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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漂流
司机走上车，将茶杯放到座椅旁边，在最前排数着乘客实到人数。
大巴车内，苏沉商对上尹曜辰看来的视线，“我...”
墨镜遮挡住双眼与梦中黑金色丝巾重叠。
苏沉商脸颊上慢慢浮现出红晕，她急忙转头看向窗外，解释语调模糊不清，“我不是，我...我不知道，我觉得，我我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尹曜辰解释，自己只是对于昨天发生的事和春梦感到尴尬。
“沉商。”尹曜辰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生气。
两人之间又弥漫起一股尴尬的气氛。
最终，尹曜辰把身子转回，伸手拉高毛衣领子，遮挡住下半张脸，赌气似的将双手抱在胸前，闭上眼睛。
“曜辰，我昨天...”苏沉商犹豫一会儿，还是准备开口解释。
尹曜辰直接打断，伸手拿起放在身前的羽绒服，盖在自己身上，“晚了，沉商，我现在不想听。”
两人都沉默着，气氛降至冰点。
大巴车缓慢地开在道路上，天空已经完全变亮。
太阳高悬在东方天际，路边松树枝丫上覆盖着雪被。
苏沉商偷偷瞥向尹曜辰，墨镜挡住他的双眼，呼吸绵长，看上去像是睡着一般。
车窗外，林中有人踹动松树干，雪簌簌落下，跌落到雪堆中。
苏沉商欣赏着雾凇景色，但内心却纠结不已，早知道还不如直接说出来，反正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干。
正入迷时，她感受到自己衣服袖口被人拉住，右边肩膀上微微一沉。
她转过头，只见红色羽绒服从尹曜辰肩膀处滑落，他的手指正拉住自己的袖口一角。
苏沉商稍稍侧身，正要伸手帮尹曜辰把衣服重新盖上，他却把头从自己肩膀上移开。
“你醒了？”苏沉商看着尹曜辰坐起身，动手摘下墨镜，心中暗说，我们应该找个台阶把话说明白。
她舔了舔因空调热气而略有干燥感的唇瓣，低声问：“睡得还好吗？”
“我没有睡着。”尹曜辰将墨镜握在手中，手指拨弄着镜腿，心中暗说，或许我们都该找个台阶说明白。
他沉默片刻后，转头看向苏沉商，“我一直在等你和我说话，沉幺。”
大巴车驶过减速带，车身随之发出一阵颠簸。
苏沉商摘下墨镜，目光直直地看向尹曜辰，“我昨天不是故意躲着你的。”
“嗯，我知道。”
“我只是觉得很...”
“很什么？”
随着车辆停在漂流景区门口，车门缓缓打开，发出一阵气阀减压的声音。
司机迫不及待地走下车前往卫生间，乘客们纷纷站起身，开始从行李架上取下背包。
苏沉商低垂下眼帘，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轻轻抠了抠食指上的皮肤，“很尴尬。”
竟然又摸又咬你，后半句话，苏沉商在心里默默念叨。
她将头靠在前方椅背上，发丝遮盖住侧脸，“我的睡姿不太好，对不起。”
尹曜辰望着正在自我苦恼的苏沉商，浅笑着撩开她的发丝，“沉幺的睡姿很好，不用觉得尴尬。”
嗯？睡姿很好？苏沉商惊讶地抬起头看向尹曜辰。
只见，那双棕黑色的眸子里是满满的爱意。
尹曜辰伸手从苏沉商手里拿起羽绒服，为她穿上，“沉幺想看到不一样的我，我也想看到不一样的沉幺。”
正在穿衣的苏沉商面色一红，手掌从袖口伸出，慌忙地拿起手套戴上。
尹曜辰拉起苏沉商衣服上的拉链，“阿商，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接受。”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喜欢，所以不用觉得尴尬，我喜欢看到不一样的你，阿商。”
听到尹曜辰吐出的话，苏沉商的脸色更加红。
她将脖子缩进围巾里，双手捂住脸，内心中小人正在满地打滚。
“所以，我的女王大人准备回归了吗？”
尹曜辰从行李架上拿下两人的包，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向正在害羞的苏沉商。
“愿意重新把手放入我的掌心中吗？”
苏沉商将手放入尹曜辰的掌心，握住他的手，笑吟吟地从座位上站起，“你的女王大人回归了，咸鱼国王。”
尹曜辰牵着她走下大巴车楼梯，随着话语的吐露，雾气从口罩中缓缓溢出，“能为女王大人解开心结，是咸鱼国王的荣幸，欢迎女王大人回归。”
冬天的江城室外寒冷刺骨，不一会儿露在帽子外面的头发就结上一层白霜，颇有一番共白头的味道。
