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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算了吧,这条命本来就是河童救下来的,已经欠了他们很多的恩情了。再说了,这潭子地下真有出口能同到龙水江,但我们也不知道有多少的距离,说不定还没到江面,我们已经窒息而死,何必再麻烦河童呢。
人类不是什么善类,真见到河童,也会有不少人想要活捉河童,甚至说不定拿去做实验,那我们可真就对不起这三只河童了,他们是见不得人类的,更不能让人类见到他们。就算将来有人类会发现他们,甚至危害他们,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些事在自己手上发生。
我拣了简单的话头说了我的意思,葫芦和建国都欣然同意,那咱们就钻钻水潭吧,能钻出去固然好,真钻游不出去,那只能算自己短命时运不济了。
火光越来越暗,我们三人轮流做了道别之辞,希望它们平安,多福多寿,希望小河童快快长大……
河童肯定听不懂我们说什么,小河童也只是嘛嘛哒,嘛嘛哒,纳哩齐,纳哩齐欢快地说着,还伸着瘦小的手臂遮着小嘴咯咯咯地笑上两声。
看来他们无恙,这倒让我们更加放心了。只要龙头山,龙洞倒塌,想必就不会再有人类来打扰他们的生活了。他们能钻很窄的石缝,相信他们能好好地活下来。此生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它们了……
我们三人拣了砍柴刀,道了连篇的离别之词,这就要动身游水出去。也就在这是,蛇王扑腾几下,身子一卷,身上的巨石立马被掀翻。
我们和河童大惊失色上去搏斗,他的腰身被铁链栓了数百年,很细,我们三人上去猛砍,却发现这蛇王将身子鼓开了,刀子本就很钝,一刀下去就完全被弹开。
我们只好由砍变戳,三人用了全身的力气一戳,同时扎进蛇的脊背。
蛇王这时神经复苏,力量起初会很大,但很快就会虚弱下去。此时我们的砍柴刀全扎在蛇脊梁当中,回抽却无法拔脱出来。只好抱了上去,连牙齿都用上了,一定要按住它,只要再坚持十几分钟,这蛇王必定毙命,只要固定它的身子,它再挣扎也伤不到我们了。
蛇王扑爬蛇游,呼呼乱窜,河童起初还按住了它的头部,不过现在蛇王已经从巨石的重压中拖出身来,速度快了许多,河童一下就按不住了。
我们三人已经到虚脱的关口,紧闭双眼,紧紧抱着扎在蛇身上的刀柄。我最后一句话时:“建国,葫芦千万别松手,一松手蛇王就活动开了……”
没有听到葫芦和建国的回音,黑暗中,全身一冷,猛灌了几口冷水。蛇王没有和我们搏斗的兴趣了,它也要逃命,很快就拽着我们扑进水潭……
我几尽昏厥,双手却不敢松开了去,还是紧紧抱着刀柄不放。此时只感觉身子在急流中穿行,全身被冷水浸泡,生疼麻木,渐渐没了知觉,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死了还是活着。
蛇王在漆黑的水域穿行,犹如龙王,应付自如,毫无阻隔。我们趴在蛇身上在水下拖行将近五分钟,只感觉蛇王身子急速往上窜,接着突然呼吸一畅,我呛了满嘴的凉水,微微睁开眼睛。
蛇王蹿出了水面数丈,我急忙举眼观看,葫芦和建国也都趴在蛇王身上。我呼喊着葫芦和建国,他两人也微微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骑着蛇蹿出江面,均是露出一抹的笑容,然后随即而逝。此时蛇已经往下落了。我们三人急忙撒手,纷纷落入江中。
深秋的龙水江异常的平静,我们哭喊成一片,用了吃奶的力气游水,总算靠了岸,还好蛇王没追来。我们躺倒岸边的水草从里,抱成一团,喜极而泣,龙洞一行真是死里逃生,这条命算是拣回来了。
