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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再见阮仲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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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再见阮仲舒

    泽安,缦云酒店,青云小筑。

    那人穿着黑橙拼色毛衣和直筒牛仔裤,一推开门就张开双臂,直接跑向尹曜辰,好似与他很熟络,“尹曜辰,我好想你。”

    苏沉商与尹曜辰见里面的人冲出来,下意识地往后退。

    几个月不见,阮仲舒还是留着一头齐耳短发,但是皮肤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蜡黄。

    孟青宴上前拉住阮仲舒,“舒舒,不能没有礼貌,让宾客先进去。”

    “是,舅舅。”阮仲舒稍微挣扎几下,便停在孟青宴身边,侧开半边身子,让尹曜辰和苏沉商进入包厢。

    包厢内,暖气开得很足,彩色玻璃吊灯悬挂在实木雕花西餐桌上方,桌子周围围绕着几把绿色雕花皮椅。

    孟怀年已经把西餐桌左侧的两把皮椅拉开,“请坐,尹少爷,阿...苏小姐。”

    两人刚落座,等候在一旁的服务员立刻上前,将装有茶水的青花盖碗放至两人面前。

    苏沉商扫视一圈房间内部,舒延与阮溱坐在两人对面。

    阮仲舒跟着孟青宴坐在阮溱身边,孟怀年则在舒延身旁落座。

    这画面像极了审问,苏沉商一边想,一边与尹曜辰对视一眼。

    她的手指舒张两下,左腕上的Iwatch开启录音功能。

    随着服务员离开房间,舒延起身直接把房门关闭,但手放在反锁按钮上的那一刻,却被王远夫拦住。

    舒延低声喝道:“放开。”

    王远夫握住舒延的手腕,强硬地把他的手从反锁按钮上移开,“先生,请不要做有伤谈话的事。”

    “落锁再谈话,我才能安心。”舒延将另一只手伸上前,准备扭动反锁按钮。

    王远夫同样握住舒延的另一只手,视线却看向座位上的孟青宴和孟怀年,“如果您非要落锁,那么,这场谈话就此作罢,您安心,我也安心。”

    “你...”舒延还想摸上反锁按钮,便抬脚想踹向王远夫。

    孟怀年开口,及时阻止舒延踹向王远夫的动作,“舒延,回来。”

    王远夫松开手,舒延挣扎两下,一边整理绿色灯芯绒夹克的衣袖,一边走回自己位置上。

    舒延用舌头顶着后槽牙,不满地小声说:“麻烦。”

    “请这位先生收起不入流的想法,现在是法治社会。”王远夫站回尹曜辰身后,恭敬地提醒舒延。

    舒延轻啧一声,直接将一封档案袋丢在尹曜辰与苏沉商面前,“也不跟你们多废话,赶紧签了这份自愿调解书,你们欺负我女儿的事一笔勾销。”

    尹曜辰摸了一下盖碗的杯壁,转头看向苏沉商,“沉商,走吧,今晚应该不会迟到。”

    随后,他站起身,又将视线转向孟怀年与孟青宴,“孟老先生,孟先生,我和沉商已经赴约,希望二位不要在出现于维泽校门口,打扰我与苏家小姐的正常生活,告辞。”

    苏沉商站起身,看向孟青宴与孟怀年,“嗯,走吧,我也希望二位不要出现在峰江潮鸣附近,打扰我与尹家少爷的正常生活,告辞。”

    见两人离开座位,舒延“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拦在包厢门口,“想走?你们不签字,就休想出这个门。”

    尹曜辰看向坐在位置上并未阻拦的孟家父子,“如果我不签呢?孟老先生,孟先生,两位只邀请我和苏家小姐来喝下午茶,可没说有外人在场。”

    “也不算外人,尹少爷,苏小姐,请先坐。”孟怀年指向两人的位置,手向下招了招,示意二人坐下。

    苏沉商彻底离开座位,将皮椅往桌子里推,“孟老先生,茶已经凉透,接下来我们还有补习班要上,是时候也该告辞离开。”

    “至于这份自愿调解书...”

