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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衣坊做生意从不强买强卖,客人若是不喜欢是允许退掉的,只是像今日这般大规模退货的没有发生过,所以掌柜的有些不知所措。
晏长风神色平静地朝掌柜使眼色,示意他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掌柜得了示下便有了数,不慌不忙地说:“各位请先安静下,我们天衣坊的规矩是可以退换货的,只是需要各位配合提一些意见,所有要退货的人请排好队等待我们的伙计验货,货物没问题后填写完调查册就可以退银子了。”
吵嚷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他们没料到坑人的黑心店家这样好说话,方才随波逐流聚集起来的怨愤便有些无的放矢。
退货大军开始出现了分歧,有的人觉得自己挑的新衣确实好看,贵些倒也值了,就不打算退了,有的人觉得店家很有良心,支持一下无妨,也就走了,有的人依旧觉得不值,无论如何都要退掉,还有一些人纯粹是不信店家会这样冤大头,想试试是否真能退银子。
不过不论是何选择,无人再有意见,混乱的场面变得井然有序,比方才人挤人买东西的时候还要和谐。
姚文琪都看呆了,“我还以为要闹起来事来,正打算让人回去叫府兵呢,雪衣姐,你们店经常这样吗,居然还没赔本?”
晏长风笑起来,“我们只做让人满意的买卖,不满意的即便这次花了银子,以后也不会再来,甚至会带动周围的人也不再来,流失掉的客人可不是眼下这点蝇头小利能赚回来的。”
“对哦,你说得好有道理!”姚文琪对她表姐的崇敬之情又上了一层楼。
“晏姑娘怕是想多了。”秦淮月对晏长风的道理毫不认同,“你们店东西贵没花样,就算这回让人满意了,人家以后也不会再来。”
“秦姑娘说的再没有错了。”晏长风摆出受教的姿态。
秦淮月哼了一声,扭头看向身后的秦惠容,“走了,去别家了。”
秦惠容有些犹豫,“我,我还想再看一看。”
“呦,准世子妇有钱了是吗,专挑贵的瞧。”秦淮月嘲讽完了又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看吧。”
秦惠容低头不语。
秦淮月气鼓鼓地走掉,姚文琪对着她的后背吐舌头翻白眼。
“惠容,咱们一起看吧!”姚文琪目睹秦惠容一次次被欺负,越发同情她,下意识就想照顾着。
秦惠容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趁着姐妹们挑花样子,晏长风走去后堂。方才被派去锦绣庄的小伙计已经回来,旁边还多了个柳清仪。
“诶,小柳你今日舍得出门了?”
晏长风本以为柳清仪是个浪迹天涯的逍遥人,没想到这姑娘比宅门里的小姐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愣是在别院里待了俩月。
柳清仪坐在圈椅里翘着腿说,“是啊,怕今日人太多,你有麻烦。”
“别咒我啊,我可不想再被刺杀一回,不过你出来走走也好,我今日带你好好玩玩。”晏长风也坐下来,自己倒了杯茶喝着,对小伙计说,“说说你去锦绣庄看了些什么?”
小伙计回:“二姑娘,锦绣庄确实已经在售卖咱们今年的绣样新品,价格低了两成,且他们的风格是南北融合,做工尚且可以。”
“我方才也去看了。”柳清仪说,“反正以我这种不懂行的人看来,确实看不出差别,如果绣样一样的前提下,我肯定选择便宜的。”
晏长风点点头,“人之常情,往年我们天衣坊贵在出新,如今优势让别人抢了,自然饱受诟病,当务之急是得重新出一批新样子。”
小伙计道:“咱们负责出新的绣娘都在扬州城,可是要将她们接了来?”
“要接来。”晏长风思索着说,“新样子必定是从扬州城那边泄露的,得把她们接到眼前来我才放心。”
此外,需得让老爹即刻动身回家才行,内贼不除,没有宁日。
“雪衣姐!表姐夫来啦!”
刚说完铺子里的事,姚文琪就喊了起来。
晏长风只恨不能堵住她的嘴,表个屁姐夫!