不知道睡了多少时候,慢慢睁开双眼,头顶一轮弯月格外的明亮,发出清幽的冷白之光。身子周围水草依然茂盛,看不出是在何方。江水拍打着岸沿的崖壁石块啪啪哗哗作响。我揉开惺忪睡眼,只见葫芦和建国静静的躺在两旁,打着呼噜,原来我们虚脱昏睡在了水草丛里。。
此时全身冰冷,应该在水草丛中睡了几个小时了。我伸手摇醒葫芦和建国,他两人如梦初醒,打量着我说不出半句话来。我虚弱地说:“兄弟们,咱们死里逃生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该我们潇洒一番了。”
我们三人搭着肩膀背起没有遗落的背包走上岸去,在树林里坐了下来。
“默默,我们现在在哪点嘛?”建国轻问。我说这里就是龙头山的山背,当年我和三妹他们曾经从这里上过山,第一次走近龙洞。
瀑布下的深潭通到龙水江底,蛇王拖着我们从江底游了出来,顺着江水往上游了许多,这才在龙头山后山处的江水中蹿出水面,离岸边不远,我们才有能力回到了岸上。
此时我举目朝龙头山看去,巍峨高大,其中传来轰隆的闷响,想必山洞还在崩塌,希望河童一家能躲过此劫。
“默默,还有吃的没嘛,肚子好饿!”葫芦嚷了一嘴。我赶紧打开了一个背包,里面都是从“先驱者”者那搜刮来的干粮,还有那盒雪茄烟。
三人收拾起背包,葫芦和建国打开背包细查,里面的骨灰还在,还好我们都用塑封袋子包了好几层,并没有水透了进去。我身上背着的背包也无大碍,两包骨灰都还完好没有散落,另一个背包装着压缩饼干,牛肉干巴,雪茄。笔记本和地图已经被水浸泡烂了,字迹模糊,已经没有用处,连我抄写下来的“瘗字文”都没了,最主要是我裤包里的小金人,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遗失了,怪可惜的。
这次进龙洞对于我来说收获颇丰,也为我以后探险寻宝奠定了基础,进深山洞穴,火是至关重要的,这次我们多带了火柴并且做好防潮措施才得以让我们活了下来。现在想到的还有那把砍柴刀,真的是数次救了我们的命。
我取出包裹完好的压缩饼干,牛肉干巴分与葫芦和建国吃了,又掏出雪茄,每人点了一根,闲聊一阵。
葫芦吸着烟,发起狠来:“操!我啥宝贝都没拿到手,亏大发了,就背了两包骨灰出来!”原来葫芦装满冥器的包裹在和蛇王打斗时弄丢了。
建国吐吐烟圈说道:“能拣条命回来算不错了,还计较那些宝贝整哪样?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此生遇到了河童,那是我们的福分。”说道河童我们三人均是有感在怀。
建国话锋一转,顺便打消我们的疑虑续道:“不过不打紧,我起码带了两件宝贝出来,分你一件不就得了,咱们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你说,你要玉珠项链还是饬乩镇尸铜铃!”听完建国这一番表述,我倒佩服起建国,品性还真不错,舍得分享。
葫芦听完建国所说,早乐得合不拢嘴凑上去说道:“你舍得给我哪件?”
建国沉思半天也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把哪件东西给葫芦,只得把两件宝贝置在地上,说道:“你自己挑吧,爱哪件就挑哪件。”
葫芦也犯了难,这两样东西看上去都差不多,晶莹剔透的玉珠项链,足足有二十颗,全身铜黄的饬乩镇尸铜铃,雕刻精美。葫芦最后还是没拿,撇撇嘴说道:“算了,这都是你带出来的,该归你,我要自己取的才有意思。”
建国张着嘴巴不知道如何计较,摸摸后脑勺,心里一番斗争,把两件都递到我面前说道:“要不默默,你处理,不行我们拿克昆明卖了再分钱,咋个样?”
