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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安城,钦天监,通天台。
谢观应看着那天空中骤然转向的绝世凶剑,先是愣了两秒,随后立即拍掌大笑道:
“好好好,好你个徐凤年,竟然早就不声不响地夺取了大奉剑剑主之位!
是我谢观应小瞧你了!
你徐凤年确实当得枭雄之姿!
这一剑要是成了,这天下大乱有你徐凤年一大功劳!”
听着谢观应那快意的言语,一旁的陈芝豹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但他心中可没脸上这般平静。
要知道在杀死了那钦天监监正南怀瑜之后,当年京城白衣案的主谋就仅剩两人还活着。
柳嵩师先不说他,身为大天象境苟活于这太安城中,柳嵩师还能肉眼可见的活很多年。
但那身为凡人的皇帝赵惇可命不久矣了。
根据种种线索来看,赵惇早已恶疾缠身,不日可能就要撒手西去。
所以直到刚刚他都还在想徐凤年该如何在赵惇死之前完成一场完美的复仇。
毕竟不管仇人是寿终正寝的老死还是突患恶疾的病死,对于想要复仇的他们来说都不亚于是一个噩耗!
可无论他如何想都难以想出一招不波及到北凉的万全之策来。
至于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率性之事在陈芝豹看来就是在拿北凉的命运在赌。
因此陈芝豹思来想去最好的结局也只能是看着这位离阳天子因病早逝。
可现在徐凤年却是用这一剑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比之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病死,不如一剑刺死!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这一剑本就是离阳用于对付徐凤年的杀手锏!
换句话说即便大家都知道这事是徐凤年做的,但他们没有证据!
用离阳的剑杀离阳的皇,这事跟北凉有什么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
这一剑,简直是妙到了极致!
……
太安城,皇宫,金銮殿。
在大殿顶上止住脚步想要看见事件结局的皇帝赵惇瞳孔猛缩。
原因无它。
纯粹是因为那一柄本该落在北凉世子头上的绝世凶剑竟然调转了矛头向着这深宫大内飞来!
而在这深宫大内之中又有何人值得这一剑?
自然是他,离阳的天子,赵惇!
这么说来,他是要死了吗?
见到这一剑的赵惇心中升起一丝明悟。
只是他还有很多事未做,还有很多话未说,又怎能死在这里?
可面对这气势惊人的一剑,被锁定了气机的赵惇连一句遗言都难以脱口而出!
更不要说一旁的皇后赵稚早已被这股远处传来的凶煞之气直接撞下了殿顶,生死不知!
又有何人能听赵惇的遗言,又有何人能救赵惇的性命?
心里泛起绝望的赵惇面露无奈地准备接受这个结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拦在了那道血光之前,见到这骤然出现的身影,本来已经眼露绝望的赵惇眼中再次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这位年轻人模样的宦官他见过。
在他还是位皇子的时候这宦官就是这般模样了,而现在他已垂垂老矣,这宦官仍旧是这般模样!
已过中年的赵惇蓦然想起了自己父皇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身为天子在这座太安城中就无需害怕。
原先赵惇以为父皇说的是作为一名君王必须要在臣属面前表现出自信的模样,如此才能稳定人心。
但如今想来,当初父皇的那一番话显然另有深意。
这位太安城皇宫内的不老宦官此时此等能比柳嵩师更快地出现在这里本就有些离奇,再看他那宛如永冻般的容貌更能让人推测出此人其实是一名武道大宗师!
一名比柳嵩师还要强的武道大宗师!
有他在,朕可活!
意识到这点的赵惇面上顿时有了笑容。
劫后余生的感觉,经历过的都会懂。
活着,真好啊。
但下一秒,那天空中以自身挡在绝世凶剑面前的年轻宦官便被那一剑轻而易举地穿透。
一点血光再次透过那身穿蟒袍的年轻宦官胸膛出现赵惇眼中,再现凶威!
高兴不过半秒的赵惇脸色愕然,还未等他有何思绪,那道血光便一闪而逝。
砰!
穿过赵惇身体的大奉剑顺带着将半座金銮殿也变成了废墟。
赵惇呆呆地看着那在空中四分五裂的身体,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似乎也被那剑给贯穿了?
缓缓低头往下望去的赵惇很快就见到了一个儿臂粗的空洞出现在他的胸膛上。
显然,他的生机已被断绝,现在的思绪无非是最后的弥留罢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惇只感觉到自己正在坠入一片无边的黑暗。
他不甘,不甘啊!
在脑海之中疯狂大叫的赵惇最终还是被拖拽进了黑暗之中去见他那早已死去的父皇。
而他那具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尸体也随之从半座金銮殿顶向后倒去。
直到此时,那身为太安城守门人的柳嵩师这才‘姗姗来迟’。
看着死的不能再死的皇帝赵惇以及昏迷不醒的皇后赵稚,柳嵩师面色十分复杂。
说实话,在这座太安城中恐怕除了徐凤年之外没人能料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只是杨太岁死了,韩生宣死了,元本溪死了,南怀瑜死了,如今赵惇也死了。
那么接下来该轮到谁了?
京城白衣案的六大主谋中如今可就只剩他柳嵩师活着了啊。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那北凉世子殿下没有先向他挥动屠刀,但他心中也清楚的明白这一天不会远了。
苦笑一声的柳嵩师回眸望去,穿过那重重叠叠的屋瓦,他依稀看见了那位北凉世子殿下正在对他笑,那是一种看着将死之人的笑。
心中一凛的柳嵩师马上收回视线,然后望向了匆匆赶来的那位即将成为离阳新帝的太子赵篆身上。
闻讯赶来的赵篆在见到死去的父皇以及昏迷的母后后立即悲恸大哭了起来。
接着赵篆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眸看向柳嵩师道:
“柳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嵩师微微犹豫,然后抱拳躬身道:
“陛下,此剑应是那‘京城第一剑客’祁嘉节所控。
只是为何此剑会落在先皇身上,臣不知。”
“不知?!”
勃然起身的赵篆用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直视着柳嵩师怒道:
“难道不是那北凉世子从中作梗才会如此吗?
难道柳师想要暴毙那狂徒的弑君之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