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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一出门就看到了熟人。
水蛇腰穿上了粗布,变成水桶腰,惊慌失措下,没了一扭一扭的造作。
“你们不是本村的人,从哪儿来的,为啥要放火?”李大爷背着个手,在几人面前可劲的转悠。
那个叫碧红的女人手里握着个帕巾,捂着脖子,身后跟了三个年轻力壮的汉子,“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不要空口说白话。”
她本来是想直接烧的,但冯生吩咐了做的干净点,别让人怀疑到他头上去。这女人在这儿看了几圈,看冯老二家粮房和隔壁挨着,径直把麦草散到了人家屋后,正要点火,还没有苗头,被来上茅房的张水娟抓个正着。
张水娟是村里出了名的精明人,哪里会容忍有人在自己屋子外头搞坏,一嗓子直接把巡逻队都喊了过来。
碧红见人出来还不走,硬让带来的人把对方拉住,张水娟冲上来就要揪她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松手。
几个大男人愣在一旁,谁也不想先出手,就在那观战,被赶来的巡逻队围起来一个都没跑得了。
张水娟见人多了,自己有底气,在对方的脖子上猛地一掐,一腿将对方踢开。
碧红头发凌乱,大喊着:“我和你拼了。”再次冲上来,被旁边人拦住。
她整理了下头发和衣领,看似平和,实则阴阳怪气地问了句:“哎呦,我们平日里有啥恩怨呐。”
碧红急了眼,她从窑子里出来后,还没人再敢这样打过她,气得呜呜呜直哭,嘟囔着一口的龌龊话。
李大爷把手上的拐杖往地上一阵,“要不是冯丫头提的醒,我们村子都被烧了。再问一遍,你是哪来的人?”
李大爷早些年当过兵,打过仗,村里人都敬重他,平日里他待人和善,小孩子都愿意和他亲近,谁都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碧红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没了气势,一个劲的哭。
那三人也知道寡不敌众,统统交代了,他们是冯生老爷请的长工,这次来,每个人能多加十天的工钱。
冯安安这时才跟着母亲出来,她不喜这些场面,但也得看看这些恶人的下场。
李大爷招招手,喊她过去,“冯丫头,这事是你们家里的恩怨,你打算怎么来。”
冯安安做主,放其中一人先回去,叫冯生过来赎人。
等了两个时辰,天蒙蒙黑下,冯父从地里回来,路上也听人说了这事,只是一直皱着眉,话也不说。
冯安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江涸渔这时候大概都回去了,她又要重新想法子上山去。
看着远处有个人影朝这头跑来,一看就是放走的那个,但他身后却没有冯生跟上来。
那人进了屋,磕磕巴巴的说了几句,大致意思就是:冯生老爷不愿意来,让那女人自生自灭。
屋子里小,容不下这么多人过夜,冯安安直接让那三人回去,留下碧红就够了。
碧红本在角落里小声呜咽,一听人不来就大喊大叫的,吵得周围几家人都不得安宁。
张水娟隔一会就过来看看,生怕给她跑了。
张水娟手里握着过年存下来的瓜子,一嗑一个响,绕着碧红直溜溜的嘲讽,“刚才气势挺足啊,这回怎么就蔫了。”
碧红刚想站起来扇对方嘴巴子,腰还没挺直,一头磕在桌角,疼得她捂着头冒泪。
“你就是狗咬叫花子,畜生也欺人。你男人拿不出十两银子,你就别回去,饿死在这儿。”张水娟盘算着有了十两银子,日后能干什么,先把房子修了,再买双城里人穿的绣花鞋,剩下的全都给自己儿子攒起来。
她突然一听冯生不来了,瞬时有些气急败坏,朝着还在地上捂着头喊痛的碧红就是两脚。
碧红腿蹲麻了,站不起来,朝着对方的腿掐了上去。她自进了门,常年养尊处优,哪里是农妇的对手,再次被打得眼泪汪汪,只能嘴上逞强。
“一文钱你都休想拿到。”
她说的也是实话,冯生一毛不拔是真的。当年她赎身只需要五两银子,冯生权当没听着,穿上外衫推门而出,最后还是她自己用攒下来的钱买回了卖身契。
张水娟也是累了,吐出一个瓜子皮,耀武扬威地跨出房门。
冯母向来没什么主意,冯父又胆小怕事,最多就只会朝着家里人吼两句,在外面都不敢吱声。
冯安安吃着从锅里取得白面烤饼,大口大口地咬着,看的一旁的碧红直冒口水,怯怯地不敢出声。
“想吃吗?”她往那边瞥了一眼,随口问道。
碧红在冯家过得不算太差,但此时她一整天都没吃几口东西,饥肠辘辘,望向饼子的眼都在放光。
“想……”她顿了顿,知道对方不会给自己,又将头扭到别的方向,“不想!”
冯安安笑了笑,声音传进她的耳里更觉刺挠,碧红索性闭上眼睛,把耳朵也堵上。
“冯生一时半会儿不回来了,难不成你还在等他。”冯安安语气温和中又添了丝怜惜,她从未想过这种话也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像极了书里的恶毒女二。
她暗想,自己这是代入角色了吗。
碧红对冯生的为人再清楚不过,平时跟着他吃香喝辣,但在其他方面吝啬地不肯多出一文钱。上次她想做件新衣裳,愣是求了好久才答应,在布料店选了上年的料子,明明今年新到的也贵不出几文钱。
见对方有反应,冯安安继续说道:“我呢,可以放你一马,但需要你给我做件事。”
碧红还有理智,未直接答应,直直地问她什么事。
冯安安故作神秘,凑在她的耳朵旁,小声嘟囔了句,不想让父母听到。
碧红一听脸上露出难意,直说自己做不来。
冯安安也不劝她,做了个要吹蜡烛的动作,脱了鞋要上炕睡觉。
碧红这才急了,回道:“我答应你。”
“对了,留件信物在这里,不然回去后你反悔了,我可没地说理去。”冯安安打量了她全身,最终敲定物件。
“上炕来睡,地上凉。”
冯安安盖上被,整个晚上都眯着眼睡不着,今天担搁在这儿,还不知道厉清平此刻是怎样的面情。