我接过两件宝贝看了看,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好吧,咱们就拿去卖了再说。”我思考了一阵续道:“你们可别说在龙洞里发生的事情,这些宝贝也绝不能说给任何人听,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葫芦和建国点头称是。
闲扯了一阵,望望天空,乌云蔽月,光线暗了下来。山风冷吹,树叶杂草摇晃沙沙作响,全身寒意上来,我们不禁搓着双手取暖。得生堆火烤烤,暖暖身子。
眼看天昏地暗,冷风骤起,怕是要下雨,得找个避雨的地方生火才好。我们在林中找了一块延伸出来的石檐躲避进去,又去附近拣了干柴枯枝杂草生起了篝火,三人这才觉得身子舒坦许多。期间摆上剩下的压缩饼干和牛肉干巴祭下五脏庙宇。
葫芦说要不然就此回村,我一口回绝。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午夜的时间。要回村子还得往下游走上两三个小时才能到村子对岸的龙头山脚,那里都是江边上的悬崖峭壁,想过去还得攀沿一番。
龙洞现在还在崩塌,地势极度不稳定,在上面走难免有山石落下,我们折腾不起了。况且就算到山脚运棺道上也没有船只供我们通过,虽然我们三人水性极佳,游过去不成问题,可谁也不敢确定龙洞内的动物会不会因为山洞崩塌而从江底逃生游出来伤人。
我话还没说完,只听周围树叶哗哗声响,瓢泼大雨就下开了。狂风又作,夹杂着水汽吹到壁檐下,火堆都被吹散。这秋雨一下就要入冬了。
我们往壁檐深处躲进去了些,用枯树枝树叶在两侧堆码起来挡住了些许的山风,火堆挡在在了外面。我建议还是等天亮了再做回村的打算,这么上路有些冒失了,我们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葫芦和建国欣然同意不在话下。
石檐下躲避风雨还是可以的,暂时就安身在此作罢。我们边聊边吃些东西,抽着雪茄烟,倒是有一番享受。渐渐地我们就躺靠在一处睡了过去,这无疑是最安稳的一觉。
半梦半醒之间,龙洞内的情形如梦似幻般出现在脑海:运棺道上摸爬寻路,黑水蛭;建国和我落入漂骨潭险些遇难;进入龙洞,环状天堑追逐葫芦的脚步;浮游发光蘑菇,点火台穿行;石牙口移步;洞中山遇蛇群,见葫芦;和钻山独角彘搏斗;迷幻般的黑暗空间失明失聪;非人类女人,能接断掌断足;葫芦病重,失魂打斗;落入金字瀑布深潭;河童;祭祀洞寻线索;吊尸洞发现吊尸;石壁上的龛棺和古异族;皇棺的发现,蛇皇藏身;巷洞吊尸,皇棺墓穴遇蛇皇;瘗字文板雕和宝藏;吊尸洞再遇蛇彘互斗;和蛇王打斗;山洞崩塌,我们险中求生再到此处。仿佛刹那间已经经历万年,生死仅在弹指之间。
我清醒了过来,望向龙头山,只见到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斜风骤雨中模糊摇曳。分不清是雷打的声音还是龙洞倒塌不止传出的巨响。电闪雷鸣,风雨飘摇,天地颤抖,像是古来天地初开,万物混沌。感觉自己刚从遥远的古代走来,身上承载了历史的遗迹…
雨后清晨第一道温暖的阳光印入眼帘,我睁开双眼,明空万里。石檐外的树梢叶尖点缀着滴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借着阳光映辉,发出斑斓色彩夺人眼目。万物此番美好,使人心旷神怡,有重获新生之感。
我仔细揉醒惺忪睡眼,走出石檐,伸张一下懒腰,尽吸新鲜之气。想不到昨日还在为生死奔命,今日却此般平静。人的大起大落犹是如此,悲欢在一刹那间交换更替。
我把葫芦和建国叫醒,他两人也走出石檐,伸展了四肢建国首先开腔:“哎哟,真累,默默现在该回家了吧,好想家!”葫芦紧跟上话来:“默默想办法回村了,真想我家那张暖被窝!”我呵呵笑了笑说道:“咱们从小在龙水江畔长大,此处江面还没有两百米宽,不怕冷咱就趟水过江。”
葫芦和建国表示同意,于是三人收拾起背包,把炭火弄熄,越过水草,扑入江中,顺流斜跨过江面。
到了对岸,举目四望,崇山峻岭烟雾缭绕,宛如仙境。此处在龙头山的上游,比我们之前伐木的位置还要再朝上些。我们得沿着江边开十一号回家,路程不算太远,两三个钟头就能进村了。
葫芦说脚步放快些,兴许能赶上吃午饭。当下我们三人加快了脚步,一路嬉闹。路边林子中有野琵琶,干脆去捡了,捧着边吃边走。我们三人哼起了歌谣,一番快活,然后放开喉咙对天狂吼。
在接近村落时,我让葫芦和建国把东西收好,一再叮嘱他们千万别提龙洞里遇到的怪事和我们看见财宝的事,但凡有问只说没发现什么,就是在山洞里迷路而已。葫芦和建国点头同意。
终于看见林中露出的房屋一角,那就是我可爱的家乡了。我们三人兴奋欢喜,恨不得马上见到乡亲们,于是脚下走的更快了些。此时在抬眼望过江去,对面那巍峨的龙头山似乎起了变化,建国疑惑的说了一句:“哎?龙头山变矮了一截儿。”我和葫芦异口同声打趣说:“是你长大了,哈哈!”
