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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岁即逢朝崩,割据权易,十方动乱,于九百三十三年罥碑渊阔以镇妖乱。地及南夷天地颌骨,亦名:弃天封地,百冥叩首。此安诸世之气,食之以日月光华,尽廋于拜月殿,恭祈生人勿进。巫祭神坛,百魅汲气,动则即罹。夜祭神殿,殿尊拜寿违乾坤内气,?垂死碑像,映北冰寒川,其藏十方神碑,述之暌违,得进殿封尊者,悉数拜会,聊以数辞,承恩泽,衣钵就承,天意果遇擅闯者,请受夜祭巫庙神坛-----牧严,于九百三十三年。”
看到碑文落款赫然是牧严的名字,我们均有些惊讶,仿佛牧严本人就端坐在身前,我们此时就该叩头拜礼。
葫芦瞪大了双眼问我说道:“默默,这是牧严立的碑吗,上面写着什么?”
我说上面写到关于祭祀神坛的事和这碑兽的来历。这里曾经有妖鬼祸乱,牧严为了镇住这些妖异,立碑封脉,前面的铁链就是封住气脉出口的铁链,周围密密麻麻的草人不仅仅是祭祀用还是“冥将”我看这些罐子里装的婴儿尸骸也不简单,我们怕是闯入禁地了。
建国恐慌地打量起四周,满目惊惧,开口问道:“默默,这里不会是牧严的墓穴吧?”
当看到这座碑兽落款出现牧严的名字时,我也曾怀疑这里可能藏有牧严的尸骸,但仔细看完碑文,我否定了这种想法。
以碑文内述,牧严如果尸骨尚存,那就应该在“白冥叩首”之地,或许在西藏的雪山之中。
我很不明白其中为什么会说在极寒冰川中有十方神碑,当中表明此地不可侵犯,又云天意,对闯入者还要进殿奉尊,弄不明白到底我们进入此地是对还是错,到底有没有像碑文里表述的那样要参与夜祭巫坛。难道牧严是巫师出身?
尚子对我们讨论的事不明白,连问了我几个问题,此时我来不及把事因的前后始末细细讲述,只稍微作了一点交代,我现在得防着妖异的“夜祭”可能出现的危险。
葫芦问道:“默默,你不是会讲什么鬼语吗,念两句说不定就能看到点鬼东西。”
葫芦说完,建国也催促我念上一段。事情可没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盗鬼经卷》里的“诀语口诀”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到现在我也就用了两次,一次在龙洞内,一次在地藏墓内。两次多少都和“妖异风水术”挂勾,但此地属于阴阳泽,气脉混沌,浊清不明,“白冥叩首”里的诀语一旦用错,可能招来麻烦,甚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说道:“我们站立的位置尸骸累累,诀语一旦用了,发生什么情况我也说不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
葫芦急道:“我说默默,哪里来这么多的规矩,不用诀语我们还能怎么办,要撤出深渊就只有一条道,往死里跑都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乱藤那,真出现意外我们半路上可能就全军覆没了!”
葫芦说的也在理,只是他搞不清楚我们是否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现在不能自乱阵脚,一定要心平气和,准备迎接夜祭时辰到来,我倒想看看这里巫祭会有什么鬼东西出来。
我说道:“进火圈,把炭火点上,我先用羊皮灯笼和饬乩镇尸铜铃试试,不行我再用‘百冥叩首’!”
大家慌张地跳到火圈内,急忙点上了火,吹了几口气,炭火烈烈发出紫红的火焰。我们盘坐在火炭围成的圈子中央仍然觉得坐立不安,四周似乎有无数双怪异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
我把羊皮灯笼取了出来,吹口气鼓开,将一对饬乩镇尸铜铃放在了手心。此时大家无心攀谈,只是提起精神,仔细观察着动静。
夜已经来临,四周漆黑一片,就连天空的颜色都变成和这方山石一样的颜色,分不清东西南北,上下左右了。盯着那通红的火炭观望,神思在不久之后也变得沉闷异常。
葫芦搓了一下鼻涕冒出话来:“这地方不见鬼才怪!我葫芦怎么觉得还有点胆小呢,怪害怕的!”
建国瞟了葫芦一眼说道:“咱们又不是没见鬼,怕什么!”
此刻静,心中的恐惧凸显得更加的明显,既然葫芦和建国说开了,我也就凑了句话说开:“哼!鬼?不知道鬼是何物,哥几个,害怕就吱个声,他娘的学学爷们儿,哭上两嗓子。爷们儿倒哭,鬼都能吓个东倒西歪!”
