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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青阑看到危险解除,便任自己瘫倒在地上。但眼里的怒火还没有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加修饰的狠,她看向血肉模糊的尸体,鼻腔里也变得灼热。太恨了,恨的是他们的伤害,恨的是他们的伤害让自己变成了这幅样子,狠辣且难堪,仿佛整个世界都套上了红色滤镜,让她想再去补上几刀。
江明脸色惨白,转过身吐了一地。那人舒展着四肢走过来,连眼睑都放松得要命,他以一种类似无辜的眼神看向纪青阑。他一眼看出,纪青阑肯定是自己的同类。
原来元山说的是这个意思啊。
他指指身后的尸体堆,对纪青阑说:“好看吗?”
纪青阑收回视线,僵硬地说:“你是?”
他拿出那个跟元山一样的黑色小月亮,报上自己的名字。
“千月无,你好呀。走吧,带你回去咯。”
“我?你是说我们吧?”
“可能是吧。”他把纪青阑拎了起来,“没注意男的。”
纪青阑越过他的肩头向后看自己杀死的那个人,他的衣服上别着卡通胸针,基校门口最常见的那种。手腕上是给孩子求平安的手链,吊坠还在轻轻晃动。她的怒火全消了,在千月无怀里仰头看天,风吹得她眼睛干干的,连带心中的水分也一并流失。
纪青阑被打横抱进来,江明浑身是血。元山准备好的嘲讽全被噎了回去,他对千月无冷声道:“我不是让你去救他们吗?你听成收尸了?”
“我救了啊,这不是活着嘛。”他无所谓地说,一面把纪青阑放到地上。
“你放地上干嘛!”江明抗议道。
“因为放床上会弄脏啊。”千月无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元山憋着气翻出药,给两人涂上,不敢让千月无上手。那人自己不在意疼痛,所以总是以为别人也一样。这个药涂上之后第二天就能愈合,效果很好,只是疼痛程度也成正比,治疗总是这样。元山擦上去的时候,纪青阑痛到忘记呼吸,大张着嘴,像一条弹涂鱼。
千月无捏捏她的脸让她放松:“你好可爱哦,其实不疼的,习惯就好了。”
本就只是外伤,药的痛劲儿过了就能自己站起来。但千月无还是扶着纪青阑,一直去瞧她的面容,像个好奇的小狗。
元山忿忿道:“之前说你们死活不信,现在舒服了?”
纪青阑很生气但又自知不该生气,于是故作理直气壮道:“你换到我的位置难道不会这么做?”
元山漠然地说:“我不会让自己落到你那个地步。”
江明身上一震,看向元山,原来是这个道理,原来是不会让自己落到这个地步。江明本就是好强的人,他深深地记住了这句话。从此之后对脉术的练习简直到了拼命的地步。
纪青阑却觉得他元山词夺理,气哼哼地往后一靠,竟然靠到了千月无身上。
“靠我更舒服。”他眨眨眼。
“……行吧。”
因为好奇,千月无一直缠着纪青阑说话。
“你多大了?”
“十七。”
“你是蒲枖族人啊?”
“是呀。”
“那你能不能让我的头上开一朵花?”他凑过来,两人鼻尖儿都快碰到了。
纪青阑猛地往后一躲,瞥了元山一眼,那人毫无反应。她回过视线,柔声道:“不行哦,你又不是植物。”
千月无捕捉到纪青阑眼神的方向,眯着眼睛说:“也是哦,我可不是木头。晚上一起出去玩吧,住我那儿。”
“啊?为什么……”她有点蒙。
“我喜欢你呀,想睡你。”千月无的脸一点点逼近。
纪青阑惊得跳了起来,江明也一脸不可思议,只有元山还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你怎么能直接这么说呢!况且这两个也不是一件事啊!”
“为什么不是一件事呢?我觉得一样啊,他们说风下国都是这样的。”
纪青阑无所适从地举起双手,试图抓住一个合适的回答。千月无这种理所当然的天真表情让她生不起气来,而且从小没被喜欢过的人总是学不会矜持,喜滋滋的情绪冒出来淹没了一切。
纪青阑说:“嗯……但我不是这样的,我觉得他们很无聊,我不喜欢出去玩。况且我也没有外表啊,你到底在喜欢我什么!”纪青阑平静地说了两句之后又抓狂了。
千月无奇怪地歪歪头:“你确实没有外表,我喜欢的就是你的性格呀。”
元山笑出了声,纪青阑无奈地拍了拍千月无的脸:“好了知道了,闭嘴吧。”
千月无乖乖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拉着纪青阑的手捏来捏去。她看着千月无肉乎乎的脸,突然有点恍惚。她问道:“你是不是杀过很多人啊?”
千月无笑的时候眼睛都眯起来,特别甜地说:“是杀过很多人,但那些人都要杀我,我没有办法。”
好家伙,又一个没有办法,纪青阑翻了个白眼。
没过多会儿,千月无就准备走了,说是要去找猜若。
“猜若的事还没完?”元山皱眉。
“对啊,这次直接把他拆掉吧。”
“随你吧,这老东西拖了太久了。对了,那边也看好了。”
“恐怕有点难,他们现在跟盟署有联系。”
“我这儿有个老债主你顺便也去处理一下吧,价格你开。”
“我要纪青阑。”千月无指向她。
当然,最后千月无还是独自一人走了。他并没有息羽,唯一能联系道他的东西就是小月亮。离别时,他没有寻常男生那种失落,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地露出笑容,对纪青阑说道:“青阑,期待以后的每一次见面。”
纪青阑有点不舒服。
她第一次被男生这样直接地表白,虽说她心中并不相信,并且觉得千月无脑子不正常,可仍旧是惊喜的。她小心翼翼地措辞,希望不要伤害到他。这让她生气和委屈。为什么以前没有任何一个人这样对待她的喜欢呢?为什么千月无能那么肆无忌惮地说出喜欢,还有自己这样温柔对待。
她看着窗外,表情冷了下来。
元山斜睨她一眼,说:“怎么,千月无让你不舒服了?”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纪青阑把自己想的东西直接说了出来,结果就是江明完全不懂感情上的事,而元山却觉得她什么都没经历过就在那儿为赋新词强说愁,想得太多。纪青阑翻了个白眼,欲辨几句,嘴唇却突然疲惫得不听使唤,便怏怏地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