我们已经进了村子,可村子异常的安静,连半个人影都没见着。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何以出现如此情景。我们心里感觉有一丝的不安。这时我才想起去找葫芦时乡亲们是知道的,梁二还去找了生产队回来帮忙。会不会是没见我们出来,乡亲们进龙洞寻我们去了。
说及此处,我们三人脸色都变了,若真的有人进龙洞找我们那如何是好,里面的山洞都倒塌了,进去的人那还不……
我们心急如焚撒开双腿跑进村子,里面任然空无一人。绕过几垛稻草堆,蹿出三个结伴而行的小孩。三个孩子我都认识,是村头老李三兄弟的娃娃。我本想上去问询,三个孩子愣了一下,慌忙就跑开了,嘴里还喊着:“有鬼呀……”,然后一下就跑的没影了。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村子里又闹鬼了。听他们一说有鬼,我们三人都紧张地伸手往腰处按,结果落了空,砍柴刀早就随蛇王丢了。葫芦和建国从稻草垛旁拣根竹竿踩断成三截儿,递了一根给我。
“拿竹棍整哪样?”我疑惑的问了一句。葫芦惶恐的说道:“没听娃娃说村里有鬼吗,拿根棍子好打算啊!”
我把竹棍都掷丢在地上说道:“克你大爷滴,大白天的哪点来的鬼。看看我们三个,不就是活生生的鬼嘎?”
我们此时衣衫褴褛,露胳膊露腿,衣不蔽体的,还蓬头垢面,沾有不少的血浆肉泥。小孩子胆小见到这副模样不吓得叫鬼才怪。
我说:“赶紧走吧,哪里来的鬼!”于是三人又加紧脚步往村子深处走。可没走上几步就见地上散落着朵朵白纸钱,葬幡立在道路两旁。
“默默,好像村子里死人了呀!”建国说了一句。一说到“死人”葫芦马上联想到可能是进龙洞找我们的人遇难死了。当下葫芦低头不语,面色惨淡,双肩轻抖,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我走上两步拍拍葫芦的肩膀说道:“别那么没出息,事情都没弄清楚,大老爷们的,你哭个锤锤。走吧,进村问清楚再说。”
村子里有死了人,都会聚到祭祀堂那里。难怪村子里没人行走了,或许都聚集到祭祀堂那边办葬礼去了,我们得赶去那里看看。
绕过座房屋,再穿过一片芭蕉林,经过公社的牲口棚,前面不远处的竹林围绕的空地就是祭祀堂。
祭祀堂门前聚集了两三百人,都在忙活着。这里的习俗,人死后办葬礼,要宰牛杀羊酬谢村里乡亲。看到此景我肯定村子里有人死了,心里开始隐痛,不知道哪位乡亲走了。
当我们三人走进人群,忽然就人声鼎沸,有的退开了出去,有的吓傻了站在原地张着嘴巴,年纪小的早吓得哇哇哭喊,都说有鬼。我望了一圈,大人们都鸦雀无声,用极度狐疑的眼光打量着我们三人。
就在此时,人群中蹿出三五个年轻人,嘴里喊着:“鬼在哪里,鬼在哪里?”我一瞧原来是王和那小子还有他的手下。
王和瞧见我们三人先是一怔,然后带头举着竹棍冲来,朝我们三人劈头盖脸就打下来。我们三人没移动半点步子,找准空档,手起拳落,脚抬猛蹬,首先放翻王和领来的几个混混。
我走上两步,王和踉跄着举棍下来,我斜身躲过,同时伸手扣住他手腕,往外一扭,王和吃疼,胸口顺势一挺,露出大片破绽,王和想收手来打我面门,我抬腿一脚横扫出去,直打到王和的胸口部位,王和跌出去翻了一滚,我抢上两步按住骂道:“找死啊,你小子敢跟我动手!”