    “想必也是无用功,东湖区人民法院年前就会开庭,如果孟家有异议可以上诉驳回一审判决。”

    说完,苏沉商把档案袋往孟怀年面前一推,和尹曜辰一起走出过道,朝被阻拦的门口走去。

    “苏沉商,你站住!”一直沉默的阮仲舒猛地站起身。

    皮椅划过复古花砖,发出一声尖锐的拖拉声。

    “你个婊子——”她跑向门口收纳柜,抄起上面摆放的盖碗,直接掷向苏沉商。

    苏沉商往旁边一闪,被尹曜辰护在怀里的同时,青花盖碗“啪”的一声,砸在身侧的深色护墙板上。

    茶杯应声碎成多块,冒着热气的茶水微微溅起,沾湿了苏沉商黑色羽绒服的一角。

    K,这一家子有病。

    苏沉商瞥了一眼沿着护墙板滑落的茶水,一边暗骂孟家有病,一边劝自己不要生气。

    两人的神色瞬间严肃起来,尹曜辰阴沉着脸看向孟怀年,“老孟总果然是位儒商,待客之道都与众不同。”

    孟怀年笑吟吟地看向尹曜辰,双手抱拳向他拱手,“谬赞,毕竟混迹在商场多年,要留客,有些非必要手段还是得使,你说呢,尹少?”

    苏沉商从尹曜辰怀中离开,手拨开他护在肩上的手掌时,冷声询问孟怀年,“孟家留客的手段可真稀有。”

    孟怀年看向苏沉商,镜片遮挡住充满笑意的眼睛,“呵呵,只是一些多年前不入流的手段,苏小姐没有经历过,但您的表妹印象却很深,有空您可以去问一问。”

    “我还记得她拍着门,喊外公救我,想必苏小姐,等下濒死之前也会喊出来,真可惜,苏老爷子不在场,听不到你的声音,就如黎老爷子那时一样,听不见黎安霄的声音。”

    话音落下,孟怀年笑着将视线从苏沉商身上移开,先是转向尹曜辰,后又投向阮仲舒,最后抬起一只手,点了点太阳穴的位置。

    “说来也是抱歉,我亲外孙女,因为苏小姐的插足,先失恋,后又被网暴,所以这里出了些许毛病,一怒之下做出一些伤害苏小姐的事,想必也是情有可原。”

    “但...二位愿意坐下来商谈,我也能让她静下来,如果二位不愿意好好谈的话,我不能保证她会不会再次伤害到苏小姐。”

    语毕,孟怀年起身,将桌面上的档案袋往前两人先前的位置上推,推到合适位置时,还伸手示意两人重新坐回。

    尹曜辰睨了一眼孟怀年的动作,对王远夫说:“王伯,打120,既然这里有精神病人,我也愿意好心帮孟家一把,有病就去医院治,查出来没病,让齐律起诉她故意伤人。”

    “尹曜辰,你真的要起诉我?!你不记得我了吗?”阮仲舒问话的声音尖锐异常。

    尹曜辰握住苏沉商的手,冷眼看向阮仲舒,“初次见面,你是哪位?”

    阮仲舒的眼神微愣,突然眼眶里涌上一股泪水,脚步往前,想要拉住尹曜辰的衣袖,“尹曜辰,你记不记得,在开学典礼上,你向维泽请来的嘉宾指过我,还向他们介绍过我。”

    尹曜辰拉住苏沉商的手,两人一起往后退,“我并没有指向过你,维泽请来的嘉宾是我的爷爷,当时他在询问我,刚回国的程家少爷在哪儿,是你自作多情。”

    阮仲舒见尹曜辰往后退,脚步更加向前,手也伸向口袋中,“自作多情?!那你还记不记得,落座在第五排时,还朝向我,对我点过头,很用力的点了一下。”

    尹曜辰注意到她的动作,把苏沉商拉到身后,“那更不可能,我的座位安排在第五排中间,并且我点头也是朝着程家少爷和苏家三少爷,白日做梦也得有个度,你在妄想什么?”

