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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莹仿佛从获新生一般，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原来文典院两侧的金雾，是盛开的秋菊。
每次走路，都要绕开的大号糯米糕，竟是坚硬的石凳。
还有每天都要站上来的讲台，原来是由很多木板拼接而成，条条缝隙清清楚楚。
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看不清弟子的脸，只能凭借声音去判断。
金莹立在讲台上，扫过每一位院内弟子的面孔。
她的眼睛好大，他的耳朵像个元宝，他的头发黑的发凉。
他是瘦的，他是胖的……
视线所及之处，皆像被一场大雨清洗过，清晰且明亮。
而这一切，都要好好感谢那位新入宗的弟子。
一堂课稀里糊涂的结束，她也改正了自己的错误。
那句古圣先贤的名言，原文的确是，道德是靠对本心的体证来实现的！
这让在书海里摸爬滚打小十年的金莹，对小几岁的苏念，刮目相看。
她来到苏念身边，打断了他与江柔的对话。
“这位弟子，先生收了你的药方，要给你多少银钱？”
“这东西在我家乡很普遍，值不了多少钱，全当我送给先生的见面礼了。”
“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金莹说话间连连摆手，进一步解释道：
“圣贤曾教导我们，来而不往非礼也！”
苏念认为天底下又有两种人不好惹，一是书呆子，而是臭流氓！
都属于说了也不听，听了也不改的难缠家伙。
与其和她来回拉扯，还不如顺着她说。
“好吧！先生可否帮我找一本书。”
“什么书？”
“《古曼列国记》。”
听到书名，金莹答应的很干脆。
“我的房间只有三卷，这就拿来借你一看。”
“谢过先生了！”苏念起身抱拳。
“不必，不必。”
金莹爱书如命，即便对方医好了她的眼疾，仍然不舍赠送书籍，而是用了借字。
说完这句话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匆匆客气一句，赶快离开。
苏念向金莹索要的《古曼列国记》，是一本趣味性极强的游记。
这本书的作者就叫古曼，是一位冒险家。
他于百年前开始周游列国，历经四十年，将所见所闻全部记录成书，共计九十九卷。
一至六十卷，主要记载中原六国的风土人情。
后三十九卷，才是整套书最精彩的部分。
他曾试图穿越西域的大漠黄沙，想看一看大漠的西边是什么。
还未走出大漠，险些就饿死在半路上，幸亏被当地人救下。
索性就与当地人一同吃住，狩猎，经商，于三年后离开。
又乘小舟，去往东海岛屿。
打算走遍所有海岛，中途染上湿热病，再次搁置计划。
书中记载，古曼养好病后，便离开了东海。
经过短暂的休息，只身一人去往北境极寒之地。
他在书中记录了北梁以北的景象，哪里出了冰山和积雪，根本看不到任何活着的生物。
又向北走了一个月，最终放弃继续北上。
回到中原后，将在北境的所见所闻继续整理成册，于两年后病故，享年六十三岁。
大夏部落在一统中原后，将六国百年历史全部毁之一炬！
在那个敏感时期，家中胆敢私藏禁书者，满门车裂。
苏念想了解，通天圣战前的大夏部落发生什么。
中原六国又发生了什么，只能从这本游记下手。
《古曼列国记》虽不是一本正统意义上的史书，却能从书中记载的故事，窥见当时发生什么大事情。
在冰江城苏家，有一座藏书阁。
里面放着苏念从四面八法收集来的《古曼列国记》，足有上千本。
大多都是重复的，距离一套完整成书，还差二十本。
而这二十本，就是当时刊印最少的中原六国的故事。
他大概清楚了，在天通圣战前，大夏部落都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中原六国的故事，却像一条时断时有的信号，暂时还无法将一切联系起来。
若是以《古曼列国记》为依据，天通圣战前，大夏部发曾生过一场王庭政变。
书本上虽然未明确记录这件事，可记录了另一件事。
“西域生活第二年，秋。”
“阿卡布早上起来喂了骆驼，我起的晚了些，为他们沏了中原茶。”
“阿卡布的小儿子不喜欢喝苦的东西，他更喜欢咀嚼库拉拉草的叶子。”
“叶子我吃过，有一股淡淡的奶甜香气。”
“中原茶沏好了，就在我准备叫大家喝茶时，一列车马队伍向我们驶来。”
“阿卡布吓坏了，连忙拉着我早早跪在帐篷门口。”
“当时，我真的被吓坏了，那些西域的骑士，穿着厚重的铠甲，根本看不见他们的脸。”
“西域骑士只是将一面金属牌子丢在地上，便纵马离去。”
“我问阿卡布，这是什么牌子。”
“他说，是走商时要用的。”
“我问他，你不是有一块吗？是丢了吗？”
“阿卡布摇摇头，对我说：没丢，只是用不上了。”
“我理解他的意思，就没在多问。”
苏念读过这段文字，估算时间发现，正好是通天圣战前十三年。
而在大夏部政变后，是长达十年的备战期。
所有人都在节衣缩食，为部落储备粮食和资源。
古曼觉得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还要吃一口阿卡布家里的粮食。
他便悄悄离开西域，返回中原后，稍作调整，去往北境。
苏念度过一段记录后，从中发现两处疑点。
通天圣战时的大夏士兵，不吃不喝也能战斗数天。
士兵拥有这样的体质，为何要节衣缩食的准备十年。
很可能，那些从西域百姓身上剥削来的资源，并不是用在行军打仗上。
第二个疑点，古曼是中原人，他身处西域数年，应该会清楚，当时的大夏部落正在做什么。
那古曼为何不去警告当时的中原六国，让六国早做准备。
中原六国在开战前十年，又在做什么？
难道，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苏念并不相信。
可有关这段历史的记载，全部被烧掉了。
他只能从《古曼列国记》中，东拼西凑一个大概的样子。
这本游记只在中原六国刊印，全套九十九册，只有后三十九册异常火爆。
这也很好理解，中原百姓，大多数都没出过国门。
横空出世一本描写世界各地的游记，大大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与猎奇心。
后三十九册的火爆，导致了前六十册几乎没人看。
商人都是要赚钱的嘛，索性前六十册就不印了。
时至今日，想寻一套完整的《古曼列国记》前六十册，已是难之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