王和晃了一下神思,抬眼细瞧,突然欢喜的喊道:“是默默,是默默啊,你…你……你们没死啊,这……这…….哈哈哈……是默默他们,他们没死……哈哈哈……”
此时建国拍手鼓掌大喊:“默默,打的好,哈哈哈……”
我顿时明白过来了,我们进龙洞久未归来,乡亲们以为我们三人都死在了洞里,现在是给我们三人办丧礼呢。我们现在脸上被彘血蛇血铺了厚厚的一层,而且干裂,像是蜕皮一样,不仔细瞧根本就辨认不出来是我们。
乡亲们此时七嘴八舌地围了上来,一阵嘘寒问暖,让我感动得差点泪奔了。我赶紧扶起王和,王和拍拍我的肩膀,一个拥抱上来,我下意识的想躲开,无奈被他抱的紧了。
王和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冒着哭腔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咱们可以在一起玩了,呜……
我受宠若惊,真分不清王和这小子是真心实意还是弄虚作假,虚情假意。他平时可没给我和葫芦什么好脸色看,动不动就找茬寻事,都不知道和他打过几次架了。
他此番举止我实在摸不着头脑了。不过我倒是清楚,农村乡下的人纯朴,就算有什么小恩小怨,看对方出了什么事也会实诚地关心下的,或许我把王和想的太坏了而已。
就在此时,我双亲扶着我爷爷走到我面前,泪眼潸然,葫芦和建国的家人也赶了上来,大伙喜极而泣。
父亲双眼挂着眼泪走到我面前,我本想上去好好拥抱一下他,结果父亲一巴掌就甩到我面上骂道:“你小子还舍得回来啊,怎么不死在龙洞里面了?”,我疼得捂脸低头,母亲扶着爷爷上来解围:“老头子,你打娃娃整哪样?”
其实我知道,父亲是疼爱我的,打归打,见我活着回来还是抹抹眼泪上来抱着我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吵杂声起,葫芦的老父亲揪着葫芦的耳朵走到我和建国面前,指着葫芦骂道:“你小子还不跪下,得谢谢默默和建国去龙洞寻你,要不然你早死在里面了!”
葫芦低头不语,两膝一软就欲跪倒拜我和建国。我和建国忙上去扶住。我说:“叔叔,您别这样呀,我和葫芦一起玩这么久,我当他是兄弟,我和建国也就尽了本分而已。”
我,葫芦和建国彼此相视而笑,乡亲们又上来嘘寒问暖,直接把我们送到我家……
葫芦和建国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物又跑到我家来聚,我也洗澡换上了新衣。我家院子都坐满了人,这些乡亲们真是热心了。
三妹,普小仙,梁二也跑进院子里来。三妹上来随便和我说了几句话就站到了建国身旁。我和葫芦一瞧,看出点端倪。原来三妹和建国是一对。
这下丧事变喜事了。葫芦和建国两家把酒席都搬到我家来了,我家院子里里外外都摆了酒席,连门外的一条路都用上了,才算容下了三百多号人的大席。
我和葫芦,建国共坐一桌,父母们上酒上菜忙的不亦乐乎,席间乡亲们都问龙洞内有什么东西,葫芦嘴快,咀嚼着菜就开了火车:“这个嘛,我们在里面见到彘……”
我哪能让他把话说圆,一巴掌就扇了一下他的两嘴皮子。葫芦看着我,一头雾水的模样,不过很快就明白我的用意,然后和我点头会意这才说道:“我们见到只野鸭子。”
我刚喝了一口酒,没等下咽,听到葫芦说成野鸭子,我一不小心就喷了一口,急忙道歉说是呛了一口。心里暗作:“葫芦,的山洞里哪里来的野鸭子!”接着葫芦噼里啪啦胡诌,他说山洞里野鸭成群,我们就是在里面烤了鸭子吃才活到现在,中间那是唾液横飞,把席上的几个年轻人虎得一愣一愣的。葫芦吹牛的本事真是登峰造极了。一旁的建国笑喷了几次。
换热了几次酒菜,几瓶甘蔗酿酒下了几瓶,头脑开始发热,胡话连篇。一个小娃娃跑来问道:“默默哥哥,龙洞里面有龙吗,有没有鬼!”