今日与裴二约好出门花金子,中午才碰面,他倒是积极。
她走出后堂,先一眼瞧见了蜀王。
蜀王殿下今日打扮得分外耀眼,穿了件骚气四溢的浅紫色锦袍,与裴二的清隽矜贵不一样,他是将轻浮风流发挥到了极致。
“啧,北都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风骚。”柳清仪看一眼蜀王只觉得眼睛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谁在夸我呢?”盛明宇大冬天举着扇子扇风,身上那香得浓墨重彩的骚包气能糊人一脸。
他隔着人看到了一脸嫌弃的柳清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朝人家笑,“姑娘真是好眼力。”
柳清仪想往此人脸上撒毒粉。
裴修躲着盛十一站到晏长风身边来,低声说:“今日要多一个蹭饭的,二姑娘可介意?”
晏长风求之不得,她一点也不想跟裴二单独吃饭,“我这边也要多一个。”她指着柳清仪说,“我的丫头小柳。”
裴修朝柳清仪颔首,他看得出来柳清仪不是一般的丫头,但并不多问,“如此便更热闹了。”
“啊,雪衣姐,你今日也有约了啊!”姚文琪崛起嘴,为自己今晚没有伴发愁,“今晚就剩我跟三姐姐了,大哥约了余家姐姐,二姐姐要跟季公子出去,惠容也约了裴世子,我好可怜啊!”
姚文媛反应冷淡,“我可没说要出去,今年圣人要在启明楼观灯,人定要挤破脑袋,且城中定然防备极严,没意思。”
三姑娘姚文颖一向老实,又习惯看二姐的眼色,一听她不出去了,也说不想出门。
姚文琪更是郁闷,尽管她也不是很想跟闷葫芦三姐出门,但总比只有她一个人出门的好。
“文琪妹妹要是不嫌弃,我与你一道吧。”裴萱走到姚文琪身边说,“我也是落单的。”
“好啊!”姚文琪低头看见裴萱裙上的荷花绣样,一喜,“你也选了这个绣样呀!好巧,我跟惠容也选了这个。”
裴萱今日穿的正是那日定做的荷花绣样新衣,而姚文琪与秦惠容方才也挑了同款花样,只是颜色样式略有不同。
“那真是好巧了,证明这个绣样是真好看啊。”裴萱笑说。
两个女孩子年纪相仿,很快便玩到了一起。
晏长风交代完铺子里的事便跟裴二几个出了门。
“去哪?”她询问两个本地人。
盛明宇今日打定主意要尽地主之谊,早就盘算好了,“真正的热闹要下午才开始,咱们先去琉璃阁吃午饭,他们家的黄鼠跟羊肉做得一绝,”
“什么玩意儿?”晏长风听见了一个鼠字,身上开始起鸡皮疙瘩。
北都人是缺吃的吗,为什么要吃鼠?
“是黄鼠,也叫大眼贼。”裴修同她解释,“你只需知道它跟老鼠不是一回事就行了,肉很好吃。”
晏长风不想听,凡是跟鼠字沾边的她都膈应。
“二妹妹,你是不是害怕老鼠?”盛明宇嘴上说着老鼠,偏偏还摇着扇子。
晏长风浑身一哆嗦,“不要提这两个字!”
“老天,我二妹妹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盛明宇笑了起来,在他的眼里,他二妹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中豪杰,女豪杰害怕老鼠,听起来有些啼笑皆非。
裴修也意外,他看着二姑娘吓得惨白的脸,明明有些可怜,他却莫名觉得她这个样子很可爱,跟她平常或精明强势,或防备揶揄的样子都不一样。
他一失神看了许久,又被逮了个正着。
晏长风吊着眼梢瞅他,“没憋坏吧二公子,想笑就笑!”
裴修简直要冤死,明明笑的是盛十一!
盛明宇笑得更大声。
“喂,这位骚包公子,你冷到我了。”柳清仪被盛明宇的扇子晃得头疼,被扇子扇出来的香风熏得又冷又想吐。
盛明宇收了扇子,盯着柳清仪的脸端详,“敢问姑娘出门是否不照镜子?”
柳清仪活这么大,江湖闯荡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敢这样盯着她看,感觉此人的胆怕是被骚气撑爆了,简直找毒!
她站到盛明宇面前,冷着脸笑了笑,“你有什么意见?”
盛明宇啧啧两声,“姑娘这张脸堪比千年寒冰,用我的扇子吹吹没准儿还能暖一些。”
“你整个人十里飘臭,我说什么了吗?”柳清仪以手做扇,放在面前扇了扇,身体力行地扇出了“嫌弃”二字。
“姑娘啊,你这个样子是嫁不出去的。”盛明宇遗憾摇头。
“操心你自己吧。”柳清仪抱臂走开,站到晏长风身后。
晏长风预感十一表哥要倒霉。
正在她考虑要不要提醒一下的时候,盛明宇忽然脸色潮红,手撕扯着衣襟,纳闷儿:“怎么忽然热了起来?”