尚子凑到我面前说道:“默默,你们不怕吗?”
我提胆回答道:“我默默什么没见过,指不定这碑文就瞎糊弄人的,到天亮说不定都没闹什么屁鬼!”
建国递上烟,手有点抖,接着说道:“默默你还真一点都不谦虚,你那满脸的冷汗早把你出卖了,害怕就承认了吧,鬼出来,你屁股还能稳如泰山?”
听了建国这段话,尚子投来疑惑的眼光,又问道:“默默,你真不怕吗?”
要说我不怕,估计走路都得翻俩跟头,不过我默默身上就这点脾气,千万别在女孩面前丢了份儿,再害怕,我也得硬着头皮毫不害臊的说自己一点都不怕。“害怕”这个词从我把开裆裤变成小短裤穿时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葫芦遮嘴笑了几声说道:“默默,你的脸皮可真厚的!”
“哼哼,那是!树不要皮不可活,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我默默已经无耻到有些纯洁天真了,谁能把我怎么样?”
建国鼓掌开说:“好样的默默,没想到你的学问都研究到‘纯洁’的层面上了,不得了,了不得!”
葫芦优雅地吐吐烟圈说道:“小妹不用怕,胖哥向来脸皮厚,真有鬼出来,老子非把他骂惨不可,咳咳!”
尚子嗯嗯两声点了两下头,她心中的恐惧究竟有没有减少不得而知,反正我看他那两酒窝已经标准地在他的脸颊上画出来了。
“来来来,吃点东西,吃完早点休息。鬼出来见到我葫爷也要抖上三抖的!有我在,放心睡!”
我吸了一口气,平复心境,小心观察着动静,或许时辰快到了。此时莫名其妙对即将到来的夜祭巫坛充满了向往,甚至迫不及待想一睹为快。
尚子此时问道:“默默,生人闯到这地方真的要夜祭神坛吗,怎么祭?牧严知道我们会来吗?太不可思议了,是不是牧严为了藏住财宝故意编了这个故事?”
我呵呵笑了笑,故作轻松说道:“牧严是南派薨宇地官的祖师爷,我手里三样东西都是出自他手,当初在地藏墓里救你还多亏了他,所以不用怀疑,生人进入禁地,气脉存异,必定引起一定的活动!”
这和黑暗中的动物捕食猎物是一样的,比如一条蛇本来藏于洞穴之中,一旦有猎物靠近,原先静谧的环境就被触动,蛇根据震动和体温就知道猎物的位置了,说白了就是环境变化引起“动态”事物的发生。
尚子接着问我说在中国是否真的存在四大门派的盗墓人,历史上怎么都没有提到?
盗墓,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技术,更是一种文化。盗墓是摒弃所有伦理思想,排除鬼神敬奉,又依靠鬼神理论建立起来的一门搞破坏的艺术。
在中国的确有盗墓的四大门派。有北校尉,南地官,东将令,西宄人之称。但派系没有明显的界限,只是所用的技术、规则、禁忌不一样而已。由于盗墓是诡秘的一个行当,知道的人多,见过的人却寥寥无几,再加上行业受朝代政权制度影像,所以藏得极其严密。何况帝王统治者编撰的历史,根本就不会记录盗墓的行当和规矩,最多说某帝王陵寝被盗云云,可能连半个盗墓贼都没见过,何以礼书成卷?所以大多都是听来的,并未亲见。
可能老一辈的人知道这些盗墓名号,专业的盗墓人在当代基本都已经绝迹。就算现在的考古学家发现一座古墓,同时有盗洞和破坏的痕迹,但他们没法判断是哪一派的盗墓人施为破坏的,因为考古学家就没把盗墓当做一种学问技术,像刑侦那样分析破坏的手法和技术,所以根本就没人研究。盗墓行业就是潜藏的一种隐秘文化。
讲了半天,看了一圈葫芦、建国和尚子,看来他们对我刚才所述挺有兴趣的,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为我一番惟妙惟肖的讲述聚精会神,这回也轮到我当了一回狗头军师,也够我默默乐上一阵子的,想不到盗墓学问也可以当牛皮吹。
建国此时求学的态度热诚急切,我还没开心完,建国又多夸了我两句,比如学识渊博什么的,建国问道:“我们属于南派的薨宇地官,默默,你给分析分析,地官的技术怎么样,好歹我们也算入门了吧!”
