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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盛与阿穆的婚姻逐渐提上日程。其实我一直疑惑,以叶盛的条件,女孩子大多都趋之若鹜吧,而中原又多早婚,阿穆是个怎样的存在呢?看着满脸幸福,准备出嫁的阿穆,终究不该问的还是问了出口,:“结婚的时候,叶盛的双亲来吗?结婚后你要去哪儿?”
阿穆却不回答我,絮叨的说:“看这个耳环,珠宝是紫色的,嫁衣上的绣花,好繁琐,我们也来学着绣吧,这面料是丝绸的,光芒好看吧?”
我不吭声,直直地盯着她。阿穆局促起来,仓惶不安,眼里却已经有泪含着,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爽朗快乐的女孩吗?徐徐抱住她,抱着那个抖动着控制不住哭泣的女孩,一股悲伤莫名心起。
她无奈的说:“阿盛家里已有妻妾,父母不同意婚事,可我放不下了,心心念念都是他。只是期望他能常来这里。我爹本来不同意的,拗不住我。”我听着这消息,心却放下来,这未尝不是一个平衡。与其随着叶盛回北方生活,那还是留在这里稳妥些。多少远嫁的女人身不由己,幸福半年悲苦后半生。至少这里是阿穆大本营,叶盛顶多不来,不过相思之苦罢了。安慰阿穆说:“这样挺好,父母都在身边,我也这里陪着你,倘若他叶盛欺负你,我们都不会答应的。”?说得阿穆放下委屈破涕而笑。
叶盛虽然父母不来,对阿穆倒也好似上了心思,每次来总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讨欢心。每每看着这些摆在阿穆房间的珍贵物品,我总是暗叹,难怪总是帮着未来夫婿压价,原来肥水不流外人田,转个圈又到了自身这里,阿穆对这些物品爱不释手,却对我予取予求,我便愤愤不平拿走喜欢的。
很快,叶盛和阿穆的婚宴要到了,鲜衣怒马的翩翩新郎与羞怯一脸幸福的新娘,演绎着绝美的画面,配着村民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村长吆喝着招呼村民,吃着可口的美食,我几乎有着不真实感,感受着这温馨热闹的场面。
阿忠站在我旁边,温柔的看着我说:“新娘的衣服好看的很,我们也要买个类似的。”?我微微地点点头说好。然后阿忠开心说着这个糕点不错,自己婚宴的时候也要做,最后还说要做个木盒,配我那柄泛光的木剑。黄婆在我对面,听着阿忠的自言自语,终于笑话阿忠说:“心急了吧,心急吃不到热豆腐。阿柳,快来我家吧,每天都在念叨,我听得耳朵起茧了”。我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只不过半个月后,我回想如果当时我许下日期,给多些回应,会不会少些遗憾?可我们不能预料自身的命运,或许因为身在局中,能力有限,终究跳脱不了禁锢吧。
婚宴进行到一半,一个年约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带着一群男子踏上门来,拱手对村长说:“今日前来一为贺喜,二来聊聊关于溪水污染赔偿的事情。”
村长的脸色严肃起来,沉声问道:“你们这是何意?”?一群人目光霍霍扫向周围,那首领看着那叶盛,一脸恨意,对方算准婚宴日期来,分明是来者不善寻仇的。感到不妙,我立马嘱咐黄婆带领妇孺老幼暂时离开。
村民们有些不知所措,看着嚣张有备而来的众人一时冷场。我对那领头人冷笑,高声斥责道:“你们分明是讹诈,别说我们已经注意不把染色水倒入溪中,即使偶有倒入,这量怎么会对你们相隔十里的远处有影响。你们分明是眼热我们的纺纱技术和纺布比你们的好,更受欢迎吧。”
