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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直了身子,借着微弱的炭火之光打量起周围来。此时呱呱声此起彼伏,那声音就像把整个脑袋直接捅到蜂窝里去了。装在瓮棺中的劙髓蛤蟆都已经破土出来,接着便听到噼啪噼啪跳跃的声音。
“默默,完了,咱们怕是要当一回祭祀品了,这些娃娃蛤蟆要出来咬人了!我这脑袋不知道够他们吃几顿。”葫芦抹着额头上的汗珠说了一句。
“葫芦兄,你看清楚啊,咱们全部脑袋加起来就四颗,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这数量和星星差不多!”建国已经抖着声音说话了。
我说道:“稳着点,来一只踢他娘的一只!”
葫芦呛话:“稳我个脑门锤子,看看你双腿不也抖成一团吗,踢到天亮都踢不完!”
我们把尚子护在中心位置,双手提着刀准备迎战。话说我胆子不小,怎么现在还小小的有些害怕加颤抖,不就是一批蛤蟆军团吗,真没有什么好怕的!
“呱呱,呱呱!”一只人头大小的劙髓蛤蟆跳了上来,我们三人不自觉地将身子往后仰了出去。
劙髓蛤蟆张口起鸣,像是唱了一段哥特式的高音,耳朵一下被震得轰轰只响。
看来这些家伙也怕火的,足足把火炭圈围了里外数层,密密麻麻都是劙髓蛤蟆,不知道有多少的数量了。
葫芦急道:“怎么打啊,太他妈笑话了,我葫芦今天要死在蛤蟆手里了!”
正说着一只蛤蟆蹿了上来,葫芦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蛤蟆踢飞不见了踪影。
完了,一群蛤蟆前仆后继,黑压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那长长的舌头飞袭出来,在我们脸上扫了数十下。
尚子捂着头大叫,抖着落在身上的蛤蟆。这些蛤蟆还有攻击性,平常就用舌头卷点蚊虫飞蛾吃,现在居然都跳起来在我们脑袋上乱撞。
葫芦怀里抱了一堆蛤蟆,往火坑里一丢,随口就骂:“去你二大爷的,老子踩死你”接着跺着脚乱踩,估计他想:踩死几只算几只。
建国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全身上下都是蛤蟆,也不知道他是急糊涂了还是怎么着,捂着屁股蹦蹦跳,嘴里喊着:“别往里面钻啊,我操,给老子出来”。
正说着,尚子抬起一脚,直接踹了建国一屁股,建国往前扑了出去,上百只蛤蟆立马罩了上去,建国和蛤蟆就这样滚在地上扭打在一起。
我这也不好过,身前身后都是蛤蟆,从我脚下堆起了一米多厚的蛤蟆墙,头上还爬了四五只。这些劙髓蛤蟆脚上有蹼,但还有尖锐的指甲,正呱呱乱叫着挠着我的脑袋。我没带什么头盔,这下被抓了几下,疼得我只乱蹿。
很奇怪的是,这些劙髓蛤蟆并不去抓挠尚子,这倒让尚子惊呆了,杵在那看着我们奔跑蹦跳。
现在谁都顾不上谁,各自拼杀。打了半天,我们三人被上千只劙髓蛤蟆扑翻在地。
我们也只能坐在地上把脑袋拱到一起,伸手抱着头了。建国大喊:“默默,你长这么大,没被这些小东西海扁狂殴过吧!你倒是出个主意啊。”
“说我锤锤,老子骚主意都没有一个,自己想办法!”
葫芦吼道:“再这么下去,咱们可就被扁成肉泥了,哎哟,我的裤裆,慢点,慢点,这蛤蟆专往我裤裆里钻啊!”
“这些劙髓蛤蟆浆没有毒的,干他大爷的,给我打!”
我们三人同时翻起身来,手脚并用踢踢打打,很长的时间里就听到了噼啪的声音还有呱……那一声声悠扬哀伤的嗓音,那是我们踩扁踢飞出去的蛤蟆的哀嚎声。
我们现在就和跳草裙舞差不多了,地上的大肚子的蛤蟆被我们踩爆了肚皮发出噼啪的响声,比春节放炮仗还热闹。
我晃眼瞧了一下尚子,她站在边上,把一堆炭火拢到了一处,那是我们仅有的光源。葫芦和建国还好些,毕竟他们头灯还亮着,还能看清楚眼前的境况,我这有点惨,借着那微弱的光源,满目都是蛤蟆影,随手一拍,就能结果一个排的蛤蟆兵。
尚子守在炭火旁急的大叫:“我怎么帮你们啊?”
