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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场间剑拔弩张,将要发生第二次冲突的时候,一道有些慵懒的声音从船舱方向响起:
“小子,你就别逞强了。
若是你将那大黄庭吸收了个七七八八还勉强能跟这散发着吴家剑冢迂腐枯剑味道的家伙一战。
但现在,人家只出了三分力便已经让你油尽灯枯了。
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来吧。”
说话之人正是披着羊皮裘走出船舱的李淳罡。
听到李淳罡的声音响起,姜泥顿时眼睛一亮,跑到了李淳罡身边。
这老头虽然邋遢,但是在那雍州小道上的那一剑仙人跪的风姿姜泥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有他现身,这来自于吴家剑冢的吴六鼎也算不得什么了。
清楚当下已经不会再有风险的姜泥就忍不住想要讽刺那不知好歹硬要和人家交手的徐凤年。
真是的,若是真死了怎么办?
那样的话她姜泥也只能追到黄泉去杀他了。
所以心中有气的姜泥故意明知故问地向着徐凤年开口道:
“徐凤年,你真打不过他?”
徐凤年淡然一笑,坦诚道:
“打不过。”
姜泥嗤笑一声道:
“我看你说的硬气,还以为你天下无敌了呢。
那你打不过还要打又是为什么?找死吗?”
听出姜泥语气里隐含的关心,徐凤年哈哈一笑:
“打不打得过也得打过才知道。
不信你可以问问老兄弟,他是否在练剑第一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会天下无敌?”
李淳罡嘴角一翘,根本没想着附和徐凤年。
北凉世子而已,就算是离阳皇帝在他面前,他也不带理的。
因此面对着徐凤年的问题,李淳罡直接拆台道:
“当然,从练剑的第一天起,老夫就知道这世上无人会是老夫的对手。
纵使是那天上仙人也不过是老夫的一剑之敌罢了。”
听到这话,姜泥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而见到李淳罡一如既往的没有配合自己的话语,身体万分疲累的徐凤年索性直接盘膝坐在了地上。
反正李淳罡迟早会出手,他不如趁机再多偷学点招式来完善自己的指玄秘术。
于是徐凤年故意道:
“行行行,天下第一的老兄弟,眼前这吴家剑冢的小家伙就交给你来对付了可行?”
李淳罡自然不会轻易答应这种要求,高手从来都不会如此轻易出手。
只听他冷哼一声道:
“欺负小辈么?这种事老夫可拉不下脸来做。”
徐凤年呵呵一笑不再多说,认出李淳罡来的吴六鼎自然会做完接下来的事。
一旁的吴六鼎见众人忽略了他聊起天来,顿时紧皱起了眉头。
当那名断了一臂的羊皮裘老头从船舱之内走出来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袭来。
但是他不知道心头为什么会警兆大响。
明明这家伙只有独臂而已!
但听双方言语间的意思,这羊皮裘老头似乎真的十分了不得。
天下无敌?
能称得上这四个字的除了一甲子以前的春秋剑甲李淳罡,如今的东海武帝王仙芝之外就无人了吧。
难道说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便是那消失已久的老剑神李淳罡?
那踩着吴家剑冢众多娇子,打败了上上任剑冠从吴家剑冢拿走了木马牛的李淳罡?
那可真是太好了!
想到这个的吴六鼎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燃起了熊熊战意。
就像徐凤年所想的那般,最优秀的剑客们从来都不会畏惧对手有多强,他们所想的都是他们能在这场剑道砥砺中获得怎样的进步!
所以沉吟片刻的吴六鼎忽然开口问道:
“您是李淳罡,李老前辈?”
李淳罡瞥了一眼吴六鼎笑道:
“怎的?不像?”
手持素王的吴六鼎摇了摇头道:
“既然前辈是李淳罡,那么请赐教!”
李淳罡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六鼎问道:
“怎么?你要学那徐凤年,打不过也要硬打?”
吴六鼎瞥了一眼毫无世子殿下模样席地而坐的徐凤年道:
“我辈剑客若是不敢出剑,那学剑又有何用?
况且我要那大凉龙雀必然要动这世子殿下,而前辈定然不会让我伤了那世子。
所以前辈,既然迟早要战一场,不如就在现在吧。
六鼎,愿代表吴家剑冢问剑!”
面对着这曾经从吴家剑冢拿走了木马牛的李淳罡,吴六鼎清楚的明白所有吴家剑冢的剑客都想将这个场子找回来。
只不过他明白自己天资有限,这一次怕是很难从徐凤年手中拿回那大凉龙雀了,更不要说从李淳罡手上找回场子了。
但是他依旧要出剑,他要亲自感受一次李淳罡的剑道,如此,将来他才能将感悟说给翠花听,让天资比他更好的她剑道更进一步!
因为在吴六鼎眼中翠花才是吴家剑冢的希望所在!
与他这个吴家剑冢真正的剑冠相比,翠花这个剑侍才是真正的剑道天才!
感受到吴六鼎那强烈的战意,李淳罡微微一笑望向了姜泥道:
“小丫头,看好了,何谓真正的剑道!”
见到老剑神终于要出手将那讨厌鬼给赶走,姜泥嫣然一笑。
见到这笑容,老剑神眼神忽然恍惚了起来,忆起了旧日。
那年江山偶遇,他飞剑横江,意气风发之时,她便趴在船栏上,有着一模一样的笑脸。
当他们擦肩而过时,他只求那剑仙大道,并无男女情愫,她却傻傻挂念了一生一世。
回想起当年,老剑神李淳罡就没来由的想起了当初为她写的诗。
我当锻就三千锋,一日开匣玉龙嗥。
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神意蛇一条。
下定决心出手的老剑神向着徐凤年伸出独臂,轻声道:
“徐凤年,借老夫一剑,一剑而已。”
徐凤年大笑一声,将神荼抽出丢了过去:
“好!老兄弟,你欠我一剑。”
接过神荼的李淳罡轻抚剑身呢喃道:
“欠了一剑,哈,欠了一剑。”
随后面朝姜泥的李淳罡最后望了一眼她,但他的眼中却不是白衣的姜泥而是那个喜穿绿衫的丫头。
李淳罡摇着头笑了笑,神色间尽是感慨。
紧接着他脚尖一点,倒着飘出船头,仰首豪迈大笑道:
“小绿袍儿,且看李淳罡这一剑。
横眉竖立语如雷,燕子江中恶蛟肥。
仗剑当空一剑去,一更别我二更回!”
只剩一臂的老人握住了那柄神荼,转身仅是轻描淡写的一招一剑。
齐玄帧曾说他以力证道,不如天道,走错了大道。
绿袍儿曾说受了一剑便够了。
可他李淳罡说要什么天道?!
手中青锋三尺,一剑便足以平定天下事!
这一剑看似平平无奇,无甚光彩。
可转瞬之间。
大江忽地被一股不知何处而起的猛烈剑气劈开,直达两百丈。
前有那王重楼二指拦江,今有他李淳罡单剑破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