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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丽一路小跑回到屋里，关上门后还在喘大气。
秦亮正趴在只剩三条腿的书桌上做作业，听到声音抬起头：“小丽，你在慌什么？”
“姐姐来、来过，”秦丽说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看见了。”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痕。
“看见了？”
秦亮把笔一丢，急忙走过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小丽，那你说了吗？”
“没、没说，我听二哥的。”
“不要说。”
秦亮用力摇头，伸出食指捂住妹妹的嘴巴，“记得，我们说好了的，不能和别人说。来，我们再拉一次勾，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谁说出去谁就是小狗。”
两兄妹的小尾指紧紧勾在一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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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十点多，秦傲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中。
他没有开灯，摸黑打了一桶冷水在厕所里快速且安静地洗了一遍身。
上衣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是今天在工地打二流子的时候扯烂的。
秦傲反复看了几眼，虽然烂得有点厉害，但补补还是能穿。
洗干净后，他轻手轻脚打开弟弟妹妹的房间，确认他们熟睡后，才静静地回到自己房间。
至于秦父，他早当是死了的。
秦傲拧开房间灯，暗黄的灯光闪跳了好几下才亮起来，他找出缝补的针线，正要坐下来，忽然看见一个陌生的袋子挂在自己的床头。
这是什么？
秦傲翻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的短袖上衣。
这是……
他眯了眯眼，把上衣翻来覆去的看。
上衣的吊牌还没拆，而据他所知，会给他买新上衣的人只有一个……
水怀珠。
她来过这里？
秦傲薄唇抿紧成一条直线，神情紧绷，在暗淡的灯光下，他极力按捺住体内兵荒马乱的情绪。
他从来不介意别人的指指点点和嘲笑，每天沉默做好自己的事情，把秦亮和秦丽抚养成人。
可现在水怀珠看过他破烂的家，等于把他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揭开，在她面前，他显得更卑微难堪。
秦傲安静地把上衣装回袋子里，暗沉的灯光下，可以见到他指骨分明的大手凸起数条青筋。
他重新把袋子挂回原处，整个人克制平静得像是从来没见过这件上衣。
夜很深了，漆黑的夜空挂着漫天繁星，他躺在床上能看见窗外的星空。
这一颗像是她的眼睛，闪亮璀璨，那一颗也像；还有这一颗像她的笑容，明媚可爱；那边闪烁着的是她娇柔的眉眼……他眼里看见的全是她。
秦傲不知不觉再次把上衣拿出来，捧在身前用力嗅了嗅，妄图得到一丝香甜的味道。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分，他才能放任自己那些压抑在内心深处大胆且疯狂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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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水怀珠和水巍山来到东洲市的布料厂。
“要看棉织布料？”
布料厂的黄主任也是认识水巍山的，一听说要棉织布料，马上摇头：“水厂长，你们服装厂都不景气，我们布料厂怎么可能还会做贵布料？棉织的没有，牛仔布料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大城市里才有的东西。”
水巍山和水怀珠不约而同对看一眼。
“那么你知道最近的城市哪里有吗？”水怀珠问完又补充一句：“如果合适的话，我们是要大批量的。”
“哦？水厂长，你们厂里要做啥子衣服？”
黄主任不答反问：“还要大批量的贵布料？上次我听市里的服装厂说快支撑不下去了，难不成你们还有大单子？”
水巍山嘴快的想说和裳好服装店的老板合作中，被水怀珠暗暗拉了下衣袖。
“我们也没有接到什么大单子。”
水怀珠笑道：“只是有个机会可以做样衣给客户看看。”
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不好到处张扬，免得节外生枝。
“做样衣而已啊。”
黄主任语气不屑：“那你们随便找一些布料就行了。我就说你们这种小厂，哪里用得上好的布料。”
再说，好的布料能轮得到他们这种小厂子吗？
当然是给别的服装厂留着的。
“一匹棉织的布料也没有？”
水怀珠进来时眼尖看到一些棉织的布匹，客气地问道：“黄主任，我们只要一匹布料，能完成样衣就行。”
黄主任看着水怀珠，笑得别有深意的，话却是对水巍山说的：“水厂长，我看你就别带着女儿到处转了。就算你女儿长得漂亮，你也不能推她出来当说客啊。”
“你说什么？”
水巍山眼睛一瞪，整个人当场跳了起来，“你有胆再说一遍？”
这混蛋的意思是他推自家闺女出来利用色相？！？
“爸，”水怀珠拉住水巍山的手臂，“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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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水巍山被拉出布料厂还是一脸气愤：“姓黄的混蛋胡乱说话，看我不教训他！”
“不用搭理他。”
水怀珠嗓音淡淡的：“有些人自己心里龌耻，看别人也是龌耻的。我们越是和他计较，他反而越觉得自己有理。”
而且她多忙啊。
布料的事还没下文，她要赶紧去找别的布料厂，越早找到适合的布料，她赚的钱才会越多。而只要一想到要去赚钱，水怀珠就浑身充满干劲，才不会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那些小人身上。
“爸，我们去找陈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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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布料厂？”
听到他们说清楚来意，陈智沉吟了片刻，“我对布料厂不够熟悉，但是羊城上面有一条街是专门卖布料的，也有我认识的人。怀珠，你要是真的想找，可以去羊城看看。”
羊城？
水怀珠眼睛一亮，省会的羊城在90年代可不是遍地商机吗？
金子比东洲市还要多很多很多倍！要不到了千禧年代，怎么会流传出一句话：珠三角、长三角遍地是黄金！
她几乎不需要考虑，直接点头：“那么麻烦陈老板为我推荐了。”
“等等。”
水巍山懵了，他还在消化上一句话，闺女已经答应要去羊城，“怀珠，去羊城的事我们再商量。”
“还商量什么？”
水怀珠长得娇滴滴的，决定重要事情时却是当机立断，“爸，一直留在三四线的小城市没啥用。”再努力顶多也就是混成个百万富翁。
“我们的目标是在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