谁知道她要怎么帮我们啊,这些蛤蟆专门攻击男性。我真想问问作为一个男的,在这群蛤蟆军团面前有罪吗?
“默默,我顶不住了,这群蛤蟆他妈就是!”建国呼喊得几乎声嘶力竭。
我也跟着吼道:“会武动谁都挡不住。给我往死里打,坚持住!”
尚子捡起地上的折叠产,想上来帮手,结果力量过大,甩动的铁铲倒把她给甩翻在地。
我留心观察了几秒钟,那些劙髓蛤蟆见到尚子跌倒在地都没扑上去,这真他娘的奇了怪了。
尚子急得突然大喊:“我该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这些劙髓蛤蟆是不是能听懂尚子的话,居然全都停了下来。我面前挂着的一只蛤蟆,睁着鼓溜溜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尚子,似乎这群蛤蟆对尚子很敬畏,不知道尚子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们三人赶紧将身上的劙髓蛤蟆抖落,毫不客气的又踩爆几只,然后战战兢兢往尚子的方向退步。
不知道哪只耳聋的蛤蟆突然呱呱又叫了几声,千军万马般的劙髓蛤蟆立刻摆了天罗地网没头没脸的压了下来,对我们三个大公汉子实施围剿,那真是漫天蛤蟆影,连眼睛都差点迷糊了。这次这群蛤蟆无论尚子如何叫喊都不听了。
尚子力气小,托着铁铲打半天才把一只蛤蟆敲爆,还好这些家伙并没有去攻击尚子,甚至好像很乐意让尚子拍扁。
上万只的蛤蟆齐声高歌,差点把我们这对耳朵给报废,看着这些不怕死的蛤蟆一波接一波的攻击,我都有点心惊肉跳。不知道我砍死,踩爆多少只蛤蟆了,脚下血水厚厚的一层,蛤蟆死尸一层层铺满了地面,血腥味扑鼻,一股股的黑气腾上半空。
葫芦突然大叫:“蛤蟆鄙视我!”
我吼道:“谁他娘的有空鄙视你!”
葫芦接话:“不信你自己瞧嘛,那眼睛似乎在说尝尝俺们蛤蟆的拳头!”
建国甩了几下身子,狠狠踩了几脚叫道:“谁叫咱们闯到它们地盘上来了,还这么窝囊,人家鄙视一下已经很客气了,别挑三捡四了----哎哟,我的裤裆,又有一只!”
我边打边吼上两句:“鄙视咱们的人多了去了,它们算老几。鄙视就鄙视吧,给我打!”
尚子已经没工夫说话了,泣不成声,对着一只蛤蟆敲了半天,勉强敲死了一只,尚子再找另外一只接着敲,一看尚子那动作,跟玩儿似的。蛤蟆都懒得攻击她了,甚至是排着长队等尚子敲。
蛤蟆打人,这玩的什么事嘛,有人打我,那还可以叫人把他关局子里去,可这蛤蟆打人,我可就不知道该向哪个部门告状了,谁他二大爷的也没见过蛤蟆打人啊,真邪门到家了。
我七手八脚赶紧将外套脱了下来,抖了几下身子,边蹿边把自己的脑袋裹了一层,要不然这些蛤蟆非把老子的头发抓得一根不剩不可,到时候我就得顶着光头面对全国的老少爷们了。
就在我们筋疲力尽仍无法摆脱这群癞蛤蟆的纠缠时,突然叮咚作响,碑兽耳环撞击发出诡异的响声,接着一股阴风吹奏,吹袭到碑兽的口中,又发出如狼对月嘶吼的声音。
紧接着就看到了让我们无法想象的场景。这些蛤蟆军团居然混斗到一块,撕扯着对方,蛤蟆呱呱的惨叫声顿时把这片深渊掩盖。
有的蛤蟆跳起来将近一米,彼此用头部撞击着,跟斗鸡似的,一下撞不死,跳起来接着再撞,此时甚至有成群成群地往碑兽上撞,落下来时四脚朝天动都没法再动,只是偶尔巴扎一下鼓溜的眼睛,腹部一鼓一沉,看来要死了。
这阵势绝对难以让人相信眼前所见,这些蛤蟆发疯似的彼此胡吐撕扯,地上密密麻麻都是蛤蟆的四肢和尸体。甚至有上千只蛤蟆排成两排,如两军对垒一般,跳跃起来,在半空中撞击发出噗噗的响声,最后撞得血肉模糊,一排一排翻着肚皮喘着气。
此时攻击我们的还有一大拨蛤蟆,我们对着这惨状唏嘘不已,真不知道这些蛤蟆着了什么魔,自相残杀起来了。看在眼里,我都有些惊惧。
我们打的速度慢下许多,看着如此场景,心中骇然,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可能也会互相蚕食而亡。
我们停手不打了,建国带着哀怨的语气说道:“默默,叫它们别打了,太惨了!”
