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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再也没有人开口。
寄沅只是紧贴着椅背，哪怕只是安静地坐着，她仍然觉得周身的气息太过沉重。这个人，好像生来就厌恶这个世界。
从学校进去，将车停在车位，寄沅迅速下了车。
付程之倒是不紧不慢，悠悠然地锁好车门，抬手搭在车顶上，隔着整个车身去看寄沅。他的嘴角总抻着一抹笑意，无关风月：“寄小姐很害怕我吗？不应该吧。”
“害怕？倒也算不上。”寄沅垂眸，付程之这个人，虽然她对于他的了解确实不多，但也不至于害怕。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和他相处很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前世他害了江百微，所以寄沅总认为这人该死。
“是么？”
付程之抬起左手晃了晃车钥匙，见寄沅注意到了，便将钥匙抛了出去。她抬手接住，拿在手里看了一眼，这个男人倒是若无其事：“寄小姐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就只是单纯地送她回学校吗？
寄沅拿着钥匙，刚转身，忽听背后的人道：“你相信命吗？有时候，不要强行去插手别人的事情。”
“那你知道，因果轮回吗？”
一切因必有果，世间万物环环相扣。谁又能保证曾经自己做过的恶，不会返回到自己身上呢。
“呲……”他很是不屑地笑了一声，抬起下巴：“比起这个，我更相信事在人为。”
“寄沅，希望下次见面，你没这么讨人厌。”付程之抬起胳膊摆了摆，算是无声的道别。他朝着黑暗里走出，躲避掉一切光明，就像是回到自己的领域，缓缓消失。
寄沅转身的时候，四周已经没有一个人。
飘荡在空气中浅薄的味道被一阵风吹散，然后什么都没有剩下。
她站在离车不远的位置，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那个人什么也没留下，而关于他的一切，自己尚且不了解。
寄沅又做梦了。
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好久，她又梦见了，梦见江百微溺水。
那时候是初春，空气中飘着一层水雾。从市中心到城郊，寄沅破天荒只用了半个小时，可她还是没有赶上。
冰冷的湖水沁人肺腑，她咬着牙往水里游，浑身冻的直哆嗦。江百微就在湖中心，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她使劲地滑动着胳膊，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自己下沉。
江百微不会游泳。
如果那时候寄沅可以再快一点，就可以抓住她，她就不会死。
冷汗直冒，睡梦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像是得到某种救赎，寄沅大口喘着气，她坐起来，身上的睡衣黏在身上，尽然全是汗。
抬着手捂住脸，寄沅陷入一阵迷茫。
她怎么能忘了，那时候，去救江百微的人不是她。亦或者说，那时候没有人去救江百微，她该是多么绝望。
初春的湖水冰凉入骨，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她的脚上被人绑了石头，整个人不停地下沉，直到湖水淹没鼻腔。
寄沅仍然记得她的尸体被捞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浮肿的，皮肤泛着诡异的白亮，那张原本精致带笑的脸，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那时候她真的丧失了斗志，她觉得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寄家被寄湘吞吃入腹，最好的朋友又遭遇了谋杀。而她，只能在别人的接济下才能勉强生活，每日都不停地奔波着。
许淮声曾安慰她，让她振作起来，只有那样，她才能查到幕后黑手，将这一切亏欠讨回来。
可她呢，越是想要报仇，越是容易出错。
“沅沅，你怎么了？”江百微从床上撑起半个身子，探着身看向黑暗里坐着的寄沅。窗外有零星的光照进来，她只是勉强看到对方的轮廓，却分不清五官。
寄沅摆头：“没事，做了个梦而已。”
“哦，那赶紧睡吧，天亮还远呢。”江百微躺下去翻了身，捂好被子，又接着睡过去了。
寄沅看了一会儿，见她那一坨被子一动不动，放下心来。额头的碎发粘在两边，她抬手把头发从脸上扒拉下去，靠着冰凉的墙壁歇了口气。
空调的温度有些低，寄沅拿着遥控器调高了一些，这才躺下去继续睡着。
连着上了两天的课，寄沅总算是迎来了她的周末。商谨淮还没有回来，她也就不太想回佰陌园，准备着回寄家呆两天，看看寄湘最近在忙些什么。
莫忱悝给寄沅打电话的时候，她刚上了一辆出租车。
“小嫂嫂，我在罗中，你有时间吗？咱们谈谈合作呗。”
和莫忱悝的联系方式，还是上一次两人谈到合作的时候，顺势加上的，也是为了好联系。也亏得他还能记起来这件事情，不然寄沅都不太想管了。
“好，我马上来。”
挂了电话，寄沅抬手拍了两下驾驶座的椅背：“师傅，不好意思，去罗中。”她刚刚给人报了寄家的地址，莫忱悝就打电话过来，还真是巧。
黑色的短袖和休闲裤，莫忱悝还特意戴了鸭舌帽和口罩，也真是怕被人认出来拍下什么不好的。
他看中的那块位置，可以算得上标准的办公楼层。罗中也有不少的企业在这儿，在高大写字楼一层作为自己家工作区，面上也好看一些。
寄沅到罗中是莫忱悝亲自来接的，他倒是不觉得烦：“小嫂嫂，早说你没开车，我去接你啊！”
“不用麻烦。”
“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你是我嫂子，去接你那是人之常情。”莫忱悝这么说着，还拍着手自己赞同自己。
寄沅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停下来了，这才问道：“你想站在外面和我谈合作吗？”
“自然不是！我在前面的咖啡馆订了位置的。”他伸手指过去，一片人流之中，寄沅看到了一家欧美风格的小咖啡馆。咖啡馆门口还放在巨大的遮阳伞，伞下有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
“走吧。”寄沅抬步走过去。
浓郁的奶香味直接撞进鼻腔，好像整个人都在里。
寄沅找了个僻静的空位，和莫忱悝一道坐了下来。他这个人虽然看着不着调，但是做事的时候还是很认真，比如现在，他手边已经拟了一份合同。
“小嫂嫂看看，这个条件你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