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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秀秀终肯让燕王朱棣上船,他理应大喜过望,岂知燕王却答应道:“小姐语带苍寒,显见心情不佳,不欲待客之语,非是搪塞之词,朱棣怎敢打扰,就此告退,秀秀小姐好深休息,身体要紧。”
怜秀秀微感愕然,想不到燕王如此体贴和有风度,半晌后才道:“燕王顺风,恕秀秀不送了。”
燕王朱棣二话没说,道别后,悄悄走了。
躲在屏风后的浪翻云禁不住对燕王作出了新的评估。
燕王这一招对怜秀秀的以退为进,确是高明之至,异日他再约会怜秀秀,这美女当然不会拒绝,怎样亦要应酬他。
那时他便可凭着在今晚留下的好印象,展开攻势了。
怜秀秀至此筝兴大减,沉思半晌后,吹熄案头的孤灯,站了起来,盈盈出厅去了。
浪翻云微微一笑,心想不若就在这屏风后打上一晚坐,明早才设法再去找左诗。
他盘膝坐了下来。
翌日早上。
奉天殿。
这是皇城内最大的三座大殿之一,在三屑白色台基之上乃大明皇城最高的权威象征。
三层节节内缩的层檐,上蓝中黄下绿,而终于收至最高的一点实顶,汇聚了所有力量,再升华化入那无限的虚空里,那种迫人的气势,却使人呼吸顿止,心神畏敬。
大殿除主建外,殿前有大月台,台左角置有日冕,台右角置有嘉量。
前后迥廊,均有白玉石栏杆,极为精巧。
“皇上驾到!”
数百名朝臣一齐跪伏地,以头触地。
步履声响起。
大殿忽尔肃静了下来。
有力的脚步声在最高的台阶响起来,接着是拂袖和衣衫摩擦的声音。
满朝文武连呼吸都停止了,空旷庄严的奉天殿,静至落针可闻。
在极静里,朱元璋坐在龙椅上的声音因此亦分外清晰响亮。
朱元璋充满自信和威严的声音在大殿的一端悠然响起:“众卿家身体安和。”
殿内立时接连响起高呼“万岁”的颂词。
一会又静了下来,那充满压迫感的气氛把人的心也似压得直沉入海底里去。
朱元璋“哒”地一声,弹响了指甲。
旁边一道高亢的声音唱偌道:“赐太子、秦王、晋王、燕王坐。”
谢恩后,太子和三位皇子坐入已经准备好的椅子里。
其他文武朝臣仍跪伏地上,头也没有机会抬起来。
朱元璋坐在高高在上的龙椅上,头顶高冠,身穿龙袍,背后为贴金雕龙的大屏风,有说不出的华贵和霸气。
这大殿里,有座位的,除了四个皇子外,还有两类人有座位。
其中一类是国外来的贵宾,他们也被朱元璋赐座了,另一类只有一个人,就是鬼王虚若无,他的官职是威武王。
能与继承者平坐,于此亦可见虚若无的地位是何等超然。
等仪官唱偌一番后,那国外的宾客就按照仪官的指示,三跪九叩后,就开始宣读对大明的进贡臣服,然后呈上国书。
仪官当场把译成大明的国文的国书版本宣赞出来,又把进贡的物品清单逐一官读。
等国外宾客进贡完,仪官开始宣读朱元璋的旨意。
这旨意是朱元璋要对整个权利架构的改革,一方面提升六部,使他们直接向皇上负责,直接奉行皇上的命令,使中书丞名存实亡。在军事上,则把权利最大的大都督一分为五,以后大都督只能管军藉军政等琐事,不能直接指挥和统率军队。
一切命令由皇上通过六部里的兵部颁发,使将不专军、军不私将。
那文官的最前面站着一个身材消瘦,年纪五十上下,相貌堂堂,但脸色阴沉,细长的眼神充足,但眼珠转个不定,他不停与对面武官的第一人交换着眼神。
武官的最前面的人一身大将打扮,瘦硬如铁,勾鼻薄唇,双目锐利如鹫,他示意那文官第一人站出来说话。
胡惟庸此时站出来说道:“皇上明鉴,臣下只是为皇上着想,现在皇上每天要看百多个奏章,处理两百多项事情,若没有臣下为皇上分担,工作量将会倍增,臣下为了此事,担心得晚上都睡不着呢。”
他说话,他身后的一群文官都大声附和胡惟庸的话语。
武官之首的蓝玉也站出来说,边疆常年战争,若大将没有权利指挥军队,将无法保护大明的国土之类的话语。
他身后的武官也都纷纷站出来为蓝玉说话。
现在的大都督乃是皇帝朱元璋的侄儿朱文正,此人一向和燕王朱棣交往甚密,此次将大都督的权利分散,也是打击了燕王的势力,但这次燕王出奇的沉默了。
只因他旁边坐着威武王虚若无,此人没有表态,朱棣也猜不透他的心理。
朱元璋一手按着龙椅,一双龙目扫过那些出声附和的文武百官,嘴角抹出一丝冷笑,语气转寒道:“朕意已决,尔等可以退下了。”
旁边的仪官高吟:“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极不情愿,但胡惟庸和蓝玉还是带着百官叩首颂词。
尔后,铁青着脸与文武百官如潮水般退出了奉天殿。
朱元璋坐着龙椅之上,眼神闪烁,突然道:“让严无惧进来。”
严无惧立刻跪拜在大厅,附身叩首,聆听谕旨。
朱元璋寒声道:“朕要你杀一个人!”
严无惧恭声回道:“皇上请吩咐。”
朱元璋将身子依靠龙椅上,淡淡说道:“朕要你杀了蓝玉身边近卫里的首席高手‘无定风’连宽,此人亦是他手下第一谋士,若除去此人,等若断去蓝玉的右臂,就算他和外人谋反,威胁亦不会大。”
他又接着说道:“我们手上没有他勾结外人的证据,在改革军制前,若以莫须有罪名治蓝玉死罪,会使边区拥重兵的防将生出异心,说不定要与蓝玉联成一气,所以,朕要你杀连宽时,装成江湖仇杀的样子。”
严无惧叩首领命退去,他心里清楚连宽是多么的难以对付,即便连宽再怎么难杀,他也拒绝不了,因为这是朱元璋的命令,违抗皇命者,只有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