北方的雪很厚实，鞋子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检票口是一座小小的平房，门口已经排起一支不长不短的队伍。
屋内有暖气，所以人感觉不怎么冷。
“哥哥他们已经醒了。”
苏沉商拿着手机，正在翻看企鹅群中的消息。
“他们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
景区发放的防护服经过紫外线消毒处理，但由于使用人数众多，即便经过消毒，味道仍然会有些浓烈。
尹曜辰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防护服，“嗯，我们玩完就去找他们。”
他将两件防护服拿在手中，并不着急给苏沉商披上。
回复完消息，苏沉商将手机放回衣服口袋里，转身面朝尹曜辰。
她注意到他帽子外露出的头发上凝结着霜化成的小水珠。
苏沉商见队伍停滞不前，伸手拉了拉尹曜辰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等一下，曜辰。”
她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踮起脚，用纸巾包裹住那几绺头发，“我给你擦一下，你头发上有水珠。”
尹曜辰把头低下，单手环住苏沉商的腰，引领她往前走。
苏沉商擦拭完尹曜辰结霜的发丝，将纸巾团成一团扔进一旁的垃圾桶内。
快要到门口时，尹曜辰将防护服给苏沉商披上，“忍一下，会有点味道，坐上船脱掉就好。”
工作人员将皮划艇顺着斜坡推下，河水稍微溅入艇中，沾湿了防护服的右侧袖子。
河道水流平缓，但在中途有一段水域水流较为停滞，只能依靠人力划桨才能让皮划艇继续前进。
苏沉商双手端着相机，眼睛看着取景框内的美景，左手轻轻旋转变焦环，右手不停地按下快门键。
取景框中，天空呈现出淡白色，渐染上几抹天蓝，厚雪挂满松枝，雾气在阳光中弥漫开来。
正如韩琦在《残腊》中所描绘的那样：“妆点瑶林连雾凇，沈埋茵草未羊眠。”
“这里景色很美。”说话时，苏沉商呼出的雾气随着声音向上飘动。
尹曜辰握着桨把，轻轻划动水面，“确实很美。”
河水清澈见底，河岸边的植被上，叶尖覆盖着一层薄冰。
相机屏幕上，电池图标闪烁，不停的提示着主人电量低下。
苏沉商只能遗憾地合上镜头盖，将相机挂在胸前。
看着对面的尹曜辰，苏沉商墨镜下那双眼睛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随后，她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用手捂着，不让手机电量流失过多。
她俏皮地问：“对面的帅哥，你愿意做我的模特吗？我的新手机还差一张绝美的壁纸”
尹曜辰用桨抵住岸边石块，将皮划艇重新回归到正确航线。
他将船桨放回艇上，“阿商开口，我怎么能不配合呢？”
皮划艇顺着水流而下，慢慢靠近岸边。
尹曜辰站在岸边，向船上的苏沉商伸出手，将她拉到岸上。
“时间有点短。”
苏沉商将一只手放入尹曜辰的掌心，另一只手将防护服递给工作人员，迈步跨上岸边。
“不过，拍到了很多好看的照片，我的灵感本里又可以有新作品了。”
尹曜辰将两人相握的手一同揣入口袋中，遗憾地说：“如果能给沉幺当模特的时间再长一点就好。”
苏沉商捏了捏他放在口袋里的手，“五分钟已经很长了，江城室外的天气不像泽安那样暖和。”
尹曜辰看向她，“可我觉得还不够，沉幺。”
脚印并排出现在雪地上，鞋底边缘也染上了点点白雪。
一辆黑色埃尔法停在广场停车位中，司机见两人走过来将车门打开。
两人在座位上坐定，商务车缓缓开动，驶出停车场。
尹曜辰从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苏沉商，“今晚来我房间一起学习？”
苏沉商拧开保温杯的盖子，热气缓缓从杯口升腾而出，“不行，我的代码还有点问题，今晚我得去问下萧老师。”
“萧老师估计要讲很久，然后在改下代码，看看能否顺利运行。”
“跟萧老师谈完后，赵老师要给我讲明年的竞赛安排和暑期的夏校。”
“不过...”
苏沉商吹散杯口冒出来的热气，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水。
“明天下午我倒是有空，滑完雪可以来找你，辰哥哥。”
尹曜辰接过苏沉商递来的保温杯，将盖子旋紧放回她的包里，“嗯，我等你。”
苏沉商握住尹曜辰的手掌，看向他的眼睛清澈，如同天上星一般，“你明天好好上课，我下午来找你。”
“晚餐后，我们去参观冰雕展怎么样？听说怀鹤举办的冰雕展与冰城的冰雪大世界相比也毫不逊色。”
“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