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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余乐身上。
“卧槽，你胆儿肥啊！”
“厉害了。”
“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会滑雪？”
中午拿视频给他看哥们儿还酸唧唧地说了一句“小心点儿啊，注意肩膀。”
程文海也是诧异地看他，一副被背叛了模样。
等着大家开始排队往下滑，没人注意时候，程文海说“不是不想好好练吗？怎么就答应了？”
余乐压着声音，“就是不想好好练了。”
以程文海和他默契，瞬间就懂了余乐意思，顿时表情复杂地说“你别瞎来，万一真受伤怎么办，你想别办法，实在不行你就随便混着走不行吗？最后也未必会把你招进队里。”
余乐抿了抿嘴角“这时候我应该已经在训练跳水了，你看看我在干什么？奥运会跳水比赛都快开始，他们回头拿了冠军回来一看，嘿，余乐你个卢思尔跑去练滑雪了。
你说我急不急。”
程文海再说不出话来。
有些话就不能聊，一聊气氛就往下沉。
选训队员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滑，女队员一边滑一边尖叫，男队员一气呵成滑到底，兴奋地朝着他们挥拳。
前期训练起了作用，即便在这样坡度下，也没有人再撞上一侧绳网，掌控方向是初期训练根本，表现最差也就是歪了点线路罢了。
余乐和程文海一直没说话。
程文海不知道说什么，余乐最近处于“玻璃心”状态，一天到晚都很焦虑，这事他是清清楚楚，也跟着他一起着急。
只是为了回去就让自己受伤，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快轮到余乐时候，程文海突然抓住他手臂，用了很大力气，余乐穿那么厚都有种被掐着肉疼痛感。
程文海正色小声说“别真受伤，保护好自己。”
余乐点头。
余乐踩着滑雪板来到了坡边，正对着跳台，是和其他人不一样出发点。
他一动，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他身上，正讨论着队员表现张倩和朱明也闭上了嘴，认真地看了过来。
这样被关注情况，余乐一点都不喜欢。
他这一跳本就没打算成功。
抿着嘴角，屈下身子。
“等等。”朱明突然叫停。
余乐心脏乱跳，几乎以为自己心事被发现。
朱明却走到他面前，一边做动作，一边说“落地时候动作很关键，你重心要在前面，而且双腿一定要有一个弹压过程，如果你不希望自己膝盖受伤，就一定要让自己找到放松和紧张关键点。
看见我动作了吗？就要这样卸力。你跟我做几次。
好，其实很简单，这一跳关键还是胆量，你是个很棒小伙子，我喜欢你勇敢。
哦，对了，如果感觉到失控，你就摔下去，你受伤肩膀是右肩吧？记得往左边倒。”
朱明嘴里说着这只是个简单动作，但还是交代了很多，余乐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即将面对危机，还是面对教练时候下意识态度，他听很认真，也跟着反复地做落地姿势，边听边点头。
想想自己再没话可说，朱明挥手“好好发挥，给大家一个榜样，去吧。”
余乐被拍着肩膀，点了一下头。
再一转头，余乐握着刺入雪中雪仗用力一推，滑雪板就来到了坡面，他身体也随之倾斜，朝下滑去。
由慢到快，二十米距离转眼就到。
余乐感觉到自己似乎追上了风，冰冷空气扑在脸上，钻进眼睛里，在轻微刺痛下他不得不将眼睛微微眯上，因而焦距变得更加专注，心里眼里就只有前方跳台。
依稀间，他好像站在十米台上，展臂宽度，左右两侧都是仰头看过来观众。
他往前走，看见了碧蓝泳池。
纵身一跃！
“唰！”
犹如被弹射了出去，余乐身体裹挟着白雪，如烟似雾，飞到了空中。
这是熟悉，身体没有着力点感觉。
正是因为没有着力点，所以在空中就只能靠自己，靠自己千锤百炼身体，用神经！用肌肉！用骨骼！用每一个细胞去完全地掌控身体！！
余乐觉得自己在翻卷，躯体滚翻一周两周，或者是旋转个360°720°，在腾空瞬间，他知道自己可以做很多很多动作，然后双手举高，头下脚上进入水里。
但是这些习惯都敌不过他理智，他更清楚自己此刻是在陆地上滑雪，他从高处滑下来，然后飞出去，接下来他就要稳稳得落在地上。
对，要稳稳地落在地上，才是正确。
身体前倾。