被说中心事的领头人阴鸷的说:“既然你们说不通,那就不要怪我们不讲情面了。”来的一群人看首领一言不合已经亮出刀剑武器来。阿忠神色紧张,人却已将护到我前面来。
面对这群有准备的打手们,部落的村民们豪无防备,在愣神的时刻,危险已经来到。这是一场惨烈的争斗,前来的人组织缜密,时间,人员,武器,准备充足,甚至有些人的身手是练家子。这边的村民面对这些平常难以看到的武器只有躲避逃跑的份。我的心揪得紧紧的,这种打算灭族杀人的打法,显然不只是因为纺织染布这点事了,可怜我们竟然没有人得到任何消息,没有一丝的准备,只有被动挨打受伤的份。
叶盛被人特别针对对待,被几个人围着打,平日里一派闲适文弱的书生,竟然还能应对这难堪的局势,显然本身是个练家子。突然有点明白,今日恐怕难以善了,只怕跟这叶盛还脱不开关系,我千丝万缕没有头绪,只想着要保留性命,避开危险再谈。不过几分钟时间,已经出现了伤亡,村长已经被人提前对付,倒在血泊里,生死不明,周围一片狼藉,座椅东倒西歪,摆着的吃食零落散在地上,几个年轻人见机反抗,连锅铲碗都被顺手拿起来抵挡,但显然处于弱势地位,被手拿利器的人碾压,溃败得一时只能后退。
看到阿默一脸着急得围着村长,想把村长扶起。我举目寻找着趁手武器,一面躲避对方的攻击,一面朝村长的位置移动。有着阿忠的保护,一时半会儿,这敌人倒也进不了身。我摸摸村长的鼻息,还有呼吸,伤口在腹部,血液咕咕流出,不顾三七二十一,扯下一块布,牢牢绑住伤口。这会儿,看不到罗郎中,只希望他能安然无事,也不知要如何处理,询问阿默,方知阿良已经跑去找罗郎中和药材了。
这边人一多,已经引起敌方人员的注意,一时之间三个人围上来,只听一声淫邪的声音冲着阿默:“嘿嘿,这女的留下,其余人一概处死”。
瞬间有刀已经冲我而来,快要劈到我身上,我躲避不及,心里暗叹“靠,命要休矣”。一旁的阿忠不顾自己眼前的危险,人已经侧身冲到我面前来,我听到刀刺入皮肉的声音,却没感受到痛感,可身前的阿忠人已经倒了下来。
世事难料,那个我身边被我认为有些朝秦暮楚的人此时为了我这其貌不扬个性木讷的女子挡了刀,此刻一把剑入眼前人心脏,一把刀砍在他的身上,血流如注,我颇感意外又担心不已。即将命亡情急之下,我内心一片激荡,那把木剑似乎有灵性一般,跟我心意相连,心念一动木剑已经从远处飞来,冲开面前两个凶恶之人的刀剑,被我握在了手里。
对面三个人看着这情形先是一片惊疑,愣怔片刻看清是个不起眼的木头武器,人还是壮胆冲上来,木剑呼啸而出,对方的刀剑被打落在地,我心中狂怒之余底气大增,运气加心念于木剑,这木剑横冲直撞随着我的心意,把面前三人瞬间打的落花流水,又冲向敌方的人群,周围的形势逆转了起来,村民们短暂性的有了反击之力,有机灵的已经夺取了敌方刀剑,冲着方才凶狠的敌人打斗起来,连平常柔弱的阿娟也鼓足勇气,趁机捡起把剑,与人缠斗在一起。
我抱起倒在身边的阿忠,他微睁着眼,流露出一片罕见的神采,断断续续的说:“真好,你的木剑能动了,可以去找你思念的人了。”
我一愣,有些疑惑,又有些领悟,冲他解释道:“傻子,哪儿有什么思念的人,抚育我的人已经没了,这儿就是我要待着常住的地方啊!”
他听着,嘴角微微向上露出笑容,目光柔和盯着我:“那甚好,你喜欢我妈妈,以后就跟她住一起吧,这样我也放心。”
我大急说道:“黄婆还等着你孝顺,我们的婚宴还需要你来筹备。”
阿忠的手握向我,声音已经微弱下来:“对不起,我怕是等不及了,可我很开心,很开心....”?我接住这手,这是我们唯一一次的牵手,第一次的接触也是最后的一次,这手骨节分明,手心茧子搁手,倒比我这自诩为生存之道奔波的人更有劳作的痕迹,摸索着这经常给我带来饭菜的大手,它慢慢垂落下来,这时常陪伴我的人又要离开了吗?