南派祖师爷牧严,独创一脉,其盗墓技术也和其他派系的望、闻、问、切、触五法相通,在这基础上基本都一样。但薨宇地官讲究的是气脉成形,引“妖异风水学”所用,更神化些,其中的“百冥叩首”、“偷天行脉”、“九行令止”、“拜月通殿”、“诛鬼封天术”等等无一不是靠的是神学的概念。
薨宇地官有“三校二苦”之别,绝对不可能单人所能成事,其中的“兲眸校尉”在地表上判断墓室位置、墓道入口、棺椁位置、布尸走向都胜过其他派系。
这可不是夸口,南派寻墓过百,其他三派地表如果没有明显标志或者风水法则运用不到位未必能找到一座墓。当年崶宇玄圣封禅的“世尊地藏”各个派系都想得到“世尊地藏”之名,因为懂其术者地下之遗尽可掘之,所以牧严当之无愧“盗墓第一人”,其技术盛传有通天法则,妖鬼尽泣。
说道尽兴处倒显得恬不知耻了,盗墓勾当,违背伦理,现在我们却把它当做了一门精彩绝伦的学术来讲,实在说不过去。我可不想我百年之后,我的坟头上被哪个王八羔子盗墓贼铲上两铲子,那滋味,哎,怎么说呢,很疼的。
这次我也是为了救自己,也帮尚子才小小的试了这么一回手,可不是存心找墓盗的。等事情办完,得金盆洗手,告老还乡修地球种庄稼去了。
“嗯哼,入门?那还嫩了点,这东西不学为好,总感觉挖一回墓,心里不踏实,咱卖了那佛珠,我也没啥高兴的,不过这过程我挺喜欢的!”
葫芦追问道:“默默,你能从一个盗洞或者破坏程度判断是哪一派盗墓人盗的墓吗?”
问到这问题,感觉嘴里是该叼上根香烟的,于是发了烟点上火继续发挥我不屈不挠,吹牛的本事。我还真小看我自己了,原来我默默也挺能吹的。其实我也是为了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而已,要不然黑暗中异常的环境非把我逼疯了不可,不过这次我所讲述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盗墓的痕迹可以从工具、技术、铲土规则、破坏程度、棺椁打开的方向、尸体原始布置等等判断是哪一派所为。而被南派薨宇地官盗的墓最好分辨或者说最难分辨。
“薨宇地官”中“薨”解为古代诸侯封爵官员的死,在古代如果不是火化,人死就有棺,“棺外套椁,尸安于其中,奉殿承崶金,谓之‘冥寿殿”,若其浅葬水泽,称之‘罹寿冢”,“宇”指的是墓室空间或者棺椁空间;“地官”可能是盗墓贼自封美誉之名。“地官”其实就是专门伺候地底下那些墓室的盗墓人,赞其名用了“地官”这一称号,总比盗墓贼好听些,听上去更专业,更有技术含量。
《盗鬼经卷》属于南派薨宇地官的圣品,里面的字词用得极其生僻,但通理后,就会发现其中的字拆解有多重意思,有些像暗语,所以如果按照常理去解释往往适得其反,不尽如意,甚至天差地别,连意思都读不懂。
怎么从被盗墓穴中判断是不是南派薨宇地官所为,这就要论技巧了。盗墓贼盗墓破土所用的工具,技术基本都一样,没有什么好说的。南派手法进入墓室后就不一样了。
首先点香祝祷,这香一般就用“偷天行脉”的布置方法,以点带面,拉成网状,通常是七支香和九支香。这种香阵布置对应八方位置,七香少一脉,就是缺口盗洞的位置;而九香多出一脉,那就是留有后路的意思,不同的墓室朝向方位,棺椁布置不一,就考量布置香的支数,这要因地制宜,不可随意布置。
香布好才能取宝,取宝也有顺序,可不是随便就把棺椁打开,首先是耳室,再后才到棺椁室。
进入地宫,每走三步插一炷香,称为“三步一叩首”,示意埋葬在地宫里死者的灵魂要来取宝了,也有敬奉的意思。拿死人的钱财,那就得对之敬奉有加,以免多生事端,当然这也仅仅是心里慰藉而已。
墓室内取宝有“六禁”:“一禁全棺”,棺板不能全部打开,要双手带上手套抱拳伸到棺材内,点三下抱拳,示意恭敬,然后伸掌取宝,眼睛是不能看尸体的,有些尸体在死亡后,双目会睁开,如果被尸体瞧见有不吉利的含义,意思是死尸通过眼睛把你的灵魂索在了墓室里,这一点称呼为“瞽借”,如果要把整个棺材板打开,得先把尸体的头部用黑布盖上才能动手。