重心从足尖到膝盖再到胸口部位，形成一个绝对轴心，也就是从这里开始，他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不倒翁，保持住绝对平衡。
在那急速闪过视野里，地面已经越来远近。
余乐瞳孔几乎收缩成了一个极致小点，外界一切一切都不存在，也完全忘记了他滑下来之前念头，忘记了身上了伤，忘记了还在病房里父亲和憔悴母亲。
整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来了！
“唰！”
耳边响起滑雪板与雪地摩擦声音，那是一种极致舒爽声音，通常代表着速度。
从脚底板开始，到膝盖，再到腰腹部完全感受到了力量碰撞，但并不如想象那么夸张，余乐只是理所当然地蹲了一下，再直起身子。
然后就站稳了。
惯性带着他继续往下滑，他来到了初级雪道，速度迅速地变慢，在那个小小雪台前停了下来。
直起身，余乐心跳厉害。
“咚咚！咚咚！”
不是紧张心跳，而兴奋！
他兴奋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头发都炸开了！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了身后。
他从台上跳下来了？
什么事都没有？
“哇哦！哇哦！”程文海在高处大叫挥手。
“帅了余乐！！”还有女队员为他打call。
“好！”朱明在最显眼处鼓掌，放声大喊。
余乐震颤瞳孔缓缓平静，嘴角不其然地勾了起来。
笑了。
身边有师兄师姐，凑过来羡慕地看他。
“乐儿，你胆儿真肥啊，还真跳跳台了？”
“好跳吗？快说说。”
“有什么窍门没有？”
余乐被人群围在中间，大家话让他应接不暇，他脑袋里就剩下自己跳成功喜悦，谦虚回答，“看个恐怖，实际不难，你们试一次就知道了。”
“真？”
余乐回忆，确认以及肯定地点头，“真。”
等教练看不过眼，大喊着余乐，让他上去继续训练，余乐才渐渐冷静下来。
接着，他就懊恼想要锤死自己。
余乐！你是在干什么！？怎么可以滑这么好？？说好摔一跤呢？说好万无一失一定能走呢？
啊啊啊啊啊！你个大傻子！！！
程文海蹲在他身边，拍着他后背叹了一口气，“要不，下次吧。”
余乐猛地抬头，怨怒地看着程文海，你当教练傻啊，那个跳台那么简单，我第一次都搞不死自己，第二次就更不可能了！
接着下一句程文海就说“谁让我们都这么出色呢？天生就是吃这口饭人啊。”
余乐听出程文海得意，“你也从跳台上下来？”
“那可不是，你不想滑都上跳台了，我想留在队里就更要好好表现，可恶啊！让你抢先了。”程文海说完气用手指戳冰。
“诶，干吗呢？走了。”刘师兄滑过来招呼。
余乐只能跟着起身又上了传送带。
刘师兄问“你们厉害啊，刚刚下来，朱教还在夸你们呢，鼓动我们也上跳台，我哪敢啊，光滑还要摔呢，你们天赋比我强多了。”
程文海下巴仰高了几分，努力矜持，“没有没有，哪里哪里，我在老家就会滑雪，属于抢跑，你们多练练就能追上来。”
刘师兄苦笑“我好像不太适合这种竞速类运动，再看看吧，不行只能申请退出。”
程文海正要说什么，又有人从跳台上跳下来，余乐隔着绳网看了过去。
那位师兄从滑下到起跳飞出都没什么问题，余乐也看不出好坏，但一看他落地就知道不行。
落地就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左后侧重重摔落，横躺在地上滑出七八米远，两只脚上滑雪板全飞了。
余乐猛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肩膀隐隐作痛。
但是想象中摔动不了情况根本没有出现，那人在地上躺了一秒，一翻身就站了起来，挠着头“呵呵”地笑。
坡上他同伴担心问“怎么样？受伤没有？”
这人竟然说“还行，就是有点震慌，倒是不疼，穿厚。”
而且朱明也是一副混不在意模样吆喝着“没事就把路让开，后面人要滑。”
那人急忙去收拾自己滑雪板，看起来还真就没事样子。
余乐“……”
等传送带将他们送到了平台，又有第二轮胆大队员选择了滑跳台，而且还是一名女队员。
同样是落地时候失控，一屁股坐在地上。
然后女队员站起身，拍拍屁股，没事一样地走了。
余乐“……”“
自己这是逃……
这时程文海回过头来“我说乐儿啊，你差点就社死了。”
余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