此时用惊心动魄都无法形容我此时的心情,活脱脱的见到这么离奇怪异的事情,任谁都得脑袋发蒙,我对建国说:“你让我怎么劝啊,我又不会说蛤蟆话!葫芦,你试试!”
葫芦冷哼两声,无可奈何地说道:“我不会劝架,只会打架和看打架。这也不是人打架啊,这蛤蟆打架,谁有这本事劝得住?”
此时还有上千只蛤蟆往我们身上撞,也不知道怎么,没心思在乎它们怎么撞我们了,葫芦更是随手把几只蛤蟆拍落说了一句:“别闹了!”
可能蛤蟆也撞的累了,撞到我们身上力道弱了很多,只是稍微有点疼,它们也跳不了多高了,很快就都偃旗息鼓下来,趴在原地有事没事呱呱叫两声玩。
我们擦拭脸上的血水,看着触目惊心的蛤蟆尸体残肢,无法解释刚才到底怎么回事。
尚子不知道是吓哭还是为眼前的惨状唏嘘,她不停地抹着眼泪,抽泣得连话都说不上来,接着断断续续地问我:“默默……它们……它们……怎么了嘛……为什么会……会这样……太可怜了的!”原来尚子是为这些蛤蟆悲怜生泪。
葫芦和建国此时也无心去折腾这些蛤蟆,甚至都小心下脚,生怕踩到蛤蟆。
我喘了一口粗气说道:“夜祭开始了,这应该就是西藏流传的黑巫师!”
建国看着地上成堆成堆的蛤蟆尸骸感叹,眼睛都没看我一眼,问我说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个邪术驱使动物,这些蛤蟆都作了牺牲品了!”
葫芦点上烟说道:“这里只有上百个瓮棺,一个罐子能藏一个劙髓蛤蟆,从什么地方冒出这么多的蛤蟆来?”
别看这里只有那上百个罐子,其实这里白骨累累,可能这些蛤蟆都是从湿泥下破土出来的,还有四壁上植被茂盛,有很多山石裂口,藏这么多的蛤蟆并不奇怪。不过我想这里应该还有座墓,墓穴之内可能有陪葬的万人坑。
尚子蹲在地上看着这些蛤蟆惨尸独自哀伤,那眼睛里的眼泪似乎流不尽。我走上去说道:“月莹,别难过,这些动物注定是祭祀牺牲品!”尚子嗯了一声使劲点了两下头,想开口却说不上话来,只是静静地牵住了我的手,抿着小嘴,一脸无奈。
葫芦将烟蒂丢在地上说道:“默默,这他妈怎么回事,可别说是见鬼了!”
1979年贵州一水田里数万只长牙的青蛙互相残杀吞食,清田里满是血水,残肢遍地,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情景如出一辙。当年此事一度甚嚣尘上,以前往的的科学家解释是青蛙被农药侵害,导致神经紊乱才会互相吞食,取样研究分析却没有任何毒害的痕迹,此事最后也不了了之,没有明确的科学定论。
建国是我们三个之中最有同情心的,当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吓的傻了,蹿上两步,想把他面前正在互相撕咬吞食的两只蛤蟆拉开。
别说我看走了眼,那两只蛤蟆被建国拉开没几秒,又缠到一块儿去了,彼此像个人一样抱在一处在地上滚来滚去。这件事如果我说出去,估计信我说的都他娘的神经病。
葫芦干脆收刀,再去劝蛤蟆架,刚拉开,两只蛤蟆露出愤怒的表情,冲着葫芦呱呱,呱呱,叫上两声,葫芦和建国倒退回来,没辙了。那两只蛤蟆愤愤不平的表情,似乎在对我们说:“都给我死开,我们打架关你们屁事,不打你们已经很客气了!”
