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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就到了周末,当意识到时间已经流逝。龙泽希除了沮丧和恼怒,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甚至忘记了今天有很重要的事,忘记了要给在养老院的母亲过生日。
“年纪轻轻的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吗?”他在电话里毫不留情的说。“你不来看我也就罢了,现在连电话也省了,我的日子不多了呀。”
他哭了起来,这让龙泽希也难过的想哭。
“过年前我会想办法腾出时间。”每年他都会这么说。“我会带龙宁一起回去,我保证,快了。”
龙泽希开车进城。心中毫无头绪且疲惫至极。龙宁是正确的。凶手在露营区使用电话网线只是为了登录网站。线索最后还是回到了信用卡招窃的那个人身上。死神没有打电话给任何人。龙泽希频繁的查看聊天室。甚至于网安部的同事下线了。
龙泽希在露营车里发现的冷冻病毒来源依然不明,它的dNA分析一直在进行,疾病控制中心的工作人员只知道这种病毒特殊,但并不确定究竟是何种病毒,因此截止目前可能的预防措施仍然是注射疫苗。幸运的是另外几个病例包括岛上的两名渔夫在内。病情都不算严重。对于春的隔离仍在持续,虽然岛上的经济因此受了影响,但总算没有再出现新的疫情。至于虹市,只有黄法医一个病例,她那柔弱的身体饱受病情的摧残,无论朋友间如何恳求,她就是不肯让他们去探视。
正因如此,龙泽希感觉十分沮丧。很难转移注意力,投入别的案件的调查,只因这起案件尚未了结。龙泽熙他们知道露营车里的死者并非死神,指纹比对,结果证明他是个前科累累的惯犯,主要涉嫌罪名为盗窃,贩毒。两次实施暴力和强奸。这一次他在假释期间又用小刀撬盖了露营车的门。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死于举枪自杀。
8:15龙泽希到达办公室,罗小小听到动静马上跑了过来。
“师傅,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他看得出来。小小的担忧已到了极点。
“我已经休息够了。再休骨头就要生锈了。”龙泽希笑着说,小小的关心让他有愧疚感和负罪感。“有消息了吗?”
“啊,没有。还没有舟市岛的消息。师傅尽量别想这件事了。早上又来了五个案子,你看看桌子上堆的那些文件。也许你能找得到。由于您太久没做口述记录,我的文书工作也足足落后了两周没做。”
“小小,事情有轻重缓急。一定要帮我找到杨婷。如果他们仍然说她请病假,就像他们要她的联系方式。这几天我不知给她家打过多少次电话,一直没人接听。”
“师傅,如果找到她,就把电话转到你这里?”
“当然。”
15分钟后。正准备开工作会议,罗小小替他联系上了杨婷。
“你到底跑哪里去了?你还好吗?”
“讨厌的流行性感冒,老是好不了。”
“我也被传染了,还在战斗中。我打了电话到你沪市的家。”
“哦,我在我妈妈家。在虹市。你知道我每周工作四天,其余时间都待在这里已经好多年了。”杨婷的话让龙泽希一阵汗颜。他并不知道杨婷说的这些。因为他们之间的私交并不多。
“杨婷,我很不想在你不舒服的时候打扰你,可我急需你的协助。早年间在沪市有间实验室出了意外,你曾经在那里工作过。我查遍资料只知道有个实习生。直接暴露在病毒实验室里工作。”
“是的,没错。这事儿我很清楚,那个实习生应该是精油通风管线感染的,后来死了。然后那位病毒专家也自杀身亡。时常有人以这样的案例为由,主张把所有冷冻病源全部销毁。”
“那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在那里工作吗?”
“很幸运并没有。那是在我离开好几年以后的事了,事发当时我已经回到了家里。”
龙泽希有些失望。杨婷剧烈咳嗽起来几乎无法说话。
“抱歉,这种时候尤其觉得独居真惨。”
“没人照顾你吗?”
