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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这么热闹?”
晏长风抄着手走到跪着的如兰身边,抬着她的胳膊将人拉起来,“怎么了这是,刚进门怎么就跪了,呦,还挨打了呢?”
如兰见了自家姑娘越发委屈了,哭个不停。
“瞧瞧这哭的,好像我让你受多大委屈了似的。”姚文媛教训人也端着贵女风范,“我不过是教你当下人的道理,不是你有理就能行的,这也是为了你好,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多,不比你在原先的地方随意,等你随你家姑娘嫁入国公府,自然感激我今日这几句教训。”
“二表姐说得极是,如兰你可要好好听着。”晏长风一副受教的姿态。
姚文媛见她态度好,便也不好再发作,“那得了,今日这事就过去了,长风表妹,还请你让你的下人把东西抬走吧,这大白日的搬东西可要多长点心,莫要走这样的小径,万一有个磕碰的可不好。”
晏长风面露为难,“二表姐说得有道理,只是我们前面没几步便到了,东西好容易搬到这里,再返回去有点费腿,丢出去呢砸到外面的花花草草也不好看,要不这回您就受委屈,先让一让?”
姚文媛听她好话说尽就是不让,顿时秀眉一皱,“敢情我话是白说了吗?”
“没白说啊,我们都受教了呢。”晏长风比画了一下箱子避开后剩下的地方,“我寻思着这么块地方也不算小了,表姐您身材那么好,横着竖着走都没问题的。”
“这哪里能走!”方才那个小姑娘又帮腔助势,“你们的箱子勾到裙边又怎么说?我新做的衣裳可贵了!”
“这位妹妹是?”晏长风没见过比自己小的姐妹,所以不认识。
“我是姚老二家的幺女姚文琪!”小姑娘自报家门。
“哦,是四表妹。”晏长风笑说,“没关系,你走走看,勾坏了裙我赔你十件不重样的,你尽管走就是。”
“啊?”姚文琪年纪小见识短,没见过这么财大气粗的姐妹,吃了好大一惊,”真,真赔十件啊,那可以选样式么……”
“文琪!”姚文媛瞪了四妹妹一眼,压着火气道,“长风表妹,这就不是赔衣服的事,今日你丫头冲撞了我,若不是看在你们初来乍到的份上,定不会这样过去的。”
晏长风笑,“赔衣服不行,打一巴掌也不够,那我受累问一句,依着府上规矩,还要怎么处罚我这丫头啊,莫不是还要动刑?”
姚文媛噎了一下,当然不可能动刑,只是她本就为出一口气,强梗着脖子道:“这若是我的丫头,早就被我撵了出去!”
“但这是我的丫头。”晏长风声调不高,却带着气势,更带着理,“依着我的规矩,谁不经我同意打了我的人,我是一定要还回去的,二表姐您看是依着咱俩谁的规矩合适?”
“你!”姚文媛生来娇贵,还从未让人这样堵到没话可说。
“天儿不早了。”晏长风嘴角笑开,又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吧二表姐。”
姚文媛低头看了看那块让出来的道,无论如何不想打自己的脸走过去,于是怒甩袖子转身离去,“让车夫把马车收了吧,我今日不出去了!”
姚文琪咬着嘴唇看看表姐再看看堂姐,似乎是在跟十条裙子天人交战,战了半天终究抵不过二堂姐的威严,跟着姚文媛跑了。
晏长风转而对如兰说:“表姐教你的话你记住了,在大家族里,主子就是理法,不要试图用常理去争辩。”
如兰抽泣着,“我明白了二姑娘,是我没有眼色,以后我尽量避免这样的麻烦,实在碰上了就只管低头,再也不犟嘴了。”
“也别见谁都低头,别叫人揪着错处就行。”晏长风有心多教两句,想了想自己的人抬不起头,还是她当主子的没混好,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回去洗洗脸换身衣裳,然后去给大家送礼物。”
姚氏想得周全,给晏长风装了好几箱的礼物,家里谁喜欢什么都想到了,尤其因着侯府姑娘多,带了好些衣裳首饰还有胭脂水粉的。
晏长风领着如兰给各屋送了礼,另额外送了四姑娘十套南边最时兴的衣裳。
姚文琪没想到晏长风真的这样大方,顿觉惭愧,更不好意思要,“二表姐,我裙子也没破,不该要你的赔礼。”
“谁说这是赔你的,是我娘塞给我的衣裳太多,我又懒得打扮,白放着占地方,你喜欢就收着,不喜欢就送人,权当替我处理了。”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啊。”姚文琪长相随爹娘,是个笑模样,十分讨人喜欢。她收了礼,立时就跟表姐亲近起来,“二表姐,我原先没见过你,没想到你这样随和,也不知道堂姐为什么说你……那个,不是,堂姐她就是心气儿高了点,没有坏心眼的,你别同她计较啊。”
“怎么会,一家姐妹计较什么。”
晏长风要真想计较,那一巴掌早还给姚文媛了。兴许是她跟大姐关系好,总觉得姐妹间就该和和乐乐的,实在看不上的就少来往,委实没必要闹得不可开交。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抱着这样的心态与家里兄弟姐妹相处,很快便收回了许多善意,从第二日开始,竹芳园便来客不断,回礼多得比送出去的还多。
这日刚吃了早饭,便听院外有人喊:“表姑娘可在?”
“不知又是谁,这个声音听着耳生。”如兰一边朝院外望,一边喊又躺下补觉的二姑娘,“哎呀二姑娘你别睡了,刚吃了饭不好躺下睡觉的。”
自来了侯府,晏长风就没睡够过,别说吃过饭睡了,边吃边睡都是有可能的。
“你看看是谁,要是四姑娘就说我病了。”
姚文琪这两日天天来找她玩,这丫头精力旺盛,闹得人头疼。
如兰叹着气跨出门去,“哎,在的!”
进院子的是个秀气丫头,她站在回廊上说:“我家世子爷昨日回来了,收了姑娘的礼,今日特来感谢的!”
晏长风耳朵尖,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跟这位可不能装病,世子大表哥小时候对她很不错,来了之后又是第一次见,得给面子。
她抻了抻压出来的衣裳褶,一边跑出去喊:“快请表哥进来!”
随后,一个身量颀长,眉清目秀的男子迈步进院门,却只走到院中就不走了,等着晏长风出来说话。
“几年不见,大表哥倒学会避嫌了!”晏长风拎着碍事的裙角站到大表哥面前,“院子里说话也不嫌冷。”
“到底是大姑娘了,不好跟小时候那样无所顾忌。”姚文庭打量她,又比划了一下个头,“嚯,姑母喂你什么好东西了,长得这样高,越发不像个姑娘了。”
“会不会说话?”晏长风直接给了他一拳头,“你要是来气我的就赶紧走吧。”
姚文庭笑起来,“不是来气你的,我今日来一是看看你,代替文媛给你道个歉,二是替人传话来了。”
“谁给我传话?”晏长风纳闷,她在北都好像没有特别相熟的朋友。
“是蜀王殿下。”姚文庭压着声音说,“我昨日碰上他,他托我问你要不要出门放放风。”
“要!”晏长风这一嗓子不假思索。
她这几日就想着出门一趟,一是想看看鸽子好不好,二是惦记着柳清仪那药到底能不能引来那几个杀手。
但侯府不像家里出门那样方便,没有个正经理由不好办,如果蜀王当真能帮她出去,可谓是雪中送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