我潸然泪下:“你不要走,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了。”可是躺在怀里的人已经慢慢没了呼吸,身体慢慢僵硬下来,剑口伤在胸部心脏位置,已然没了希望。
这不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确是第一次有人因为我而亡。我的心揪痛的无法呼吸,撕裂的人都站立不起来。
一场本来应该喜庆的婚宴,演变成杀戮的战场。官府的人已经到来,多名捕快擒拿了几个领头人,那三十多岁的领头汉子被两个捕快捆绑着压在地上,兀自还想着挣扎。叶盛明显与官府之人相识,与穿着官高一级的官员在攀谈。此地一向与官府来往不多,自制也无多大麻烦,村寨毋须来多一方管理,这回倒凭白无故承了官府的情,内里详情无法知悉。
村民们尽管人多,却疏于防备,伤亡惨重。新郎官与官员交代着事项,可新娘子不见了踪影。黄婆伏身整理阿忠的衣冠,白发人送黑发人满脸悲切,颤悠悠的手抚摸着阿忠,我愧疚的说不出话,内心悲伤难表,移目四望,罗郎中忙着解救伤亡的人士,准备着药物,阿娟和老板娘人还都在,帮着包扎处理。村长鸿福齐天,人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还是意识不明。阿默呆做在一旁,阿良的腿包扎着绷带,陪着她发愣。
猛然又看到新娘子阿穆的尸体被搁自一旁。一问之下,方知这傻姑娘担心夫婿,追随夫婿,无辜送了命。离别亲人的苦被处理伤亡的形势所迫,竟然都是忙碌的身影,死去的人不知魂魄是否安息离去,活着的人却是悲伤难以言表,无处发泄。我终究忍不住在阿穆的身边,看着毫无声息的人,嚎啕大哭,那一身的红,真真刺眼的很,爱情里那首先动情的总是身不由己。断断续续的人们的哭声,大了起来,这哭声难以抑制,瞬间弥漫了整个凶案现场。
叶盛人已经悄然而至站到我身边,无声无息。待缓了自己的悲伤情绪,我恨恨地盯着他,要如何疏解这恨意,杀了领头人以解心头之恨,包括这惹事精的叶盛吗?
“我不知道事情会到这一地步,或者我也在这棋局中,不过是身不由己的棋子罢了。阿穆的死是意外。”?叶盛歉意的说道。
我嗤笑一声,我无比清晰的清楚如果不是我的木剑显了威力,这叶盛对我这无足轻重之辈是不屑一顾的,木剑是个意外,不在计划之内,也不过是把结局伤亡小了一点而已。阿忠和阿穆的死怎么能说是意外呢?分明是飞来横祸。那么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来祭奠阿穆的尸体,缅怀他与阿穆的情谊,还是我木剑的秘密和我的来历。我对整件事情的影响,恐怕这才更是他在意的。
“没你的存在,他们不会死,如果村长知道一切真相,你认为他会原谅你,还是奋起反抗,不惜鱼死网破。”?我冷冷地回道。
“事情到这一步,我也很伤心,如果阿穆好好呆在屋里,不会有危险,我也失去了挚爱。”?叶盛耐心解释。
“挚爱?跟挚爱结婚,父母不在,亲属不在,让挚爱身陷危险之中,这挚爱的份量可真够足啊。”我讽刺的反击:”你的意思,连村长的受伤程度也是被你们掌控的吗?真是打的好算盘。”
“你觉得你告诉村民们,他们会相信吗?结局是什么?村民们有能力抵抗官府吗?”?叶盛耐心已尽,半劝诫半威胁的对着我一字一句的询问。
我觉得自己甚是窝囊,以前是眼睁睁看着道长被凶恶的和尚害死,现在明明清楚某些人的权谋手段,却不得不配合,弱势群体的悲哀就是如此身不由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