“二禁口中取宝”,尸体的口中就算含有珍珠宝玉也不能取。尸体腐烂,在内腔之中存有尸气,取口中之遗,容易让尸体透气,这种气体吹到身上,很容易致人皮肤溃烂,如果直接喷到口中,那离死亡也就不远了。这一点和其他三派的区别很大,通常说“口含香玉”,最贵重的东西往往在尸体的口中,巴不得连金牙都给敲下来,但南派是禁忌取尸体口中遗宝的。
“三禁通取”,墓室棺椁内财宝再多也不能全部取走,也有留有后路的意思。
“四禁尸体翻身,”在棺椁内找崶金,可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把尸体翻个身取宝。这里也有尸体翻身,重新复活的意思,不想惹僵尸最好得守这一规则。如果宝物被压在尸体下,那就要尽力把尸体平行抬高,不能让尸体有侧翻的情况发生。
“五禁新气”,很多盗墓贼想试探墓室里的空气质量而用活禽等动物先放到墓室里试验,这在南派的手法里也是禁忌的。墓室里的死尸最怕家禽鸟兽昆虫,一旦这些能吐气的家伙进入,墓气就会变化,尸体能起什么反应就不好说了。盗墓贼进入已经令墓气变幻了,不能再带其他活物进去。这一点称为“一脉同气”,人和尸,同属于一脉,一为“活气”,一为“闭绝气”,人死方为尸。
“六禁回首”,这一点是在取宝完成后所要遵守的规则。当拿到崶金,顺路返回时,不能回头,回头就有“流连”的深意,这就是说你还想留下来,这很容易导致无法抽身,甚至就死在了墓室里。
盗得宝物退回来时要踩着进来时所插的香走,称为“脚钉”。点香的位置是经过礼拜的地方,比其他的地方安全。盗墓世界里有部分人就因为没有踩着脚钉走出来,导致出来后发疯,以神学概念所说,就是人的灵魂被钉在了墓室之中,所以才发疯。虽然是迷信的说法,但其中的理论很难用一纸科学解释清楚,这类事例还不在少数。
盗墓的诡异之处就在这里了,有时候,“脚钉”会无故少了一颗,万一遇到这种情况,只能说真碰到“鬼作祟”了,想要从墓室里出来恐怕有点难。墓室本就不大,上百平方的墓室算是巨墓了,但很多盗墓贼会在其中迷失路径,这一点在盗墓文化里仍然是个迷。
此时葫芦他们三人坐在地上,抬高膝盖,托着腮帮像个三好学生认真听我讲课。不过讲到这里我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漏说了的。想了一阵,差点忘记“灯笼”的事还没讲呢,不过我懒得讲了,口干舌燥,还是休息一下比较符合我现在的心意。
“嗯哼,下课!”我叫了一声,葫芦、建国和尚子才缓过神来,尚子首先说道:“默默,原来盗墓还有这么多的学问,我可是头一次听说,很有意思,以后对我的考古有相当大的帮助,不过默默,你以后别干盗墓的行当了,不安全!”
我挠着头,全身不舒服,我也就讲讲理论,尚子还把我当盗墓贼了不成。我说道:“我这算不上盗墓贼吧,很多时候我也就误打误撞打开了地宫而已,我可不是故意要穿这双鞋子,不是没办法吗?”
建国说道:“听许老师讲了那么一回课,我建国觉得知识含量倍增啊。等我们打开碑兽后面的墓穴,说什么也要用南派的技术试上一回!”
葫芦傻笑着说道:“这学问讲的在理,我这么聪明的一号人,差点他娘的相信了,我得见识见识,理论和实践相结合!”
我哈哈大笑说道:“这你们都会相信,脑袋还转不转了。吹牛当讲学问,我这牛吹的也够清新脱俗,蛮有技术含量的嘛!侃倒一片啊,哈哈……”
听我这么一说,嬉皮笑脸,虚心听课的葫芦和建国脸色立马沉了下来,异口同声骂道:“默默,原来你瞎编啊,靠!”
正当我笑得前俯后仰,嘴都合不上,还想在奚落一下葫芦和建国,突然响起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响声: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我张着嘴巴说道:我这牛吹真实了,来了,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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