    先看到尹曜辰护住苏沉商的动作,又听到他这么决绝的话语,阮仲舒停在原地,用力咬了一下下唇,继续说:“那你还记不记得,军训结束那天,我拖着行李箱,一直还追在你后面,还喊你了的名字,你手里拎着一个礼物袋,里面的礼物分明是要送给我的。”

    尹曜辰轻蹙眉头,扫了一眼四周,观察是否有可以逃离这个房间的最佳选择。

    舒延挡在门口,房门被他反锁,一个疯子阮仲舒挡住一侧过道,另一侧过道边坐着孟怀年,看起来也疯的不轻。

    尹曜辰冷眼直视阮仲舒,“军训结束那天,教师楼找完高主任签字,我就直接走了,并没有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并且,我都不认识你,尹家和孟家也不是世交,为什么我要送你礼物?”

    阮仲舒怨恨地瞪了一眼苏沉商,后又可怜地看向尹曜辰,“那你还记得小熊甜品店吗,你隔着玻璃窗朝我笑了,我进店之后一直站在吧台旁边,我还和苏沉商那婊子说过话。”

    两人同时开口,语气中都透露出明显的不悦,“注意你的言辞。”

    尹曜辰补充道:“我一直没有看见你,我也没有朝玻璃窗外的人笑过。”

    面前的人回答得决绝,几乎断了所有的阮仲舒幻想,她失落地舔了一下嘴唇,将自己的最后一件事说出,“你还记得上次吗,就最近一次,九月份你生病,我还给你送去白粥,那是我亲自煮的。”

    “对了,我现在家世也不差,姑苏孟家在Z省也是前五十几的。”

    “你选我好不好,我可以做的会比秦悦,比苏沉商那婊子好千百倍。”

    说到最后,阮仲舒眼眶里的泪水从脸颊两侧滑落,眼底的怨恨更深,藏在衣服口袋里的手也拿出,直直指向被尹曜辰护在身后的苏沉商。

    “如果不是这个婊子,如果不是苏沉商这个婊子,你一定会选我,那时候也不会把我送你的粥,让这个婊子的哥哥退回来。”

    听到自己不喜欢的词,苏沉商直接离开尹曜辰的保护范围,拿过自己座位上的盖碗。

    她将盖子打开,随意地扔在一旁,陶瓷接触到桌面,发出两声“铛、铛”的响声。

    “你要干什么?!舒延!”阮溱看到苏沉商拉开椅子时尖叫出声。

    苏沉商踩着椅面走到桌子上,拿起桌面上的装饰花瓶,“我不干什么,刚阮仲舒怎么对我,我也怎么对你们,最好你们别动,一旦站起来,我可不敢保证,我手上的茶盏会不会直接砸到你们头上。”

    “把你手上的花瓶放下!我以姑苏南城区消防中队支队长的身份命令你,把花瓶放下!”舒延大步走过来,手伸上前,想夺过苏沉商手中的花瓶。

    苏沉商将手中花瓶举高,倒悬在阮溱头顶上方,里面的花朵和水直接浇到她的身上,“我不放呢,你碰我,我就直接松手。”

    “你!不准伤害溱溱!”孟青宴和舒延同时出声,一个是为了年少的爱情,一个则是为了后半辈子的钱财。

    尹曜辰看向孟青宴,拿过一旁边几上的花瓶握在手中,“孟家还真是有爱心,资助的贫困生都能变成侄女,甚至能变成女儿。”

    心事被揭穿一点,孟青宴刚站起的身子跌坐回位置上。

    “舒延,我好害怕。”阮溱则是缩到舒延怀中,害怕地看着头顶随时掉落的花瓶。

    蓝白色球鞋在桌面上走来走去,苏沉商将茶水淋在孟青宴和孟怀年头上,淋完还把剩下的茶渣倒在两人头上。

    被淋了一头茶水的孟怀年,气急败坏地喊出声,左手用力地捶着桌面,“苏家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吗?!”