“没有,我妈嫌弃我生病了。”
“有吃的吗?”
“自己料理。”
“等下你把地址发我。我给你带点儿吃的。”
“不敢收啊。”
“你肯帮我我就帮你。你现在手头上有没有工作时接触过的一些研究内容,现在还可以找到吗?”
“那还真的有,我妈家里面藏了一些历史研究资料,我肯定。”
“把它找出来。我带红烧肉给你。”
五分钟后龙泽希出了办公室,冲向自己的车,回到住处,从冰箱里拿出几盒自己烧制的红烧肉。然后给油箱加满油。往东驶向104国道,他在车里打电话给东方曜曜这件事。
“你也真是的,大老远开车给人家送食物,干嘛不叫外卖呢?”
“这不是重点,相信我自有道理,说不定会有新发现,我想验证一些事情,她或许知道一些对案子有帮助的东西。”
“随时通知我。”东方曜曜说
“嗯,会的。”
这个时间段交通十分顺畅,他把车速控制在每小时60码,以免接到罚单,不到一个小时就已经到达了虹市的一个小镇。大约20分钟后便照着杨婷给出的路线在镇江的街道上疾驰了。镇江的街道上各种生活水平的居民都有。靠近镇江河的建筑愈发高大。杨婷的房子是一栋朴实的2层木造小楼,新漆成粉红色庭院和周边环境维护的极好。
龙泽希把车停在一辆厢型车后面,拿了红烧肉和笔记,将公文包挂在肩上。杨婷出现在门口模样令他吃惊,脸色惨白,眼睛由于烧热而发红,身上的绒布睡袍和皮革拖鞋看来像是属于某个男人的。
“真不敢相信你真好。不然就是疯了。”她让开身子让龙泽希进门。
“这得看你问的是谁。”
龙泽希进入屋子一眼看到了昏暗的嵌板门厅里陈列着的相框都是多年前拍的旅行钓鱼的照片。他特别注意到其中一张上面是个中年男子,戴着一顶淡蓝色帽子,大笑的嘴里叼着个玉轴烟斗,手上提着一条大鱼。
“这是我爸。”杨婷说,“我双清以前居住的房子更早的时候属于我奶奶,那就是他们。”杨婷指着照片介绍。“早年间因为生意失败,我爸和我妈就回到了这里,和他的家人一起住。”
“你呢?”龙泽希问。
“当时我在外地读书。”
龙泽希打量着她,觉得她似乎较自己所说的年轻许多。
“你在聊天室总是把自己形容的像恐龙似的,我实在很难相信。”
“也许我不容易显老吧”。他发红炙热的眼睛注视着。
“现在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爷爷奶奶已经过世十年,我爸已经去世五年了,那之后我每个周末都来照顾我妈,她也是撑多久算多久。”
“你必定很难兼顾工作吧。”他望着杨婷年轻时的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她在船上钓着一条鲤鱼,开怀大笑着。
“到客厅坐坐嘛。我把红烧肉拿到厨房热一下。”
“嗯,不了。告诉我东西在哪里就行,你别太累了。”
杨婷领着他通过厨房,这里看起来似乎很多年不曾使用。灯泡都不见了,凌乱的电线垂挂在布满尘埃的餐桌上。窗帘布换成了百叶窗,走进那间宽敞的就是厨房时。龙泽希感觉汗毛直竖。他将红烧肉放在料底台上,努力保持冷静。
这是他多年来的第六感。告诉他此刻很危险。
“喝茶吗?”杨婷问。
她几乎不咳了,或许他确实身体不适,但这并非她离开工作岗位的主因。
“真的不用了。”龙泽希说。
杨婷冲着龙泽希微笑,但眼神犀利。他们在早餐桌前坐下。不知为什么?此刻的杨婷让龙泽希十分慌乱。他一边思索如何是好?为什么没有早点想到呢?或者他应该早一点察觉。
杨婷和他一起共事了十几年之久,合作处理过无数个案件,他们分享信息,向朋友那样互相慰藉。早年间他们还经常一起喝咖啡,聊天。杨婷在他眼里十分充盈迷人,也从未感觉到一丝邪恶。但他同样明白,这是人们对住在隔壁的连环杀人犯一样的形容。