我笑了笑,晃着手说道:“里面有死……”我话还没说完,两嘴皮子早被扇了一巴掌,是葫芦扇的我。我急忙收住话头,想用其他的东西代替,结果一时也找不到什么物件可说。葫芦接上话来:“里面就有一群四脚鸭子而已,啥都没有,一个破山洞,就石头,其他的啥都没有。”我急忙附和:“对……对啊,什么都没有的。”
建国凑到我耳边说道:“葫芦这野鸭子真是万能啊,能破一万个问题!”我一听哈哈大笑,差点从凳子上翻滚下去。
乡亲们的问题大都围绕洞里面的事物。我们专门挑了几处讲了,山洞的构造,里面有的蛇鼠等等都讲了,不过紧要的我们可没敢透露半点信息。
我酒气上头,难免说走了嘴,连忙灌了一口浓茶下去,清醒一下头脑,酒可再喝不得了,只管吃点东西就行。
葫芦依旧发挥他的吹牛本事,一口酒一段故事,只要不和龙洞内怪物皇棺财宝之类沾边的他一律添油加醋讲了个云里雾里,在场的人当然听的欢彩,连连鼓掌叫好。
不过乡亲们哪里有那么好糊弄的,葫芦讲了半天有人就说他是瞎掰了。不过他们想一个山洞哪里会有什么奇异的事物,就当葫芦说书了。我们直喝到凌晨才散了各自回家休息。
过后的几天我们就得搞点祭祀了。我们三人好端端的却多了一副衣冠冢,那得废了不是?毁墓那也有讲究的,不是随随便便把墓穴空废了就行。要找位风水先生看准吉日良辰破穴毁棺,上香磕头,杀鸡宰牛祭祀一番才算了事,之中种种繁琐的事宜就不必多说了,总之把我们三人折腾个半死才算完毕。
人还没死,就往阎王爷那报丧了,阎王爷派了黑白无常来勾魂,结果找着坟却不见魂魄,黑白无常勾不到魂,心里不快,肯定要往阎王那告上一状,那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所以这得祭祀,把牛鬼蛇神哄高兴了,也就平安了。
祭祀结束,我们三人又过起了平常的生活,干活挣工分。约上葫芦建国转山砍柴拣野果子吃,偶尔上山打猎,弄点野味回家,与葫芦和建国喝酒谈天论地。
没过数日,公社的领导就举着改革开放的大旗走进了偏远的山村,分产到户终于实施到我们公社了,人们欢呼雀跃,摆上酒席,全村男女老少共庆祝。现在是1978年的冬天了。(改革开放大致始于1978年12月)
我们跟着父辈拿着皮尺量田测地,忙得不亦乐乎,那时是最欢庆的时节,家家户户眉开眼笑,你来我往,尽是和睦融融,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在那年的冬天人们最常问的问题是你家田地多少,你家田地在什么地方;大家最爱的期盼的是明年春季要在田里耕上几亩的稻谷,地里种上满山的包谷,池塘里撒下鱼崽,家里养上成群的鸡鸭鹅,圈里养几头猪,棚里栓几头牛,一股欣欣向荣的新农村的气息,来年的大丰收似乎尽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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