这下葫芦和建国只能瞠目结舌,眼睛瞪得再大也不能把蛤蟆分开来。
葫芦像个小屁孩被妈妈教训一样,对着面前的蛤蟆打群架说道:“这些小鬼忒调皮,刚才好像是对我葫芦说‘谁妨碍我一阵子,我让他后悔一辈子’,这架势,我葫芦惹不起啊,怎么办?”
尚子突然捂着耳朵,抓狂似的跺脚直喊道:“都别打了……”
要我说什么好呢,这是动物,真能听得懂人话那就成精了,它们打它们的架,和我们没半文钱的关系,喊了也没用。要是牲口,训练一番还有可能劝得住,这群野蛤蟆,大罗神仙都得脑门冒汗,直接管不了,我们几个就算了吧。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不过所看到的景象又让我无言以对。
这群蛤蟆听到尚子惊叫,居然都不打了,不管身子倒成什么姿势,通通把眼神都乖巧地看向尚子,遍地都是蛤蟆眼,黑暗中一闪一闪的,然后再温柔地呱呱叫上两声。
尚子发现她的声音还是管用的,一头雾水似的走到我们面前,眼睛呆呆地瞧了一圈,张着嘴巴用上哄孩子的语气小心地接着说道:“别打了,好不?”
哎哟,我的天啊,这到底是算哪门子的怪事,这群蛤蟆居然同时点头,齐声呱呱叫上两声,算是接到尚子的命令。接着本来四脚朝天奄奄一息的蛤蟆,翻腾起身子安静地趴好,有的已经把同类吞下去半截儿身子的蛤蟆干脆吐了出来,趴着也不动了。
过得一阵,四周噗噗声,吱吱声想起,蛤蟆军团中少胳膊少腿的全部找到自己的残躯,整整齐齐他娘的铺了一地,嘴里叼着血肉模糊的残肢,温柔地呱呱,呱呱乱叫。那死了的蛤蟆就这样被一群活蛤蟆掩盖。
我长这么大,觉得自己还算不蠢,不过经历过这一场变故,我脑袋似乎也不转了,对着尚子没头没脑的说道:“月莹它们都听你的,你再试试让他们散开!”
尚子听我说了一句,缓和过神来,似乎她都不敢相信刚才是她一个命令才挽回了这一场残酷的战争。尚子心有疑虑,哦了一声,对着蛤蟆群说道:“回家,不打了,好不?”
葫芦和建国应该已经傻了:“呵呵……呵呵……我葫芦块头大,劝架还没小妹管用,瞧瞧,这些蛤蟆都听小妹的,都让出路来了,这是蛤蟆还是人啊?”,“在这群蛤蟆面前,科学全他妈都见鬼了。吃了人脑的蛤蟆果然厉害,这次地球人都得知道了!”
我想了一阵,照理来说这些劙髓蛤蟆本就具有灵性,能听懂人话这也不无可能,问题是怎么就只听尚子的,难道仅仅是尚子是个女孩子?
过了十几分钟,数量庞大的劙髓蛤蟆黑压压在地上铺了数十层,它们鸣叫的声音更是诡异得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整齐。
我把砍刀收入鞘中,不经意就看了尚子一眼,不知道尚子有何魔力,竟然能有如此奇异的本事,我不得其解,或许尚子也不清楚她身上究竟有什么魔力。
思绪此时完全陈静,静静的琢磨思考着,在最后,我灵光一闪,或许知道点关于蛤蟆的事了。
在前面尚子的眼睛就出现了让我无法解释的情况,能绕过不透明的障碍物看到东西,甚至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我想尚子能驱使劙髓蛤蟆,原因还在于此处,只是我找不到可以合力解释的方法。
我正想把想法和尚子说明,只听见地上的蛤蟆军团同时呱……的一声长音,那声音像是冲破黑云闪电发出的轰鸣声,接着我们同时往前面我们进来此地的那段雾巷看去,大家瞠目结舌,我惊叫道:他妈的人面三足蛤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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