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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溅山脚后,谢男与父亲只得离开了家乡,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
富商家的子嗣,连同十余名家丁集体被杀,作案的人手段极其恶劣。
北梁官府的通缉令,快速传到每个城市。
谢男与父亲的画像,张贴在大小城市的入口。
更多闲来无事的猎人,撕了城门上的画像,为了赏金到处缉捕父女二人。
入冬前,他们还能躲在山林内。
一旦入了冬,不用等到被抓捕,严寒就会先夺去父女二人的性命。
没办法,谢远只好背上女儿,翻越数座大山,来到一处很小的村庄内。
他扣响了一户人家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妇人。
“大嫂,能给口水喝吗?”
要不是谢远背上有个孩子,这名妇人绝不会搭理他。
“哪的人啊?”
“走山的猎人。”
妇人看一眼身后的谢男,继续问道:
“带着娃娃走山啊?”
“家里就剩我们两个了。”
“怪可怜的……进来吧。”
妇人说话间,让父女进了室内。
“我男人也进山打猎了,清楚你们不容易。”
说话间,妇人指向炉火上的水壶。
“炉子上有水,你们自己取来喝,我出去一下,再给你们拿些吃的……”
“谢谢嫂子了……”
待妇人走后,谢男从父亲后背上跳下来,两步来到炉火旁,摊开冻到发红的小手。
“爹!婶婶人真好!”
话音未落,从父亲手上接过一碗热水。
“天底下,还是好人多。”
谢远说过一句,环视简陋的房间。
木质墙面上挂着带血的兽皮,一把长弓挂在墙上,箭筒内装着二十几根箭矢。
“小男!我们快走!!”
“爹!婶婶去和我们拿吃的了……”
“快走!”
谢远说话间夹起女儿,快步夺门而出。
冲出院子后,正看到那妇人带着十几个男子迎面而来。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妇人大吼一声。
“嫂子!你没认错人吧?”
“不会有错!就那小妮子的模样,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十几个男子闻听此言,立刻加快奔跑速度。
紧跟谢远的步伐,钻入茂密的山林内。
这些人一直找天色暗淡下来,苦于没有拿火把,只好将到手的赏金放弃了。
父女二人一路逃到黎明,躲入一处山洞,谢远将女儿搂在怀里,用身体温暖着她。
谢远看着洞口飘入的飞雪,逼着他必须想个办法。
北梁的冬天,已经来了。
自己冻死就冻死了,反正这辈子也没什么出息,可别苦了孩子……
他轻轻唤醒了谢男,问道:
“饿了吗?爹出去找点吃的。”
“不饿……”
“等我一会。”
“爹你不要走……”谢男说话间,委屈的留下眼里。
“爹不走远,就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兔子。”
就算他这样说,谢男还是摇头不同意。
谢远撩开皮袄,漏出健硕的肚皮,故意使劲吸住肚子,又用手掌在上面拍了几下。
“你听爹这肚子,都成破锣了,敲都敲不出声来……”
闻言,谢男噗嗤一乐。
“你忍心让爹饿肚子?”
谢男摇摇头。
“我和爹一起去抓兔子!”
“不行!你和我出去太危险了!”
闻听此言,谢男想起昨天妇人说过,她是认出自己的模样,才害的父亲和自己饿肚子。
还是因为自己的模样,父亲才会动手杀人。
于是她抓起一块地上的石头,作势就要往脸上砸。
“干什么?”谢远打掉石头质问道。
“我恨这张脸!”
谢远一双眼睛盯着她看,渐渐温柔起来。
“千万不要干傻事!你的模样,是你娘留给我唯一的礼物!”
“你若毁了它,你娘和我都会非常伤心的。”
“答应爹,无论发生什么事去,都不要摧毁你娘留下的礼物。”
谢男很少听爹提及娘亲,每次听到都会非常认真的聆听。
得知自己的长相,与娘亲非常相识后,心里莫名觉得开心。
就在这时,父女二人的肚子先后咕咕咕叫了起来。
“哈哈哈!还说你不饿?骗爸爸可不是一件好事哦!”
闻听此言,谢男害羞的低下头。
“好了……爹要出去找吃的了!”
说话间,他摸了摸谢男的头顶,顺手将她拥入怀中,久久的亲在她黝黑明亮的头发上。
“爹……”
“爹走了,很快就回来。”
谢远走出山洞,去到昨夜看到星火的村庄。
他在村子里转了片刻,选了一户人家径直走了进去。
这户人家,坐落在村庄的边缘。
院子有积雪,积雪上没有猩红斑点。
谢远绕到房子后方,听到里面只有祖孙二人,这才闯了进去。
室内的温度,并未比外面暖和多少。
房间里的老妇人被吓了一跳,将孙儿藏在身后,抄起一根木棍挥向谢远。
“滚出去!我家里什么都没!”
谢远自顾自拉来一把椅子,坐在了下来。
“老人家!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让你家孙儿帮我个忙!”
“什么忙?”
“后山半坡有个山洞,我女儿在山洞里躲着,让你家孙儿帮我把她领过来。”
“你为何不自己去?”
“我也有难言之隐,只要你家孙儿帮我把她领过来,我立刻走人。”
“此话当真?”
“当真!”
谢远话音一落,老妇人推了一下骨瘦如柴的小男孩。
“你知道半坡的山洞吧?”
“嗯……”小男孩害怕的应声。
“去把女娃找来!”
“奶奶,我不去!”
“没事,都是老实人,都会说话算话的!”
老妇人说话间,将手中的木棍丢在地上,崔处道:
“快去!快去!”
小男孩绕过谢远,跑出院子。
谢远回身确认一下,开诚布公说道:
“我是个逃犯!”
“官府给出的赏金足有一百两!”
“你把我拿了去,换了赏金过日子。”
老妇人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要用一命换一命。
“冬季来了!你和孙儿能熬过去吗?”谢远问过一句,继续说道:
“我和我的女儿,同样也熬不过去!”
“不如就死我一个,换你们三个活命!”
谢远见老妇人还在犹豫,随即开口道:
“我年少时曾经是天道宗的弟子,等我女儿长到十五岁时,你把这件事告诉她,让她去天道宗试试。”
“走吧!等你孙儿将我女儿带回来,一切都晚了……”
老妇人看一眼这四处漏风的破房子,想起空了许久的米缸,也只能同意他的请求。
小孙儿找到了谢男,将她带回家中,谢男却并未看到父亲的身影。
“婆婆,我爹呢?”
“他在我家借了一把短刀,说在山上找到一处兔子窝,打算多打些兔子来,晚上吃一顿好的。”
闻言小孙儿高兴的跳起来。
“好棒!!”
谢男趴在窗口,默默等待父亲归来……
数年等待过后,她慢慢接受父亲永远不会回来的事实。
谢男将所有的过错,都归结于自己的长相。
可想而知,当苏念这位富家子,一副痴迷样子望着她时,会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