“谈谈那个实习生和病毒专家吧。”龙泽希说。
“好啊。”杨婷的笑容消失了。
“引发痘病毒传染病的冷冻病毒已经找到了,那些培养瓶上的标签写着地点就是你曾经工作的实验室。我在想那里的实验室也许做过病毒的变种的研究,如果你知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不在那里工作了。”
“不,我想你应该在,杨婷。”
“无所谓。”杨婷站起来泡了一壶茶。龙泽希也没有继续说,静静等她回来。
“我生病了,至于你到现在也该感觉不舒服了吧。”杨婷说。
龙泽希知道她指的并不是流感。
“我很惊讶你在着手这件事前竟没有培养疫苗,对一个凡是讲求精确的人来说,这似乎稍显大意。”
“要不是那混帐闯进来破坏一切,我根本不可能感染。”杨婷断然说道,“浪费粮食的杂碎。”她愤怒的颤抖起来。
“你登陆电子邮箱网站和我聊天,一直在线,没有注销是因为那个掼犯在那时撬开开你的车门。你拿枪射杀了他,然后开着厢型车逃走。我猜你那个时候应该是度假去了,以便将那些可爱的病菌移植在新的培养皿中。”
龙泽希忍不住开始动怒,而杨婷,似乎并不在意。反倒兴致盎然的听着。
“做了这么多年的医学研究,对你来说只是在玻片和培养皿吗?他们的面孔呢?杨婷我见过那些因你而受苦的人。”龙泽希逼近她,“有个老妇人孤零零的死在卧室的床上。没人听见他要水喝的呼叫,还有黄法医。她不肯让我去看她,那个单纯正直的年轻姑娘,正在等死,你认识她。她还到过你的实验室,她犯了什么错?”
杨婷不做声,同样满腔怒火。
“你把面部喷雾放在了那位老太太用来贩卖他五块钱的蟹肉饼的搁架里。如果我说的不对,请你纠正。她以为邮差把自己的邮件送错了地址,邻居替她投递了回来。多么可爱的小东西,还是免费的,老太太把它拿来喷在脸上,然后放在了床头柜上,在病痛时依然一喷再喷。”
杨婷沉默不语,眼里泛着亮光。
“也许你先把一批小邮包递送到了岛上,接着送了一批给我和我的同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派发给全世界吗?”
“也许吧。”她耸耸肩。
“为什么?”
“别人先这么对我的,我只是以牙还牙。”
“别人对你做了什么残忍的事?”龙泽希极力压制声音里的愤怒。
“事情发生在那起意外意味着我也该负部分责任,因此我被迫离职真是太不公平了,我那么年轻,努力了那么久,竟得独自承受这种挫败,父母已经离开了我。在这所老房子里定居,他们喜欢户外活动,露营,钓鱼他们都喜欢。”
杨婷茫然的望着远处,仿佛回到了从前。
“我的职位不高,但工作很努力。我在沪市找到另一份工作,那比我原来的职位低了三级。太不公平了,引起内脏意外的是那个病毒专家,后来他自杀了事,他们就因我那天也在办公室,就把一切责任推到我的身上,说真的,当时的我只是个孩子。”
“所以你离职的时候就顺手偷了那些研究用的病毒。”
杨婷冷冷笑着。
“这些年来你一直保存着。”
“这并不难,尤其当你工作的地方有液态氮冷冻储存设备,存货清单又唾手可得。”杨婷得意地说,“就这样我把它保存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杨婷提高嗓门。“意外发生时我正在研究那些东西,他们属于我,因此我离职时带走了部分病毒和其他实验品,为什么要留给那些人呢?他们没有足够的智慧像我一样进行那项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