    “不然呢?当初你们欺负我妹妹年幼,把四岁的她绑在孟家隔壁,现在你们以为还是以前吗?”

    浇完两人,苏沉商觉得不过瘾,趁着两人失态,拿起他们的茶杯,又浇在阮溱和阮仲舒身上。

    “我也不知道你们听不听得懂泽安话,但是我就骂你们了。”

    “卖逼儿子,嘴巴be老子打清爽,个套be你们浇凉喔,下毛就直接be你们浇热粥,不是毛喜欢求白粥吗,老子嬢你们求个够,反正老娘刚赚了五十万,买一仓库涅粥,尽够,妈个萨比,六二。”

    “还有你们两勾,有毛病就起医院看,别硬撑,撑到没牢骚,没毛病都变得有毛病,脑西一天天搭牢,欧七欧八,天天来我们校门口发疯。”

    一顿痛骂完毕,苏沉商假装松手,让花瓶从空中掉落一点,等到阮溱尖叫出声,她抓住花瓶从桌子上跳下。

    脚刚接触到地面,苏沉商就被尹曜辰拉到身后。

    尹曜辰捏了捏苏沉商的掌心,“你把他们的茶水都浇没了,我浇什么?”

    苏沉商从羽绒服口袋里取出一瓶水,“给你,没开封过,过期不久,这两天我一直藏着,而且我讨厌喝茶。”

    尹曜辰接过水瓶,一边踩上桌面,一边对着王远夫吩咐,“王伯,可能要走不寻常的路了,把窗户打开,你和沉商先出去。”

    “好的,少爷,这还是我当管家这么多年,第一次爬窗,多谢孟老先生给的机会。”王远夫侧过身,直接推开窗户,单手撑着窗台,一个起跳便翻出窗户。

    苏沉商跟在王远夫后面,双手撑着窗台,右脚率先踩上窗台,跃出窗户,稳稳落在草地上,“动作快点,再折腾,等下就要堵车了。”

    尹曜辰拿起桌上的档案袋打开,直接把里面的自愿调解书撕成碎片。

    等到孟青宴和孟怀年抹去面上的茶渣,手伸过来阻止时,他将水直接淋向孟家父子,脚还捻了捻散落在桌面上的碎片。

    他一边淋,一边对着阮仲舒说:“自作多情的女士,我并不喜欢喝没有味道的白粥,你放在我桌面上的那碗,我已经托我的好友送回。”

    “当日你造谣我的话,学校的高清录像会作为证据,开庭时律师会当众播放,并且交给法官。”

    “至于今天,想必缦云酒店的录像一定比维泽的还要高清,谢谢几位请我和我的未婚妻前来做客,希望开庭日,几位和几位的律师也能如约前来。”

    “对了,孟朗集团的邀请函尹家已经收到,尹家大房会准时出席,恭喜孟老先生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说完,尹曜辰将空的矿泉水瓶揣回羽绒服口袋里,长腿一跃,整个人跳下桌子。

    他用手套随意地抹了一下桌面,清理干净自己的鞋印。

    然后,他快速转身,趁舒延还在作秀安慰阮溱的时候,双手撑在窗台上,单脚踩住窗台边缘,纵身跃出窗户。

    稳稳落地后,尹曜辰折回身,用脏手套抹了抹窗台边缘,对着孟家父子说:“孟老先生,孟先生,家里人生病,还是早日去医院看为好,我已经让王伯帮你们拨打了120,接下来,我和我的未婚妻还有补习班要上,就此告辞。”

    “孟老先生,孟先生,我和我的未婚夫很忙,谢谢您提供有利证据,祝您和孟家众人能活到九十九,告辞。”苏沉商在窗户关上之前,开心地朝屋内的几人挥了挥手。

    “你!”孟怀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往外走。

    他愤怒地扭动把手,却怎么也打不开包厢门。

    舒延假意安慰好阮溱,直接扒开孟怀年,气冲冲地扭开反锁按钮,大力拉开门,冲出拐角,试图找到尹曜辰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