他扯开衣襟,露出大片的脖颈,手里的扇子扇出了幻影。
晏长风捂着额看向柳清仪,无声问:“你下了什么药?”
不会是春药吧!
柳清仪面无表情地小声说:“能让他融化千年寒冰的药。”
裴修眉头一抬,看了眼柳清仪,隐约猜到了她的身份。
晏长风知道不是春药就放心了,这大冷天的,暖和一点也还好。
能融化千年寒冰的蜀王殿下可一点都不好,热到当街解袍,到琉璃阁这一路收获了一众看傻子的眼神。
琉璃阁三楼的观明台能遥望启明楼,是卖了蜀王的脸花了裴二少的钱定的,然而此时,蜀王殿下毫无赏景的心情。
“我说柳丫头,你是不是动什么手脚了?”盛明宇再傻也反应过来了,自己肯定中了什么药,不然哪里能热成这样!
柳清仪轻蔑一笑,“居然才反应过来,你这样的警惕性放到江湖上,八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哎,你这个姑娘怎么这样毒辣!”盛明宇阅女无数,就没见过这种女人,也算开了眼,“不过几句玩笑话,你至于吗?”
柳清仪勾起嘴角,“公子哥儿,不过一点让你发热的药,半个时辰的药效,离毒辣还远着呢。”
盛明宇:“……”
居然要半个时辰!
晏长风无奈摇头,对店小二道:“我看也别吃什么羊肉了,上点冷菜吧,再来个冰碗,哦,二公子体弱,来盘生姜丝?”
裴修嘴角一抽,二姑娘真的好生记仇。
见裴二那活像吞了二斤生姜的脸色,晏长风心情大好,她笑起来,“开玩笑的二公子,来碗姜汤吧,十一表哥中了药消耗自身的热量,冻半个时辰怕是受不住。”
裴修暗自叹气,“二姑娘想得周全。”他又抬头对小二说,“黄鼠也不要上了。”
晏长风闻言看他,这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但凡不是早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怕是早被他这些细微处的小手段俘获了。
点完了菜,她看向远处的启明楼。
此时启明楼还在搭建看台,没什么可看的,倒是楼下的杂耍十分热闹,引了不少人围观叫好。
“今夜圣人驾临,这些杂耍台子也还在吗?”
裴修也看过去,点头,“在,圣人与民同乐,不会清场,且今晚会有幻术表演。”
“你怎么知道?”晏长风看向他,她总有种感觉,裴二这人永远气定神闲的,好像无所不知一样。
裴修笑,“我现在是南城兵马司副指挥,知道这些也是分内之事。”
“哦,我差点忘了,二公子新官上任,那今天晚上要不要巡城啊?”
裴修点头,“有需要的话会的。”
晏长风只当他是话赶话,一个病秧子公子不过挂个闲职,还真能让他巡城不成。
她没想到的是,这晚上若非这个挂闲职的病秧子公子,险些就出了大祸。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太阳西落,因为蜀王殿下解了药之后又开始发冷,在烧了炭炉的屋子里还要捂着棉被,没法出门,大家只好点了些酒菜,边吃边看楼下的人山人海。
“诶,那些穿奇装异服的是不是要表演幻术的?”晏长风忽然看见楼下有一队人马经过。
“是。”裴修说,“其实都是中原人,不过打扮得奇异些显得神秘。”
“这些也是副指挥的分内之事?”晏长风揶揄。
裴修笑,“二姑娘说是就是。”
“能在圣人面前表演,应该有两把刷子吧。”晏长风没见过幻术表演,迫不及待想过去凑热闹,“二公子跟十一表哥一起么?”
“我要去!阿嚏!”捂着被子的盛明宇身残志坚,虽然冻得狗一样,却玩心不改。
“你还是老实些。”裴修喊下晏长风,“二姑娘倒也不必一定到近前看,幻术在高处看效果更好。”
晏长风隐约感觉裴二似乎是不想让大家去启明楼,但越是如此她越好奇。
“这么远,大晚上的哪里能看清他们的动作,我没见过世面想看仔细些,走吧小柳,咱们到近前去凑热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