么妖啊,一切都不重要。他感到无比的后悔,想要哭可是却没有眼泪。
蒲文壁边跑边爬地来到刚才夫人消散的地方,只见地面上遗留一个绿色光团,光团内可见一个皱巴巴的女婴。
“我的孩子,孩子啊”,蒲文壁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女婴,彷如一个珍宝,生怕碎了。
“夫人—”,蒲文壁仰天长嚎,充满了无言的痛苦、悔恨。
“大人,这孩子身上有着妖族的血脉,以后定然野性难驯,会惹下滔天祸事的”,丹阳道人悄悄来到蒲文壁身旁,看着这个绿色的小光团,心中也是犹疑不定。
蒲文壁却不回应,只是小心抱着手中女婴,仿佛一块易碎的瓷器,然后转过身,旁若无人的穿过两人离去。
“小叮当、小叮当,父亲带你离开”。
江易看着窗台上的那盆兰芷花,此时已经没有了先前所见的灵光,就如一颗普通的兰花,只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好似对少年微微点头。
江易暗中伸手一指,一道微弱的金光飞了出去,然后进入到女婴的体内。女婴体表的绿光瞬间消失,纯净的妖气被遮掩住,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婴儿。
在道人惊愕的目光中,江易一眨眼便离开了蒲家的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